第9章

这时，楼顶的传来一声男人的声音将时初的思绪一点点拉回现实。

        “小兄弟你别冲动，有什么事跟叔说说。”

        现实还是那个环境，面对的依旧是如坠深空的人。

        时初颤手抹了把额上的汗，咽了咽口水，踌躇的脚步慢慢上前。

        “黄小琛!“

        她与黄小琛距离大概十米，背对着她的黄小琛听到声音转了过来。

        似乎是很意外见到她，可眼里的光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时姐姐，你不该来的“

        刚刚劝人的保安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激怒他。

        她的喉咙里就像是梗了密密麻麻的刺，动一下都是头皮发麻的剧痛。

        时初不敢低头看下面的空气，她恐高，从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之后就极度恐高。

        她强装镇定，“你一个月没来咨询室了，我跟唐姐姐都很担心你，你有什么事下来跟我说一说可以吗“

        “我说过了“黄小琛眼里是无尽的失望，“我说过无数次了，可还是没有人相信我”

        时初跟黄小琛接触的并不多，只知道他是去年经历了校园暴力之后转学来到这个城市的。

        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伤不是换个城市就可以愈合的。

        黄小琛的臆想症越来越严重，父母没办法只能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时初对黄小琛的印象就是这个小孩每次见到人的时候，笑容甜甜的，又腼腆又努力想要合群的样子，让她觉得心疼。

        她每踩一步都仿佛在寒冰深渊。

        九米八米

        “我信你，我跟唐唐都信你，你父母也信你，他们只是需要时间，就像你也需要时间对吗小琛”

        她声音很轻很柔，人畜无害的双眼在看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信任。

        “你下来我陪你面对好不好”

        黄小琛眼神动了动，看出了一丝希望的保安大哥忙说。

        “对啊，你说你要是跳下去了你父母该多难过。“

        这话就像是一根刺疼了黄小琛这个气球的祸端，他情绪忽然爆发!

        “他们巴不得没有我，他们才会清净，天天在家里对我敢怒不敢言，明明对我很失望还要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吗!”

        保安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就是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居然把一个快服软的人给激怒了，他吓得连连上前。

        唯恐这孩子真在自己面前跳下去，只是可惜晚了

        黄小琛坐着的姿势换站起，就在他身子要扎下去的时候一双温热细小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风在空气中急速串流，耳边是嗡嗡的鸣叫声和来自下方的恐慌叫声。

        那个保安几乎是跟时初保持着同步动作，紧紧抓着黄小琛的肩膀。他虽不胖，可重力下垂又在楼顶边缘的时候，根本就使不上劲。

        “姐姐，你松手吧，我真的不想活了。”黄小琛到了此时眼里居然没有半分恐惧，似乎自己要面对的只是平静的告别。

        一汪死水般的眼神在时初的视线里放大，寒风吹得耳膜都跟着在一次次振动，甚至有些痛了。

        “不要……”

        时初额角冒着冷汗，另一只手骨节青筋暴起，她死死地抓着黄小琛的手！

        她的眼眶通红，大脑的血液瞬间凝固，脑子了只有一个想法。

        不能死，不要死····

        “你死了之后你的尸骨会碎的四分五裂，你的头颅也许都没有办法完整，你的血撒满地，一点都不美观，你确定你要这样死吗？”

        黄小琛是学美术的，对于美感的追求几乎是到了极致。

        他嘴唇动了动，时初明显感觉到他反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心中暗喜。

        她忍着重量下坠的疼痛，准备发力拉的时候，胳膊咔嚓一声，是肩膀脱臼了！

        时初暗道不好。

        就在濒临坠落之际，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又将黄小琛拉了起来。他覆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别怕”

        ——

        嘀呜嘀呜……嘀呜嘀呜的警车声夹杂着救护车的声音在底下传来。

        时初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跌坐在地上，眼里早没有了聚焦，像一只随时都会破裂的瓷娃娃。

        就连刚那个保安大哥道歉的话都没听进去。

        谈昭焦灼的目光将时初上下看了个遍，确定她除了脱臼之外没有其他，心里一直揪着的情绪才缓缓松下。

        “时初，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刚刚”

        啪嗒一声，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般滴在了白皙的手腕上，时初哭了？

        他把时初弄哭了？

        一滴滴泪水仿佛深埋在地底的岩浆，将他一颗心都灼烧了。

        谈昭握着她的肩膀，慌了。

        “你哪不舒服你跟我说，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你是不是肩膀疼？”谈昭将她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不怕没事的，脱臼很快就好的，啊。”

        时初没出声，可眼泪却像倾城而出的海水，流的及凶。任由他抱着，没有抽泣声，也没有哽咽，就像一个冰凉的瓷偶般僵硬，唯独眼泪是滚烫的，落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丝灼人的热度。

        谈昭的心更慌了。

        抱着她的肩膀的手紧紧抱着，不肯松手，直到上了救护车时初都还在谈昭的怀里。

        她的头埋在他的颈窝处，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静静的听着耳边发生的事情。

        没事了，都没事了。

        到了医院以后，安全起见还是拍了片子，好在如谈昭所料，只有肩膀脱臼，别的都没事。

        这时时初的手机滴滴滴响了起来，是谈昭代接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见他报了医院的名字。

        回来的时候医生已经把脱臼搞定了，交代了几句，又在谈昭和时初之间看了几眼，空气中都好像散发着什么情绪。

        谈昭把手机放在她手边，“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凶你的。”

        时初缓过神来了，情绪低落，点了点头。

        “你……”谈昭欲言又止，“哪里觉得难受吗？”

        又摇头。

        谈昭叹了口气，知道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如果你想看黄小琛的话我现在带你去？”

        她的眼睛亮了，抬起头躺着他。

        “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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