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154章

金色光束如同火焰，顺着手臂脖颈额头符文的显现。

        耳边仙乐之声不止，季笙歌像是陷入镜花水月的幻境一样。耳中锦娘的言语和视线中的那张凌厉的脸都变得模糊，神智混沌迷迷蒙蒙伸出手。

        却抓不住，摸不到任何人。

        她耳边回荡着锦娘最后的话语，身上金色符文被点燃之后传来巨大的拖拽力。仿佛有千万条锁链拖拽着她神魂。

        不管她愿不愿意，季笙歌被拽入了混乱的洪流。她陷入一种玄妙的状态。

        意识混沌，眼睛里木然倒影着无数残破的画面，在飞速流速。锦娘话与她所看到那些残破遍地焦土画面，仿佛交织成一张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团团围住。

        似乎一张无形的命运之网，裹住她拖入无尽的深渊。身旁画面在向上飞走，然而她却往下坠落，一直往下坠落。

        季笙歌拼尽全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这种束缚。她有一种失控的不安全感，还有就是与大妖交易不占主导的恐惧。

        越是这种随时可能崩塌脆弱的口头盟约，越是激发了她心中求生意识，让开始本能挣扎。也就是这种不安的恐惧登顶那一刻。

        她神魂归位。

        季笙歌披头散发，猛地惊坐起来。

        她一睁开眼入目全是要将人焚毁的烈火，魔涧之渊的裂隙之下，全是烧焦的焦土。没有半点生机，也没有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但是入目妖异烈火红莲就仿佛用不熄灭一样。

        季笙歌先是映入了满眼赤红，紧紧接着而来就死几乎让她窒息的灼热。像是要将她烤化一样，全身上下皮肤都在发烫。

        季笙歌口中含着玉珏此时已经碎成了两半，她身上金色符文也在她神魂归位的瞬间。从额头，手臂，和脖颈上开始褪去。

        就仿佛蜿蜒在皮肤上盛开的金色花株枯萎。

        寒庐和贪兔赠与她的玉珏不止有脱离神魂的作用，作为仙器多少也能地狱这魔涧之渊的地狱炽热。

        但是如今玉珏以碎。季笙歌失去了庇佑，就只能直面这种几乎让人濒临死亡的高热。

        这里有这么烫？

        季笙歌总共出去了两日，但是所有事情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出去了好几个月一样。修士不会出汗，但是她却感觉全身黏，而且有一种说不出味道。

        仿佛连她的衣袍上都沾染了烈火红莲烧火焰的臭味。她环视一圈之后，从焦土上爬起身。一动才发现，自己怀中抱着一个锦盒。

        这是？

        季笙歌理智迅速回笼，锦娘跟她交代的话犹在耳边，还有转送到她手中的盒子。古朴匣子缀满纹饰，摸起来触手润滑看起来就不是凡间之物。

        季笙歌抱着那沉甸甸的匣子掰开一道缝隙，里面躺着一把通体赤红的色匕首。跟之前她看到别无二致。

        那是不详的颜色，跟魔涧之渊烈火浓艳的赤红不一样。那一种暗色调，像是血一样凝固颜色。

        ‘在动手之前别动那把匕首’

        季笙歌目光触及那不详的匕首之后，锦娘的声音仿佛魔咒一样在她神识中想起。那冷厉的声线激的季笙歌一个机灵。

        她猛地回神却发现她手已经伸到了匣子里。

        指尖堪堪不过还差两寸，就能握住了那赤红匕首，冷汗森然而下。季笙歌猛地收回手，砰一声盖上匣子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

        再上下看一遍。

        她怀中不只是抱着匣子，后腰还別着一支鲜亮仿佛沾着雨露的银杏枝，衬着她一身素色衣衫在魔剑之渊中的满目赤红中格外突兀。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她得出去。

        念头一起。

        因果轮回在这一刻结局衍生。

        凶猛如洪水的魔气顺着深不见底的渊壁罩头盖下来，那就像是浸入了一枉无尽的血海。季笙歌仿佛置身其中一片枯叶。

        魔涧之渊崖底无风，她至深烈焰之中突然感觉到让人窒息的恶寒的。季笙歌下意识往魔涧之渊上抬头。

        然而入目就是一双亮如灯塔的橙黄色的竖瞳，漆黑魔影子遮蔽了魔涧之渊偌大的洞口不见天日。

        偌大的脸，人面，虎齿，臂下生双目

        明明很远，明明看不清楚脸，但是季笙歌在那一刻仿佛被洞口那张诡异的兽脸咬碎脊骨一样。

        艹！

        锦娘要她们拖住屠人归，可她没说她会把她送到这种鬼地方。

        魔涧之渊其实很大，但深渊之下的全是看不到头的烈火红莲。地心深处温度，跟魔涧之渊的顶上温度相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这里连个落脚地点都没有，她手上没有武器，怀里还抱着一个匣子，腰上带着一根银杏枝。前面是杀机，背后就是混沌裂隙三界的入口处。

        进退两难。

        季笙歌几乎是跟那张脸对上视线的瞬间，恶寒遍布全身，即使至深炽热之地手脚也冰凉刺骨。

        而堵住魔涧之渊洞口那张兽脸，只是个模模糊糊的流动轮廓看不清脸。然而当它偌大如灯塔的竖瞳，直勾勾望着裂隙低下的女子之后。

        诡异的静默了几秒之后，突然狰狞的咧嘴一笑，虎齿尖牙森白如鬼。

        ‘老朽抓到你了！’屠人归声音如婴又如老者粗粝，突然发出一声震天的尖啸。凄厉的声音回荡在魔涧之渊的裂隙之中，震耳欲聋。

        悬崖被震得簌簌的砸石头。

        那一秒登顶生死危机感，让人浑身战栗。嗖嗖落下尘土石块崩了她一头一脸，那狰狞的魔兽在看到她瞬间，长啸之后便从魔涧之渊的顶上蹿下来。

        季笙歌膝盖一软，心提到嗓子眼几乎跳出来。两人面面相对狭路相逢，这几乎是必死的局。

        她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屠人归的速度极快，而且势在必得的张狂，让它面容越发狰狞。张开血盆大口，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嚼碎血肉骨骼的森冷尖牙。

        而就是在它如鬼魅高山般的魔影杀到面前，獠牙几乎撕穿她喉咙的瞬间。

        季笙歌落脚的悬浮平台之下，烈火红莲开始突然躁动。一瞬间如同爆炸般流火从她脚下弥漫出来。

        异样爆发之前让人战栗的躁动，仿佛魔剑之渊的深处有什么东西活过来一样。也就是这异变发生的须臾之间，利器与利器擦过刺耳之声，颀长的黑影子从她眼尾擦过。

        屠人归顺着魔涧之渊裂隙猛扑下来的魔影，被烈火红莲突然出现黑色身影逼退。狭窄的崖底，入眼全是让人窒息的赤红。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从烈焰红莲深处，伸出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正面抗住了屠人归从上往下直面一击。

        那一瞬间魔与魔交手爆发巨大的冲击力，冲击的裂隙像是发生了爆炸一样。魔涧之渊裂隙之中发出震天的一声响，以至于山体猛烈摇晃，崖壁内侧碎石如雨点哗哗往下落。

        飞速激穿了妖异红莲烈火，直直至坠入浩瀚无垠混沌裂隙旋涡中。

        一身墨衫身形颀长的人，像是从炼狱轮回中爬出来恶鬼的。他自烈火红莲中显露出本来清军冷厉的面容，额心一道异样的魔纹。

        将她一把护在身后。飞舞的袖袍上燃烧着不会熄灭的烈火红莲，只是触碰到那烈焰之心不会再觉得滚烫。

        谢殊还是穿着一身墨衫，只是他飞升成魔之后。整个人气息更萧杀，此时从魔涧之渊烈火红莲中杀出来。

        一招一式仿佛带着扫荡日月山河之力，

        他与屠人归交手之后迅速分开，浩荡的魔气在魔涧之渊炸开。整个山头开始摇晃，他像是盘踞在魔涧之渊深处的猛兽一样突然发难。

        衣袍跟魔涧之渊烈焰仿佛融为一体一样。季笙歌没想到谢殊会跟她落在一起。她站在男人身后，伸手抓住他燃着赤红火焰的袖袍。

        当时锦娘伸手掐法诀的时候，她因为有仙器在身，所以神魂立马归位。至于谢殊，他整个魔从仙界跨界，而来怎么说都应该慢些。

        可是季笙歌没料到，谢殊是跟着自己一起来的，而且只是慢一步而已。想这么快，穿过下界只有一条路。

        所以谢殊从哪里来的不言而喻。

        “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屠人归发现季笙歌的时候整个兽都发出了狞笑。但是当看见谢殊之后，它整个兽魂都狂暴了。那是一种看见挚爱之物的兴奋，又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兴奋至极。

        “好！”

        “好！”

        “太好了！”

        它自上而下杀来原本是准备一股脑将那阴险的丫头吞下肚，然而当屠人归影像体杀下来的时候。谢殊却从魔涧之渊的烈火红莲中杀出来。

        两人一交手，魔气震颤，整个魔涧之渊大地在震颤。地动山摇，熔岩肆意，怪石嶙峋的山体在分崩离析。

        无数巨石碎屑，顺着裂隙往下落，这种自由落体无差别的攻击。让季笙歌下意识眸子缩紧，她还没来及躲开。

        谢殊自下而上，与屠人归面对面交手之后，他一把拽住了季笙歌的胳膊，猛地带着她拔地而起。

        屠人归气势汹汹扑下来的是几乎实质化的魔影，虽然保持着饕鬄的兽形。但其实是虚影，它如今的本体寄宿在谢殊这一世的躯壳之中。

        但它毕竟是令三界谈之色变的魔剑，即使是虚影，那么扑下来咬一口，也能要了她的命。

        屠人归一击不中，紧接着下一妙接二连三的攻势又杀来。它如虚影又如鬼魅，身影快的视线无法捕捉。

        如密不透风的网，牢牢堵住出口。

        然而屠人归没有张狂多久，下一秒便被谢殊的利剑的刺穿了虚影。它发出一声尖啸，虚影如同被刺中仿佛吃痛般急速褪去。

        然后季笙歌还没反应过来，魔涧之渊深处烈火红莲躁动更厉害，仿佛有什么更凶猛的东西几乎破火而出。

        也就是屠人归褪去的这一刻，谢殊足下一顿，如利箭一般从崖底飞了出去。一只手握着剑，一只手拖着她。

        袖袍衣摆飞扬，烈火在身后长长拖了一溜。

        季笙歌眼睛被火焰刺的根本睁不开，她低下头却下意识抱紧了怀里锦盒，防止里面匕首掉出来。

        谢殊逼退了屠人归，带着她便从魔涧之渊的崖底飞上山巅。踉跄的跪倒在黑红的大地之上，入鼻全是焦臭，入眼全是黑灰色诡云。

        季笙歌重新跪在这篇焦土之上。

        怪异的魔踪诡影如妖魔般，映满整个魔涧之渊的山巅和天空。季笙歌踉跄着跪在黑红焦土之上昂头看去，她看到就是屠人归狰狞本像偌大如山峦，盘踞在诡云的天幕之上。

        人面，虎齿，羊身，臂下生双目，身上缠惊雷，足下腾黑云它这幅奇丑的样子，竟然真的从梦境中杀了出来。

        仅仅只是看着都让人浑身战栗的程度。

        被那几乎毁灭天地的凶煞之气罩面一击，季笙歌眼眸一颤眼尾溢出了生理性泪水。她是本能的害怕，这生物为了保护自身而强行启动的保护机制。

        哪怕之前走了九十九步，等到真正面对屠人归的那一刻。身体战栗达到顶峰，她骨子抑制不住的战栗。

        而就是这一丝不合时宜的畏惧，让熟知人性黑暗面的屠人归嗅到了味道。

        “丫头，你在害怕？”屠人归玩味的低语，婴孩与苍老声线交织在一起，扭曲成古怪的腔调。

        “有什么好害怕的？”桀桀桀的的怪笑着，狂妄的昂起头来。“你陪老朽玩了这么久捉迷藏，老朽开心的很。”模样越凶恶骇人，缓慢的低语中嘲弄的意味就越是明显。

        “三日。”

        “整整三日。”

        “你们总算回来了。”屠人归盘踞在天空，它狰狞的魔影离开了魔涧之渊的狭窄断崖裂隙之后。

        狰狞骇人的本体彻底暴露天地之间，如同混沌巨兽昂头去一眼望不到头直上云霄。青紫色皮肤透过灰白的诡云中透出来，上面的斑点纹路清晰可见。

        “正巧省了老朽去抓你们的功夫”那张狰狞丑陋的人脸，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橙黄色竖瞳中满是凶狠，狂肆轻蔑的俯视着世间万物。

        足下腾黑云，黑云似鬼影随着屠人归的动作而变换，“老朽原本是得了具仙魔之体，喜不自胜”

        “可却隐隐感觉你神魂未灭。”

        “你我之间契约因果未断，所以你没死必定是神魂归位。”屠人归说这话的时候，眯起了灯塔般偌大橙黄色竖瞳。

        它意有所指的言语，若有若无的视线。仿佛刀刃刮在两人身上，“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居然还有个魔躯。“既然是这样那就交于老朽。”

        屠人归刚才还在蔑视的低语，语风一转，它突然张开獠牙发出咆哮。天上诡云急涌，风云骤起，烟尘四起。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它突然撕裂满天诡云裂漏出那张青紫色狰狞的兽面。它发难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吓人，都要迅猛。

        腥风一起。

        山河崩塌，大地颤动，天雷诡云遮天蔽日。魔涧之渊高处断崖，层层开始断裂，无数流淌不净的烈火岩浆自地下奔流而出。

        那是毁天灭地的自然灾害，然而这只是屠人归召出其中一环。紧随而来就是诡云弥补的天上，密集迅猛天雷。

        大恶大邪事现世。

        这里刚刚经历过天劫之后残留的天罡正气重新被污秽。

        那种仿佛被浸入尸山血海的感觉弥漫上心头，感官像是被人拉着脚踝拖入的无尽的血海之中。随着屠人归的嗡鸣声，它的身体上开始出现无数鬼头，那是它这么多年吞入腹中冤魂，恶鬼。

        有凡人，有妖魔，有仙人，如今也有魔。

        屠人归是混沌法器，受天地孕养诞生与天地齐寿。严格来说，它比大多数仙人都要长寿，其真实际来历，吞噬了多少人，已经久远不可追溯。

        只是，知道之人近乎死绝。世人又贪婪，狂妄，贪嗔痴念经不住诱惑。所以总是它总是混的如鱼得水。

        如今屠人归尖啸一声，语风一转骤然发难。它身上青色的躯体，中像是幻影一样，从其中弥漫出了许多怪异的鬼魅。

        如冤魂的鬼潮一样，犹如尸山血海朝她们席卷而来，而它本人却是在诡云之中涌动了下身体。尖啸的同时弓身。

        急速射出如一直离弦利剑。

        而这日月山河破碎震动天地的一幕，清晰的倒映在季笙歌眼中。而挡了在她面前，面容阴鸷俊美非凡的谢殊，却是抽出长剑握在手中。

        他周身烈火红莲像是有意识异样，它们盘踞在谢殊身上。像是在焚烧他魔躯，又像是淬炼他肉身。长剑一挥，以他自身为中心，整个魔涧之渊烈火红莲自地下而起。

        不是贴着地面浅浅的一层。

        而是烈火红莲自大地裂隙中冒出十多米高。整座魔涧之渊，直接沦为无尽火海。满目刺眼火焰，驱逐了诡云无尽血色，也跟屠人归身上源源不断涌出来的讨命的冤魂互相消磨。

        而显然，谢殊实力让屠人归垂涎不已。

        它是器灵。

        只要一日为器灵，永远都只能是别人道具。

        屠人归这样贪婪野心勃勃的货色，怎么可能屈居于人下。它比谁都渴望有个躯壳。魔剑越强，屠人归越强，的这种念头就越强烈。

        所以屠人归特别热衷于引诱凡人成为它的宿主，不只嗜杀，也是变相在寻找能夺取的宿主。

        只是凡人受寿命限制，纵然是天资绝顶之人，只要抓不住仙缘最终都是黄土枯骨。

        所以屠人归意外发现谢殊飞升之后，它整个剑都兴奋了。仙魔之体，比凡间修士要强千万倍。所以它占据了谢殊丢弃这具身体之后，又看中了他现在这具魔躯。

        所以谢殊越强大，屠人归就越兴奋。连刚刚占据的仙人之体都不钟意了。

        它的虚影在天上召出冤魂源源不断。

        然而屠人归如今本体，却寄宿在那具躯壳之中。上半截身体漆黑，衣袍劈烂之后，要掉不掉挂在腰上。

        他的脸上全是魔纹，原本血色已经变成漆黑的颜色。他弓下削瘦的身体，拔起插在身边漆黑的魔剑。适时张睁开眼眸、金色竖瞳流光璀璨，仿佛千万根利剑藏于其中。

        几乎溢出来的恶意与狂妄蔑视天下。

        在谢殊与他第一波交锋尚未分出高低时候，它就那么提着自己旧日躯壳冲入无尽的烈焰之中。

        谢殊与屠人归搏杀，仙人与仙人搏杀。

        哦！

        不对，是魔与魔打。

        那种震荡天下的仙人之力横扫的时候，季笙歌单凭肉身是扛不住。若说她灵魂之体之时候，还没感觉谢殊身上魔气到底有多种的时候。

        现在回到肉身了，季笙歌消失那部分感官也回来。先前她就知道，灵魂状态的感官和人的五感不同。

        她此时感觉相当于，灵魂感官被扩大了百倍。

        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炸裂魔气横扫感觉，旁边的大地在崩裂。风在呼啸，火舌冲上云霄。

        季笙歌被谢殊周身烈火团团围住，漆黑的长发顺着赤红火焰随风飞舞。火舌虽然猛烈，却没有烧伤她分毫。而且就在魔气在她身边炸裂的时候。

        季笙歌身上出现了淡淡流光，那是一种绿色仿佛生命力的东西。将她整个人包裹，隔绝开了魔气炸裂冲击波，也让她下意识注意到了侧腰上银杏枝。

        ‘废物！’

        ‘起来。’

        季笙歌正望着腰上鲜嫩欲滴的枝叶，突然耳边一声厉呵。那不是响起在耳边声音，而是直接侵入神识在头脑里炸裂。

        那是刚才还在跟她发怒，痛骂她阴险狡诈的锦娘的声音。听起来有多凶恶，此时听起来就跟天籁一样。

        季笙歌本来被吓得胳膊腿直哆嗦，然而等她脑袋中那个声音炸裂的瞬间，她紧绷到僵抽筋的身体瞬间夺回了主权。

        随着锦娘呵斥声，她瞬间从地上跳起来。神魂强大是可以滋养肉身的，季笙歌琉璃之魂在穿过三界的时候。

        被仿佛消磨淬炼，她如今虽然是人，但是其实灵魂密度与质量远超于常人。

        所以当她撇下心头那些恐惧之后，她纵深而起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轻如燕。真的是身轻如燕，她整个人感官从神识到四肢从未如此清明。不是突破，但是跟突破了一样。

        季笙歌翻身而起，她刚刚坐的地方，突然刺来一柄剑。那是通体漆黑的魔剑，落在满目赤红火海中，黑的特别明显。它剑柄上兽头还是那副狰狞的模样，被照的泛着金属的光泽。

        “跑什么？”苍白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握着剑柄，烧的焦黑漏出皮肉。那可握剑之人，虽然上半身漆黑而且血肉外翻，但是隐约能看出他是光着的。

        此时削瘦身体线条流畅，负伤带血，又被冲天的火光映照的赤红，看起来有种说不出诡异凶恶姿态。

        “害的老朽刺偏了。”

        谢殊两世躯壳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有细微差别。这种差别是细致末梢上的变化，旁人可能看不出来。

        但是与之朝夕相处之人一定能感应出来。季笙歌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那人瞬间瞳孔骤然收紧，因为她面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就是占据谢殊躯壳的魔剑。

        又或者，应该叫它的本命，屠人归。

        季笙歌跟那双狡诈阴险的金色竖瞳对上的一瞬间浑身恶寒顿起。她反手就往乾坤袋中去摸，握住寒蝉的剑柄抽了出来。

        莹白色的剑刃，剑心一线赤红，映照着满天火光映照的鲜红。只是她握着剑对着自己的如临大敌的模样，惹得屠人归发笑。

        它顶着谢殊躯壳，清隽出尘的男子，此时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你不会以为这破烂玩意能挡得住老朽吧。”屠人归盯着谢殊躯壳，但是举手投足都是另外一个人。

        它斜着头，散乱的长发遮面看不清楚眉眼。屠人归语气似有玩味和嘲讽，嗤笑她手中短剑。寒蝉自然不可能跟魔剑相提并论。

        季笙歌握着寒蝉也不恼，她一张俏丽的映照着满天火光，七分姿容拉倒了十分美艳，莞尔一笑。

        甚毒。

        “我知道挡不住你。”这边话音一落，那边她手中短剑便自身后刺穿了屠人归的胸膛。

        真的刺过去。

        而且寒蝉是背后刺进来的，只是她动手的时候，屠人归意有所感稍微动了一下所以她刺偏了。

        而就在屠人归吃痛惊愕的望着刺穿胸膛的剑刃的时候，他面前持剑的素衣女子，如幻影破碎一样在火焰中分崩离析。

        “镜——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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