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双城之战05
作者有话要说：</br>违规修改。
小红帽=莓心女王。
白雪皇后=白桃皇后。
双城之战05
她面前的盘子里放着一块煮熟的淡黄色食物。
很粉，用刀一切，热气从缝隙间冒出。
她横切三下，竖切三下，然后用叉子依次叉着吃。她咀嚼时不张嘴，不发出声音，因为很有规律，司北站在那里看她把这份吃完了才挪动脚步。
她有强迫症，这是他的第二印象。
司北去窗口里买饭，发现可供选择的不多，有两种食物，一种和这女人吃的一样，另外一种则是一种红色的粉状食物。
他选了黄色。
在他端盘子去窗口那张桌子时，他注意到，这女人将空盘子往旁边一推，从满是口袋的军裤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本面上别着一只钢笔。她取下笔，翻开书页，开始写字。
司北饭吃到一半——她停下笔，撕下一页纸拿在手里，和本子上的纸页比较。
司北饭吃到最后一口——她又停下笔，这次她没有再撕纸，而是合上本子，站起身来。
过于挺直的脊背微微旋转，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在空中交会。
她很警惕地说：“你好。”
司北回了一句“你好”。同时调取她的个人信息。
这个女人叫重山雪，湖北人，一小时三十七分前进入游戏。
玩家类型是——a型玩家。
又一个a型玩家。
司北对a型玩家的印象不太好。
等从玩家信息界面退出，看到这女人面带疑惑，显然她刚进入游戏，还不懂什么是“a类玩家”。
司北别开眼。
这女人挪动脚步，厚底军靴踩在光滑的地板砖上，发出极其有规律的声响。
她坐到了他面前，问：“你受伤了？”
司北穿着的这件衣服还满是屠狼的血痕，他将双臂搁在桌子上给她展示：“都好了。”
又说：“刚从外城过来，遭遇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但游戏自带修复功能。”
重山雪点点头，把手中的纸张推到司北眼前。
她的字迹很漂亮，最后一笔会重重顿住，形成凌厉的拖尾。
纸上写着她观察到的内城信息，以及她推测的游戏通关方法。
司北感受到了自己和a类玩家的差距，不禁咽了口口水。
重山雪说：“我在城门口看到了标注外城的路标，只不过路标废弃。所以我猜测，一共有两座城，呈叠套式形态存在。”
司北“嗯”了声，继续看后面的文字。
重山雪不止推测出城的形态，甚至明白内外城有矛盾，她认为游戏通关方法应该是——帮助外城战胜内城，或者是帮助内城战胜外城。
重山雪问：“外城的实力怎样？”
司北回答：“比里面好。”
重山雪问：“你打算选哪边？”
“我……”司北顿了顿。
这女人性格强势，行动能力和观察能力都一流，她心里应该有了答案，所以司北不敢贸然回答。
于是他道：“外城情况复杂，城内npc和玩家发生过生物感染。”
重山雪：“生物感染？”
“npc的意识可以附着在死去的玩家身上，冒充玩家继续游戏，他们似乎……”司北一顿，才道，“似乎要干扰玩家的选择，从而实现自己阵营方的胜利。”
重山雪上了钩：“我们连自主选择阵营的权力都没？”
司北笑道：“倒不是，只是我怀疑，你真的是玩家吗？”
“我是。”
司北继续笑：“那我有个想法。”
——既然是阵营对抗，又不知道该选择哪方，今晚正好有一次面见内城女王白桃皇后的机会。
为什么不试一下？
重山雪愣了愣。
司北道：“在外城只有狼，没有机会见到红女王，但是，在内城，今晚就可以见到白皇后。”
——他的意思是，今晚刺杀白桃皇后，帮助内城胜利，以此结束双城之战。
重山雪屏住呼吸：“你这么……野的吗？”
司北：“啊？”
吃完饭后，重山雪也认领了一个床铺，靠门。
两人距离很远。
司北在靠窗的床位躺下后就没再说话，他闭上眼，让自己尽量多攒存一些体力。
没想到，这一觉居然死死睡去，还做了个梦，梦里他失去感官，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一直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怀表走字，他很焦急，四处奔跑，却撞上了一面墙——不，是一个人的胸膛，他摸到了平整的衣服布料，和一枚长方形的肩章。
他醒来是被被重山雪叫醒的。
当时她虚了一声：”你听，外面有钟声——”
窗外漆黑一片，原来午夜十二点到来，内城也会响起十二道悠长的钟声，司北口袋里装着从食堂里顺走的钢叉，“嗯”了一声。
他脑海中仍在想着那个梦，同时口中道：“在外城，这代表游戏开始。”
重山雪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在内城，这就应该代表白桃皇后的宴会开始了。”
他们下了楼，发现收容所外面停着一辆南瓜马车，橘色的外壳上缠绕着黑色的藤蔓，走近了看，才知道那是类似蛇一样的软体装饰物。
这不是公主的南瓜马车，而是被虫子蛀过的南瓜。
南瓜门窗俱全，前头有一匹健壮的白马牵着它。
车夫从马上跳下来，为两位玩家拉开车门：“两位玩家晚上好，欢迎参加白桃皇后的晚宴，这将会成为你们最愉悦的记忆。”
他抬起手，在空中划下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人微微鞠躬，那只手手掌朝上停在了腹部：“请进。”
“做作。”司北想到了这个词，但没说出口，只是面无表情地进入车厢。重山雪也跟着进来。
马车内的空间不大，能容纳三个人左右，因此二人之间还留有一些空余。
司北从马车的窗口往外看去，城中灯火熄灭，黑暗像潮水一样包裹住他们，而远处，那座建在山崖上的高大建筑，材质像是透明的禅翼，有类似极光一样的光影在墙壁上辗转游走。
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重山雪也看过去：“……那个就是白桃皇后的城堡？”
“嗯。”司北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聪明的人会用柔弱伪装自己，漂亮的房屋里往往藏着最无法脱身的陷阱。
马车的速度突然加快，司北身子因惯性往前一冲，他伸手按住车厢的墙面，却浑身一个激灵。
他的指头在触碰到厢体时，那层坚硬的墙面突然融化，像是摸到了一块果冻样的东西，指尖往里头陷入了一点。然后，他看到，一条黑色蚯蚓瞬间缠上了他的手指。
本能让他立即抽出手，那东西就顺着正在弹起的坑凹边缘，又钻了回去。
触感过于细腻，司北头皮发麻。
他侧过眼看了重山雪一眼，发现她手中有一把小刀，此刻刀刃抵住车厢的墙面，没有用手直接接触。
她很聪明，而且……司北垂下眼，重山雪的军裤上布满了口袋，不知道她还能掏出多少东西。
南瓜马车又开始向后倾斜，他们应该是爬上了一道山坡，有风往里灌，司北探头出去，那座山崖之巅上的高大建筑就像是俯瞰的巨人，在如今的视野里，他已经看不到建筑的顶端——城堡实在是太高了。
他把头缩回来，周围的温度在降低，空气里还涌上一股水汽，就在此刻，马车猝然停下。
到了。
重山雪将刀换个方向，刀尖冲向自己，整把小刀被她压在手腕下。
车夫亲自过来为玩家打开车门。
他又做出那个手势，半鞠躬侯在车门口：“尊敬的玩家，请下车。”
重山雪跳了下去，接下来是司北，他的手下意识想扶住门框边缘，但想起那种感觉，他放弃了，也像重山雪一样直接跳了下去。
山上的风很大，还带着一股潮湿的腥味，山崖的那一边是海，黑暗在远处无休止的蔓延，但司北能听到夹杂进风声中的浪潮声，以及水浪撞在岩石上回折时发出的闷响。
海水的声音和无边无际的黑暗纠缠在一起，司北心中的警惕更甚。
“嘘。”
方才笑容款款的车夫撕下脸上那张薄薄的面皮，露出青黑色眼眶，他的嘴唇呈现出近乎于黑的酱红色。
“皇后的车夫会永远保持微笑。”
他高高扬起的嘴角，缝着两节尼龙线。
因为微笑的关系，他从喉咙里钻出来声音十分怪异。
“欢迎来到女王的宫殿，请遵守宫廷礼仪，见到女王要行礼，见到食物要谦让，杯子中的酒水不能喝完，不然的话，就把你们扔到海里喂鱼。”
司北沉默了，他想到了死尸、鬼怪、还有长眠于地底的冤魂。
他感觉到身边的重山雪和他同样僵硬，那把被她压在手腕处的匕首随时可能捅破车夫的喉咙。
车夫手中卸下的那张脸皮被风刮走，又一道巨大的“轰”声，有一道巨形海浪朝山崖上掀过来，水丝飘在空气里，被山崖击碎的浪屏霎时碎成一场雨，雨珠打湿了司北的衣服，又在岩石地面汇集。
远处的海洋生物又在黑夜里发出尖锐的鸣叫。
车夫慢慢转过身，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双腿僵硬地轮换，带他们朝女王宫殿走去。
这一段路，重山雪没有和他说话，他也没心情和重山雪讨论。
他觉得，刺杀女王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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