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溺亡
栏杆断裂的声音在火焰中格外引人注目。
余裳鬓间的汗已经像淋过雨一样。
她咬紧牙关，死死拽着谢玄，“听见没有，跳江。”
“不然就来不及了。”
“你”火焰仿佛要将他们吞没，余裳语气愈发焦急，“你非要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吗？”
咔——
燃烧的船舷眼看要朝两人的方向倒下，可谢玄仍旧没有半点跳船的打算。
紧急关头，余裳快速将刚才发生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如果我们沉入香江会怎样？’
‘不喜欢吗？’
‘你并不喜欢吗？’
‘你喜欢吗？’
谢玄的话如同一阵绚丽夺目的焰火在脑海中炸裂开。
余裳瞳孔在火光下缩紧，心中敏锐抓住了那些话的重点。
“喜欢，喜欢的。”她紧紧盯着谢玄，急促道，“只要是跟谢公子一起，就算沉入香江也是极喜欢的。”
余裳不知道谢玄还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但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也不知道这种话能不能让谢玄和自己跳江。
她并不想死，而谢玄也不能死。
“这样的吗？”谢玄的指节还扣在她手腕，但卸下了所有力道。
余裳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还好，自己赌对了。
但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若要入水，一定得越过燃得正旺的火焰。
余裳拉着谢玄，本能的往船舷的方向靠近。
咔——
栏杆断裂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满头大汗往声音来处望，先前摇摇欲坠的栏杆再也坚持不住，中间烧地最厉害的地方传来的响动声愈发刺耳。
燃着熊熊烈火的栏杆哐哐震动，随着连接处断开后坍塌，猛地朝谢玄后背砸去。
“小心。”余裳想将他往侧面拉。
但脚还没踩下去，一截燃烧的木头就落在了地面。
她脚步偏移，在谢玄的重力下，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脚下一滑，两人的位置调转。
余裳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因为这个意外，本该砸在谢玄身上的栏杆落在了余裳身上。
重物猛烈的撞击和火焰的灼烧让她痛呼出声。
余裳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紧紧扶住谢玄，大半个身体靠着面前的人，咬牙切齿道，“再不跳江来不及了。”
“你真想死在船上吗？”
这种情况下要是再不跳江，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活命。
沁凉如清泉的笑意从耳边传来。
谢玄掌心覆上她束的盈盈一握的腰肢将人揽到怀中。
他低笑道，“余姑娘喜欢就好。”
余裳困在谢玄怀中，听到这话时狠狠拽紧了他的衣裳。
什么叫喜欢就好？
她就不信谢玄长了一双眼睛会看不出来自己是被逼的。
可此时她根本没办法反驳，也无力反驳。
谢玄带着她从火中跃起，脚尖在岌岌可危的船舷上借力。
一瞬间，失重感从四肢百骸传入脑海。燃烧着熊熊大火的船只慢慢变远。
江风从耳边灌入，紧接着，湿冷的江水将整个人裹挟起来。
后背灼伤的火辣在跌入江中的一刻缓解。
衣服和头发在冲破火海时烧掉了些。虽然狼狈，但一切落定，余裳心头终于松了口气。
她挣扎着挣脱谢玄朝水面游去。
探出水面后，余裳长舒了口气，但还没来得及高兴，手腕再次被人紧紧握住。
下一刻，一股不容反抗的巨大力量将她朝水中拽去。
毫无力量的江水贴上每一寸肌肤。
如今已是深秋，刺骨的水紧贴皮肤时让人猛地清醒，脑海中的一切感官在凉意的刺激下极度敏锐。
谢玄拽着她朝漆黑一片的江底沉去。
水面的光越来越暗，窒息感也越来越强。
余裳控制不住张开嘴，随着她的动作，水流无声无息从口鼻涌入，一口江水从喉咙灌入，她的表情控制不住狰狞起来。
头晕眼花，胸膛下一刻似乎就要炸裂。
就在她以为今日要溺毙在这里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拉住她托住朝上游去。
耳鸣消失，一切重回宁静。
“裳裳，你怎么样？”
“谢公子，谢公子。”
窒息和束缚一扫而空，余裳猛地咳出几口水，抓住身边的人贪婪喘着气。
十几息后，她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余年正扶着自己，眼中尽是担忧和焦急。
对面半米开外，两个侍卫围着满脸苍白，摇摇欲坠仿佛一碰就碎的谢玄。
余裳挪开视线，再次将注意力移到余年身上，她抬手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虚，“哥哥”
余年冷声道，“我就不该答应让你跟来。”
余裳抬眸，咬了咬下唇，“哥哥，刚刚只是个意外。”
她看朝谢玄的方向望去，继续解释道，“方才落水时不小心撞到了栏杆，我跟谢公子才会一时失去知觉。”
“这不是还有哥哥吗？”
她又看着谢玄，问，“谢公子，你说是不是？”
谢玄闻言，微微敛眉，朝余年颔首，“是谢某连累了余姑娘。”
“咳咳”他咳了几声，声音十分虚弱，“若不是因为我，余姑娘也不会差点出了意外。”
他抿唇，语气诚恳，“等回到北定城后，谢某自会亲自上门道歉，给余寺丞和余姑娘一个交代。”
话已到这个份上，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余家在大凉也比不得谢家的份量。
余年心中虽然有意见，但谢玄的态度极好，他也没抓着不放的道理。
“谢公子不必介怀。”
“此事本就在意料之外，谁也不愿意看到。”
“嗯。”谢玄顿了顿，说，“但一切还是因我而起，理应登门赔礼。”
他似笑非笑注视余裳的眼眸，“余姑娘说是不是？”
余裳狠狠咬着牙关，强笑道，“谢公子客气了。”
神他的登门赔礼，谢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刚刚若不是余年，自己可能已经溺死在了水中。
要不是有攻略任务在身，她真相撕开谢玄这幅嘴脸。
“这件事等上岸再说。”余年看一眼船上还未熄灭的熊熊烈火，凝重道，“船肯定不能用了，我们要游上去。”
他视线掠过余裳后背的伤，吩咐，“跟在我身边。”
余裳清楚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乖乖点了点头，“好。”
虽然谢玄差点害死她，但犹豫片刻，她还是往谢玄望去，问，“谢公子刚刚也受到惊吓，不如也在我和哥哥身边吧！”
虽说谢玄应该很强，但余年毕竟是书中有主角光环的男主，在他身边总归会安全些。
谢玄恶劣难缠，但她并不打算还没开始就要放弃。
或许，总会有办法的。
她要在谢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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