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残酷游戏

战争是残酷的，在某些人的眼里，把残酷的战场视作游戏，而这游戏只能有一次机会，赢了就大小通吃，输了就一无所有，甚至把自己和更多人的命都搭进去。
  朱元璋就是这样的人，他从离开窦建德后就开始了自我奋斗，好几次在生死间徘徊，但总能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把游戏玩下去。
  冀南并不是创建基业的理想之地，这里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兵源有限，如果不是因地制宜想出挖地道屯兵之法，恐怕早就被窦建德给消灭了。
  他这次答应王世充的联军之策，果断弄险放弃鸡肋般的冀南，全军渡河来到洛阳北郊，然后又在窦建德兵马来到洛阳之前移防到洛阳西部，其实有他自己的小算盘。
  李唐很强大，就洛阳的超强防御而言，想要攻破非短期内能做到，无论来多少人马都只能围城，王世充所说的围点打援不是不能实现，但他想得过于简单了，李唐能放心让太子李世民来到洛阳，那派过来的援军肯定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四个皇帝以利益联合在一起，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就算合力将洛阳攻破，后续的情况可能会更糟糕，他不相信王世充三人能不留任何后手全力来到洛阳。
  山东的局势让他很不安，表面上赵匡胤离开后很平静，可涿州的侯君集到底是谁的人没有一点消息，他若是李渊的暗子，趁机渡黄河南下占据山东各地，那这盘棋就难下了。
  张须陀此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别看他一直都跟王世充若即若离，并且也在联军之列，但洛阳之战的进程若是不妙，他随时都会反戈一击，从联军内部爆起帮助李唐。
  为了应付最严重的后果，他本来决定是进攻洛阳北门的，到时候战局不妙或结束后可随时依黄河东进，撤往开封，然后寻找机动向南进军，到他老家亳州去发展。
  但现在却到了洛阳西郊，这个如意算盘就没办法打响了，更何况，李唐援军最先到达的应该就是他这里，窦建德这借刀杀人之计用的明目张胆，自己实力不如他，没办法拒绝这样的安排。
  至于这计策是不是他们三人共同决定的，朱元璋不想知道，既然都选择了默认，就当他们是一起的了。
  想要继续有命玩游戏，就得另想他法，中原这个血肉池还是不要待的好，至少在他们没决出胜负之前别靠太近了，自己往南撤是一个好法子。
  南部是王世充的防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他南下南阳，只能等战役开始后再伺机而动，你们想借刀杀人，我就摆你们一道，非常公平。
  王世充、窦建德、赵匡胤三人当然不知道朱元璋会是这样的想法，李世民倒有点猜到了，从朱元璋放过了西迁的百姓后他就试图联系朱元璋，但一连三封信都没有回音。
  李渊此时正在看特战队的情报，山西的尉迟恭终于快支持不住了，蒙古骑兵五倍于他兵马数量将朔州围了个结实，虽然他们不善攻城，可围城还是没问题的。
  朔州城中粮草已不多了，现在是想南撤都没办法突出来，李渊下旨授张亮为山西道行军总管，命他率本部三万人马加上保安三万精兵东渡黄河后北上救援，将尉迟恭的人马接应出来，南下运城，守住山西最后一个城池，将来以运城为起点收复山西全境。
  洛阳之战在正月十六全线爆发，周边各县同时传来受到攻击的情报，李世民按照既定策略下达了军令，尤其是城西，让了朱元璋兵马三座空县城，表明心意，让他早点作出决定。
  李秀宁看着眼前这个除了脸不同于罗禹的人，她很疑惑，忘记了感伤。
  那人伸手在耳边揉搓了一阵后，从脸上撕下一块薄如蝉翼的面具，不是罗禹还能是谁？
  “你吓死我了，这面具从哪来的？”
  “哦，这是卢晓他们家乡的东西，刚才拿在手上把玩，觉得不错就戴上试试，见你哭泣，来不及取下，倒吓到你了……”
  “夫君，走吧，还得去校场呢。”
  “哦，好，走吧！”
  罗禹这样本来就是故意的，借面具的事冲淡刚才李渊所带给她的冲击，李秀宁对感情很敏感，李渊这样对她可能就是想让她彻底放下战场。
  其实李秀宁又怎会看不出来呢？她丰富的情感有一半就寄托在李家，怎会猜不到父亲的意思？
  罗禹作为她的夫君，自然要遵从李渊保护女儿的意思，不让她再卷入到残酷战场中去，这方面谁都没错。
  校场的新兵很努力，他们在伍长的带领下认真训练，用心学习着最基本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的配合着旗语，赏心悦目。
  罗禹一路走来没有开口对李秀宁说起信中的情报，李秀宁也没再问起，这种感觉很糟糕，但谁也没办法改变。
  其实信中的事情罗禹已猜到七八分，李世民在洛阳的信息总会暴露的，四国皇帝都不是普通人，他们任谁想单挑都不会是李唐对手，只要有点心思的人都会选择合作，将李唐势力削弱再说，所以洛阳之战迟早会爆发。

  很现实的情况，但李世民很清楚，他在情报中分析，驻守城西的朱元璋不想跟李唐正面冲突，而是会选择南撤，至于他最终目的地在哪，现在还不知道，现在只要对付三面之敌就行了。
  朔州的事情罗禹不感兴趣，尉迟恭迟早都会南撤，李渊能看清楚他的作用，让张亮北上接应他南下运城，虽然会有损失，但总算是得到了一员无敌猛将，也不枉出兵相助一场。
  火药弹的出现让李世民有恃无恐的守城，王世充等人想要攻破洛阳，短期内根本就做不到，他是了解李渊战略目标的，所以决定继续留在洛阳苦捱到全部布局完成，再以中心开花式出兵反击。
  罗禹不太赞同这种赌博似的操作，万一洛阳不保，李世民就危险了，对大唐来说打击是致命的，至少在罗禹的设想中，想要攻破洛阳，有太多方法可以使用了。
  情报所说就是这些事情，对李秀宁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但李渊怕李秀宁担心李世民，不管不顾的冲到洛阳去就难以收场了，最优秀的一双儿女都陷入危机当中，无论谁都不会好过的。
  正月十六，元霄节刚过，洛阳周边各县就开始了残酷的对决，云楼、羽箭、火箭、投石机、攻城车等等攻城手段一齐上阵，一时间打得热火朝天。
  当然这种情况相对于西门来说，就冷清多了，朱元璋不费吹灰之力得了三座县城，他当然知道这是李世民有意为之。
  既然你都如此表现了，那我想要继续在这残酷游戏里玩下去，就不能不给面子，于是朱元璋不再往更深的县城进攻，而是趁申时一过，全军撤出了战场，往南阳方向快速进发。
  李世民得到消息后满意的笑了，这朱元璋真的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枭雄，不破不立，放弃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冀南，转战到离争夺中心更远的南方，不得不说是高明的操作。
  可李渊怎会放过如此良机？李靖和杜伏威的兵马正等在他，无论他在往南也好，东进也罢，都有兵马等待着他，将他一举歼灭。
  当王世充和窦建德在前线得知朱元璋撤兵的消息后，无不大骂他鼠目寸光，将好好的战局搅得一团乱，于是两人在没有通知赵匡胤的情况下分别抽出了一万兵马往西城填补朱元璋离开后的空缺。
  赵匡胤接到李世民的信后不由得怒火朝天，他并不是相信李世民，而是觉得王世充和窦建德耍弄于他，西城跟他所攻的东门是对角，要他抽兵过去不现实，但他们二人瞒着自己就不对了，这样的举动相当于把他排除在决策之外了。
  很好，既然朱元璋看穿了你们的把戏，那我赵匡胤也不是吃素的，他能撤我也能撤，东边的张须陀平日里与我无冤无仇，就算是经过他防区也不至于刀兵相向吧，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撤吧！
  赵匡胤打定主意，悄悄发布了撤退的军令，从原本就抵抗不算强烈的前线收兵，往东撤向老巢山东了。
  这一举动倒把王世充和窦建德架在火上烤了，当二人知道这一消息后，不得不又各自抽出一万兵马填补东城的空缺，南北西门的攻势弱了下来。
  李世民虽然还不知道赵匡胤退兵了，但南北两地的攻势变化他当然能感觉到，于是他又从东门的兵力中抽出了五千人赶往南门补防，王世充的攻势越来越猛了。
  直到赵匡胤那边的情报传过来，才放下心，对付王世充和窦建德两处兵马总要万四国联军客易得多了。
  张须陀见到赵匡胤的退兵后已猜到洛阳的战事情况了，李唐占了优，现在该如何选择？拦截赵匡胤还是放他过去？然后直接往洛阳进军，援助东门战事，他很难作出正确的抉择。
  副将刘杰过来了，他行礼道：“将军，是否拦截宋国退兵？再不决定他们就过去了……”
  张须陀会如何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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