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质子殿下
这一夜，慕熙宁同沈君宴心中起伏，都不曾合眼。
沈君宴果然信守承诺，悄无声息地便开始派人训练那批孤儿，烟雪偶尔靠着替慕熙宁采买东西的借口出宫，前去看着，果真效果非凡。
只有牢牢掌握住自己手中的势力，她才能够在任何时刻，都立于不败之地。
“公主就这么信得住沈公子么？奴婢瞧着，他身处暗处，所图不小。”烟雪禀报着那批孤儿的境况，有些隐隐担忧。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沈府背地里所做之事，没有一样是干净的。沈君宴若是胆敢生疑，本宫必要把那些事情捅出去，到头来鱼死网破，沈家上下没有一个逃得出去。”慕熙宁倚在榻上，手中还抱着一本兵法，她接过来茶水，茶香袅袅之间，衬得她的眉眼有些妖异之色。
前世她也是到后来才慢慢知晓，沈家从一开始就有着不臣之心，背地里的手段和谋划一样不差，否则但凭一个沈渊，岂能轻易君临天下？
只是……沈君宴这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心思阴狠的沈渊一较高下呢？
“对了，慕清怡最近可还消停？”
“三公主的禁足还没解，想不消停，也只能消停着。皇上前几日又开始召幸了德妃娘娘，想来背地里求情的事情也不会少，只怕这禁足不消多日也会解了。”
“德妃不失宠，慕清怡就还能蹦跶下去，且看着吧。十皇子呢？”
“奴婢派人一直看着呢，十皇子殿下还是老样子，身边伺候的人也少，该到了去尚书房的年纪，也没人带着，最近倒是和新来的质子殿下玩得极好。二人年纪相仿，都是一样的年少郁郁，更有共通之处。”
“质子殿下？”慕熙宁皱眉，这宫里何时又出了个质子殿下？
“是边境小国为表诚意，送过来的一位小王子。听说在金川，也不得宠，要不然怎会被当做货物一样送来京中，分明是不想管他的死活了。”
言朝边境，有着几个相连的附属小国，边境苦寒，缺衣少食，只得依存言朝。
前世沈渊为壮大自身力量，特意让她带兵前去围剿，不消几日，也就打下来了，慕熙宁也算是印象颇深。
小国的兵马和军备没少为沈渊的登基添砖加瓦。
这一世，再也不会了。
“原是这样……”慕熙宁合上书，“走吧，去凤仪殿。”
皇后已经试探性地向慕威开口，要将慕熙宁收作女儿，眼瞧着没什么异议，只等慕熙宁甘愿了。
“皇后娘娘，令仪公主来了。”
“哦？正巧了，本宫也正等着她呢。”皇后满面春风地坐在凤座上，看见慕熙宁来了，眼角眉梢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一派慈爱之色。
“好孩子，你可算来了熙宁，前几日地方官员进贡了一件狐皮大氅，成色极好，本宫看你身子单弱，这东西给你正合适，你若不来，本宫也得派人送到你宫里去。”
“多谢皇后娘娘关爱。熙宁年少，能得皇后娘娘如此照拂，心中甚是感激。”
“本宫听人说，前些日子你去冷宫看望你母亲了？她可还好？”
“母亲一切安好，只是同熙宁之间并不亲近，想来有时血缘也代表不了什么。”慕熙宁神色不变，皇后乃是六宫之主，这后宫的一举一动自然都在她掌握。她如此说，便是要打消皇后心中的猜疑。
“本宫也是如此想着。”皇后一听，便是喜上眉梢，“可怜本宫膝下没有个一子半女，熙宁你同本宫投缘，不妨……就当你养在本宫膝下，免得日后被你生母所累。”
慕熙宁佯装感动，激动万分欣喜异常，忙跪下道：“若能如此，便是熙宁的无上福泽，必当待皇后娘娘为生母，终生侍奉尊敬！”
“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好的！德妃与本宫素来不睦，她却是儿女双全的，本宫以后有了你，便也多了层倚仗。”
慕熙宁抬头一笑，“母后放心，母后的敌人，就是熙宁的敌人。”
自此，慕熙宁与皇后母慈子孝，嫡出公主，实至名归。
再也无人胆敢当面提及，她那段不光彩的出身和岁月。
出了凤仪殿，路过一处偏僻的回廊，一个看起来清俊怯懦的男孩正在被自己的嬷嬷责骂，十分惹人生怜。
“殿下不过是个质子，这宫里宫外的哪能随意乱跑乱闹？出了事情，还得连累着嬷嬷我一起受罚！”
“我……我没有，就是看见那只蝴蝶好看，我才去追的！我……”
“蝴蝶再好看，御花园中的东西也不是殿下的！听没听见！？”
“知道了……”
“公主，那就是奴婢说得那位质子殿下了。”烟雪扶着慕熙宁缓缓走进，一字不落地把二人的话听了个清楚，“看来质子殿下的日子当真难过，堂堂主子，竟然还要被一个奴婢责骂。”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他千里迢迢被扔在这里无依无靠，谁又会管他的死活？”慕熙宁冷哼一声，心中却是悲凉，曾几何时她的处境不也是如此？
“只是他若是争气，得以回去，未必不会被封王，既是王子，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她冲着烟雪使了个眼色，烟雪会意，厉声喝道：“谁胆敢在此喧哗！？难道没看见令仪公主在此么！？竟这般不懂规矩，一个奴才，也敢在此大放厥词，辱骂主子？谁给你的规矩和体统？”
那嬷嬷吓了一跳十分惊慌，忙带着质子过来跪下请安，“老奴见过公主……方才不知公主在此，这是……这是金川的质子殿下。”
慕熙宁神色冷淡，团团红衣之下是一张犀利的俏脸，她伸手扶起质子，扑了扑他身上的灰，又擦干了他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别怕，你是殿下，是尊贵的主子，何以被旁人欺负了也不吭声？深宫中，人一定要好好护住自己。”
“老奴……不敢……老奴方才不过是教殿下规矩……”
“本宫和殿下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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