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不知好歹
第一百零六章不知好歹
我颤抖的伸出手，紧紧地将文件攥在手中，无声的哭泣起来。
要是在两个月前，不，甚至只是一个月前，我可能都会同意他签字，为他出庭作证。
可是现在，我做不到。
我要是那样做了，我和他、和刘晟那样的人，就没有分别了。
可是扪心自问，我这半年来步步为营，为的是什么呢？还不是要将刘晟送进监狱。
我一遍遍的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两个孩子，两条人命，足够还他这半年对我的照拂之情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出这审讯室。
这么一耽搁，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我一整天没吃东西，饿的头晕，但是现在也没什么胃口，更何况，他们不会给刘晟身边的人吃饭的好待遇。
我走到办公区，随手拉住一个警员，问道：“你知道周局长在哪儿吗？”
“周局在加班。”他老老实实的回答完，看见我手里的文件，问道：“你是决定好了吗？周局说，要是你决定好了，就带你去他的办公室。”
“不用，我知道路，可以自己过去。”
他还想说什么。
我已经道了谢，转身，朝着周宗平的办公室走去。
这是公、安的干部楼，现在晚上十点，整层楼的干部都下班了，只有周宗平的办公室门口还亮着灯。
我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他的声音：“进来。”
我推门进去。
他看到是我，并不意外，随手放下手中的文件，双手扣在桌面上，微微询问的看着我，“你想好了？”
“如果我签字，并且同意出庭作证，刘晟会怎么样？”
“按照我们的法律，他贩卖的毒品数量，足以让他被判死刑，更别提他身上还背着那么多人命了。”
我手抖了一下，文件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咽了口唾沫，蹲下身，将文件捡起来，然后整理整齐，递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周局长，这文件，我不能签，更不能替你出庭作证了，很抱歉。”
我以为，他最多只是判几年，让他吃几年的劳烦，以他的本事，肯定能提前出来。
没想到，竟然会是死刑。
他……
要死了？
我脑海里模模糊糊的想着我和他初见的场景，他的脸，孟思瑜的脸，一一的从我面前闪过。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竟然已经泪流满面了。
周宗平显然不同意，“程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周局长，就算没有我的作证，没有我的签字，你一样可以找到证据，可是，我真的不想，不想亲手把他推到绝路上去。”
他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个冷笑，“你不想把他推到绝路上，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怎么对你的？”
“什么？”
我怔了一下。
片刻后，周宗平移了移电脑屏幕，让屏幕正对着我，是刘晟站在审讯室中的画面。
他挨了打后，看起来有些虚弱，但那双眸子仍然冷厉如鹰隼，薄凉而寡情，一字一句的道：“我不认识沈飞，嘉松南路房产是程曦的，毒品也是她和沈飞交易的，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抓我？”
“你说这话，程曦知道吗？”
他脸上表情好像凝滞了一瞬间，不过下一秒，就笑着说道：“她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隔着屏幕，我只能听见周局长叹气的声音，而看不到他的表情。
当然，我也不想知道。
我抬起眸子，注视着周宗平，“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想用这个让我改变主意？”
“程曦。”他伸出手来，握住我垂在身侧的双手，我不依，挣扎了一下，但没能挣脱。
他看着我的眼睛，慢慢的说道：“你是个好女孩，你还年轻，应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一个自己的小房子，有三两个朋友，谈个恋爱，过两年再结婚，生个孩子，你的人生还很长，不应该因为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人毁了，是不是？”
我猛地推开他，情绪崩溃，“你知道他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你要是知道，你就不该把我送到他身边！你说他恶贯满盈，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你们都一样，都一样！”
我崩溃的大喊出声，全然不顾这里是局长办公室。
直到身边传来脚步声和议论声，我才茫然的回头，赫然发现，人群中央被簇拥着的，竟是脸色铁青的刘晟。
周局长拍了拍手，“好，程曦，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一个月后开庭，我想，你会来的。”
“不，我不是，我——”
我跌跌撞撞的追出去，摔倒在地上，摔的我眼冒金星的，双腿也开始火烧火燎的疼起来。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旧伤复发。
我被送到医院，注射了葡、萄糖后，才稍稍缓解疼痛，我冷眼看着身侧的周局长，“你不回家吗？”
“为人民做事，公、安局就是我家，你情况不好，我当然不会放任你一个人在医院。”
我冷哼一声，“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监视我？你要是怕我跑，有本事就把我和刘晟一起关到看守所去！”
“你想多了。”他摸摸.我的头发，“我怎么会把你关到看守所？就算你不当证人，那你也是——”他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口
我立刻追问“我是什么？”
他眸光闪了闪，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道：“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这个点都不营业了，我只买了两盒泡面。”
“不吃！”
我怎么可能会有心情吃饭？
和他一样没心没肺么！
我才做不到。
但他好像听不懂我的话一样，自顾自的拆开了泡面包装，用病房里的开水泡了泡面，放在床头柜上闷了几分钟。
几分钟的沉默后，他端起泡面，搅拌过后，递到我面前，“多少吃点吧。”
“我说了我不吃，你烦不烦？”我抬手掀翻泡面。
泡面一下子被打翻，汤汤水水和面一起浇在被子上，顺着薄薄的一层棉被，渗透到我的皮肤上。
我被烫到，惊叫着跳起来。
他皱起眉头，一张脸色阴沉如水，盯着我，阴沉沉的道：“程曦，你别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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