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因为宜宁喝奶的不积极，基本上是时时在睡觉。
武氏只好命人再去找来两个奶伯，保证女儿在不见人时，在奶伯怀里睡着也能随时进食。
家人的纵爱，让宜宁出生两月基本上没离过人手，一直在人怀抱里。
宜宁的嗜睡让朱府上下都有些担心。
每周朱道温都会请魏县最知名的儿科圣手来到府上，为自己心爱的幼女请平安脉。
儿科圣手秦大夫其实都觉得这做法有些夸张。
但她欣赏朱道温一直以来的善举善行。
况也理解朱善人年过三十得女不易，小心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最让她满意的，还是朱家的诊金一直给得很足。
秦大夫每次都尽职尽责地检查宜宁的全身。
甚至观察她的排秽物，并仔细看连赐每日记录的宜宁发汗与排泄情况。
时至后来，秦大夫总道明白了朱道温的用心险恶。
若是在自己来朱府期间，朱家小女君身体还有了什么大碍，那自己儿科圣手的招牌怕就砸了。
但能如何，秦大夫悔不当初也无济于事，只能护住招牌，更加用心照顾。
因而，宜宁虽被迫喝过一些苦汁，倒一次病未害过，健康得很。
但最近这段时间，宜宁发现自己不再能时时刻刻都陷入安眠了。
每日有那么一些时候只能清醒着，无法入睡。
总要听着周围喧闹好久好久，才能又回到舒适安乡。
一直伴着宜宁三个多月的连赐和日明自然能察觉女君是醒着还是睡着。
两人一发现女君醒着，总一起凑来逗弄。
抓紧这一小段时间，把女君喂的饱饱的，洗的香香的。
有时看天明了，甚至会抱着女君去花园里逛逛。
之前的两个奶伯在宜宁近来学会自己主动进食后，就被遣送回家。
只有武氏精挑细选的连赐留下了，顺便把跟自己最久的日明也留在了女儿身边。
平日里，朱家的两位主人，朱道温和武墩羽，事多要理。
虽尽可能地抽时间来看女儿，但碰上宜宁醒的时间不多。
宜宁几个月里，虽听不懂这些人在耳边喧闹什么。
但可以得出结论，连赐和日明是自己作为人期间可以放心的对象。
他们没有威胁，甚至让自己一直很舒服。
还有一个人，给宜宁也留下了深刻印象。
每过一个七天就来，把自己弄醒，然后扒拉自己身体各处。
尚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她对待自己的态度令人恼怒。
宜宁能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一日一日变大，她慢慢能控制这个躯壳，作出一些动作了。
她想，等她能像这些人一样站立后。
她一定会把那个对自己不敬的，胆大妄为的微尘，把她的头拧掉。
至于其他一些在自己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宜宁没有多在意。
汇茗院侧房里，连赐看女君又睡着了，向日明比了个手势。
日明会意，将女君的小摇篮铺好。
连赐将宜宁轻轻放入松软的被褥，又给小小的身体盖上一层薄被，坐回摇篮旁的小凳。
“女君今天醒了两个时辰呢！”
日明走到一旁的小榻坐着，轻声雀跃。
连赐双手环在摇篮护栏上，细细凝望着小女君，想女君一日一日长大，愈发可爱。
听见日明说话，回头浅笑，点点头。
一阵急促的脚步从院中靠近。
“女君！女君醒着吗？”声音逼近，就快到门边。
日明起身，覆手挥开门帘，向门外走去。
心中不悦，又是这毛毛躁躁的云清，拉长脸对云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见状，云清吐了吐舌，跨步来到日明身边，挽上日明的手。
“好哥哥，我这不是着急着女君嘛，女君怎么又睡啦，她都好几天没见着我了。”
“你是什么贵重东西，也该让女君见？”日明别过手，拿话刺云清。
素来看不惯云清的疯样，自己是主夫从武家带来的。
且有从小相伴的交情，本该是汇茗院的大管事，院里小郎们应都由着自己支管。
结果，主夫嫁来，不过几日朱老太君就赏来了两个小郎。
都是朱家的家生子，根深节堕。
这云清的哥哥还是大管家朱喜，而月朗竟直接被主夫任为汇茗院的大管事，明明该是自己的。
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是有怨的，幸而，苦果终究开出了花。
被主夫指来照顾小女君，以后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将会比月朗更尊崇。
至于那与自己一道从武家来的风扬。
趁着主夫有孕，爬上主家床的背主之人，前两个月就被主夫收拾到庄子上去了。
自己的未来最为光明，日明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足。
看云清站在一旁，撅嘴，似和自己生气。
日明也不想与之交恶，软下声音：“明日你要是早来几刻，许是就能撞上女君醒着了。”
看云清偏耳听着，又继续道：“女君近来作息也稳定了，有一段时刻总是醒着的。”
“什么时刻？”云清顾不上赌气，忙跳到日明身边，摇着日明，急切问。
日明被摇的心中好笑，背手，留下句“寅时、卯时”，就往房里走。
云清欢呼一声跑远了。
武氏嫁来朱家十四年，才产下小女君，汇茗院的小郎们知晓主夫多年来的不易，因而对小女君都更是喜爱宝贝。
午间，参加完聚会的武氏回到府内，被伺候着换衣，净面净手。
照例先去女儿房里，问过阿晴吃了几回，拉了几次，就让一众小郎出去候着，免得吵到女君。
拂衣坐在摇篮旁，看了看，又用手触触女儿的脸。
“阿晴”。
看宜宁睡得正香，呼吸吹得眼睫一颤一颤，武氏看着心爱，忍不住低头香了女儿脸颊一口。
好会儿，武氏离开侧房。
“日明。”
日明会意，跟上主夫，连赐等小郎福礼后则回到房里，继续守着女君。
看主夫落座，日明在一旁站定，主动道：“回主夫，女君近来作息十分稳定，每过一个半时辰要吃一回，错半个时辰换一次下褥，准时得像是日晷。”
“什么个作息？”武氏拨了拨茶盏。
“近来女君是寅时和卯时总醒着，也从不哭，一逗就笑，喜人得很。”
“嗳，这孩子。”武氏放下茶盏，捂嘴笑。
骄傲道：“出生就不一般，现在又这样好带，真令人省心。”
屋里的小郎们都应和，一起遗忘朱宜宁两个月前不喝奶把人愁得的不行的事儿。
只夸：“小女君真是天上的仙子下凡，这么小就懂得疼人”，“有天慧的孩子才这般。”
二日，刚至寅时，朱道温和武氏就一道来寻宜宁。
刚饱过肚子的宜宁被连赐放在小榻上，正蹬着自己的脚玩。
“主家，主夫。”连赐、日明忙行礼。
朱道温看女儿果然醒着，喜得几步跨到小榻旁，就将宜宁抱起。
“阿晴哟！”用头拱女儿肚子，又把女儿抬高，仔细端详。
“又长大了，长得真快！”
宜宁不知道这人的行为是个什么意思，但无端地感到很愉悦，“咯咯咯”乐出声。
女儿的笑声更加鼓舞了朱道温，又用头拱女儿肚子，喜得宜宁双手乱挥。
朱道温被扯头发，也不恼，只继续和女儿闹。
武氏在一旁浅笑看着。
刚溜来的云清看着屋内，没敢现身，只躲出去，想着等主家们离开后，再逗女君玩。
跟在武氏身旁的月朗一眼就瞧见了云清，看她那鬼祟的样子，觉得好笑。
也没多看，只继续瞧着小女君，自己也好久没有抱过小女君，捏捏她的脸了。
宜宁很开心，她觉得成为微尘真不错，至少几个月来，有太多新奇的体验。
这个游戏倒是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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