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雪夜
陆之衡被夏濯宜单方面无视了，具体表现为，第二期外景开始录制以来，除了必要的交流，后者就没有再和他说过一个字。
当然也有值得庆幸的事，到目前为止，对方都还没有真的拖着陆之衡去民政局离婚。
江城是个不常下雪的城市，可这个藏在山里的小村庄却并不吝啬。
从摄制组到达的头天晚上开始，这里就断断续续地下起了雪，层叠堆积起来，等到天一亮，便又成了铺在砖瓦上的冰。
陆之衡穿着雨披回来的时候，夏濯宜正在院子里扫雪，他走过去小学生似的打了个招呼，而后就和前几天一样，收获了对方一个鲜明的白眼。
他把套圈换来的食物拿到屋里放好，起身时却听见了水滴砸在塑料袋上的声音，再顺着那方向往屋顶一看，原来是房间里漏雨了。
陆之衡原本是想用不幸来形容这个意外的，可没想到剩下的房间里，就只有夏濯宜选到的有双人床。
因此，节目组甚至都不需要向其他嘉宾多做解释，顺理成章就把陆之衡安排与夏濯宜安排在了一起。
虽说理论上这对于陆之衡算是件好事，可作为一个在穿书前一心只有学习的做题家，真正等他站在床边，他却又退缩了。
陆之衡抱着自己的那床被子，眼看着夏濯宜钻进了靠墙的被窝，也不多和他说些什么，只是凶巴巴地往枕头上一躺，闷闷就从角落里传来了一阵不太高兴的警告：“关灯睡觉！”
“我和你一起睡吗？”陆之衡还是不敢确定。
“不然你去雪地里睡？”
“有点冷吧……”
陆之衡看见，夏濯宜在他认真的回答之后又一次坐了起来，摆出一副分外崩溃的表情，连额前的碎发都应景地翘起了两缕。
“知道冷你就上来睡觉，站在那里干什么？我长得有那么恐怖吗？”
“可是你不是还在生气吗？”话虽这么说着，陆之衡倒还是壮着胆子把膝盖跪到了床沿上。
夏濯宜蹙着眉去打量他的举动，到底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觉得好笑。憋了半天，末了也只能别扭地转过脸，再次重复到：“睡觉了，你把灯关掉。”
冬夜里的小村庄其实并不是寂静的，会有积雪落下时簌簌的轻响，也会有风过时凛冽的呼啸。
陆之衡在这些间断的声响里发现了夏濯宜似乎并没有睡着，对方背对着他，却时不时就会做出些像是想要转身的小动作。
“夏濯宜。”
“嗯？”
果然，被他猜中了。
“你睡不着吗？”
“我不太习惯朝这边睡。”
对方依旧背对着陆之衡。
“那怎么不转过来？”
“因为不想看到你。”
夏濯宜的声音有些轻，和着他那有些冷淡的声线，倒是在这样的夜晚里生出了某种独特的静谧。
陆之衡好喜欢听夏濯宜说话，语调淡淡的，好像春日里由雪水渐渐融化汇成的小溪。
又凉又温柔，仿佛小时候看到的绘本里，对天使才会有的形容。
“那我转过去吧。”陆之衡戳了戳对方的蝴蝶骨，很快又收回手，卷着自己的被子转向了另一边。
他在这之后听见了一小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再然后就是夏濯宜又凑近了些的声音。
那些字句泠泠落在耳畔，引得他连耳廓都红了起来。
“陆之衡。”
夏濯宜主动叫了他的名字。
“我在。”陆之衡应到。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好看啊？”
夏濯宜的语气里隐约带着点委屈，一句话拖了好几次长音，半天才真正将它问了出来。
陆之衡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对方产生这样的想法，于是赶忙转了回去，看着对方的眼睛便回答到：“你最好看了！”
哪怕是在小学，夏濯宜也没听过这样直白又可爱的答案。
他收到过好多情书，也有很多人当面向他告白。
可那些人过于注重措辞，倒意外地从来没有让他看到过真心。
“陆之衡。”
夏濯宜又叫了一次对方的名字。
“怎么了？”
陆之衡注意到，对方的脸颊像是在月色下隐隐泛起了一片粉。
“你想亲亲我吗？”
“现在我很高兴，所以可以让你亲我一下。”
像是有烟花在自己的耳侧绽开了，陆之衡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
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开始了嗡鸣，带着低频的，连续的声响，好像连时间都由此开始静止。
良久，他才从那种奇异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带着满脸的难以置信，错愕地回问到：“真的可以吗？”
“嗯。”夏濯宜的睫毛随着他的回答轻轻颤了颤。
“那、那我，那我亲了？”
“嗯。”他把眼睛闭上，忐忑地猜测着那个吻会落向哪里。
小村里的空气实在太冷，即便开着空调也依然透着股寒意。
可是很快，夏濯宜的眼睑便覆上了某种柔软的触感，带着温热与陆之衡身上独特的草木气，将将就把他包裹进了纯情的气泡里。
笨蛋陆之衡，真的就只吻了一下便退了回去。
“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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