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无她不可

谢瑞被这木门击碎的巨响吓了一跳，动作迟滞片刻，他茫然看向门口，当即大惊失色：“谢……谢瑄？！”

        “啊！”

        下一刻，他已被双目猩红可怖的谢瑄重重踢飞在墙壁之上，又自墙壁弹落在桌上，最终摔落在地。

        这使出谢瑄生平之力的一击，足以令谢瑞痛彻心扉，他坠地后，半晌发不出一点动静。

        谢瑄已扑到灵徽身边，小心翼翼，生怕弄痛她一般，将她轻轻抱入怀中，含泪吻了吻她的额头，颤着声音道：“灵徽！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

        自幼时娘亲去世后，谢瑄以为他再也不会有心痛与害怕的感觉。然而此时此刻，灵徽受此大难之际，他终于再度体会到这发自肺腑、刻骨铭心的剧痛。

        胸膛之内的暴虐气息抑制不住地上涌，几乎逼得谢瑄发狂，令他生出想要毁天灭地的欲望来。

        可是灵徽还躺在他怀里，见抱着自己的人是谢瑄，灵徽才不再紧绷，终于软软地松下了身子。

        “赋时……你来了。”她勉力一笑，如被暴风骤雨摧残过后的犹带水珠的山茶，虽依旧昳丽绝色，但已然摇摇欲坠，似将从花萼之上跌落尘泥。

        谢瑄悔恨不已，他轻轻吻着灵徽温柔的眼睛，虽揽她在怀，却不敢再用多一丝力气，他缥缈的声音在她耳旁道：“是，我来了，不怕了。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闻言，灵徽睫毛扑烁几下，轻轻点了点头后骤然脱力，靠在他怀中晕了过去。

        宋明书眼见着谢瑄如不要命一般，见人杀人，直将谢瑞这别院之中的人都杀光殆尽，又飞身冲进一间房内，便知陈灵徽一定是在那处。

        可待他急急追着谢瑄冲进来时，依然被眼前情吓了一跳。

        陈灵徽的衣服定然是被谢瑞那厮扯坏的，莹白如玉的肩头虽被谢瑄握住，但依然露出了丝丝旖旎春光，吓得宋明书连忙转开视线。

        方才那一眼，他只看见了陈灵徽闭目躺在谢瑄怀中，而谢瑄如地狱阎罗浴血而来一般，浑身散发着令人恐惧的阴寒狠戾，双目猩红，静静凝视着她的容颜。

        她不会……死了吧？

        宋明书一边看向倒在墙边不知死活的谢瑞，心中暗暗嘀咕道。

        他被自己这想法所惊，暗暗胆寒。

        谢瑄缓缓解下自己的外袍，将灵徽衣物破碎凌乱的上身盖严，又抱着她轻轻放在床上，而后才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谢瑞。

        谢瑞大约是被他那一脚踢在墙上时砸得厉害，这许久过去，都不见起身，连呼号喊痛的声音都无。

        好不容易缓了一些，谢瑞勉强睁开眼睛，见谢瑄双目阗黑看着自己，他心中察觉到了极度危险的杀气，不由吓得一动，而后背部传来的剧痛立刻占据了他的意识。

        “啊啊啊啊！”谢瑞先是惨叫不已，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模样极是猥琐下作。

        “省省吧，早死光了！”宋明书恶狠狠道。他嫌恶地看了谢瑞一眼，真恨不得立时掐死这蠢货。

        谢瑄默不作声地轻轻挽起手袖，见状，宋明书眼睛一睁，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挡住已经豁开口子的门洞。

        见谢瑄一步一步朝自己而来，可恨他却动弹不得，谢瑞不由止了叫声，惊恐万状地叫道：“谢瑄，你要做什么？！我，本王是皇子，你敢杀我？！你，你别过来！！”

        “嗤！”

        纵然气氛紧张，宋明书依然不屑笑出声。对于谢瑞在这种关头还能说出如此蠢话，深感好笑。

        “谢瑄！你敢杀我，父皇一定不会饶了你的！你休想再做太子！你想清楚了，为了一个女人，赌上自己的前途，值得吗？！”谢瑞已经频临崩溃，眼泪混着口水稀里糊涂，他大喊大叫道。

        下一刻，谢瑄的修长的五指已经捏住了他的脖颈，虎口紧紧卡住下颚，力道之大，令他几欲窒息。

        在谢瑞已经双目翻白，拼命挣扎之时，他勉强看见谢瑄黑沉沉的双眸如摄人心魄一般凝视着他，薄唇轻启，吐出了他此生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孤可不要天下，不可不要灵徽。”

        他话音将落，宋明书只听“咔嚓”一声，谢瑞的头颅便已无力倒落向一侧，双目犹自微睁，面上表情似惊诧似错愕，定格在这一瞬，彻底了无声息。

        他转过身，见后院内空无一人，才放下心来。

        谢瑄在身上擦拭干净手才站起身来，他爱怜地拂过灵徽额前凌乱的发丝，这才轻轻将她抱起。

        宋明书待他走后，打量了谢瑞的尸首半晌，忽而邪气一笑。

        既然要闹，索性将此事闹得更大些，闹出些惊天动地的动静来！

        照圣寺禅房内，妙徵手足冰凉，头痛欲裂，她却若无所觉般死死盯着门外寂静的廊院。

        一旁刘女官亦是万分焦心忧虑，而玄渺大师则双手合十默念经文。

        终于，谢瑄玉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院门，见状，妙徵骤然起身，快步走向他，口中呼唤着：“灵儿！”

        待谢瑄走近，妙徵终于看清，灵徽一动不动地倚靠在他怀中，浑身上下被谢瑄用大氅裹了个严实，不露半点缝隙。

        她脑海中闪过最可怕的猜想，又见谢瑄容色阴沉肃杀，心中一窒，忽然站不住身往一旁倒去。

        “娘娘！”刘女官早已跟出来，见状大惊，连忙扶住妙徵。

        “灵徽……只受了些外伤。”谢瑄艰难地一字一字道出，只觉心中如有刀剜，他的语气委顿了一瞬，而后便恢复沉稳坚定：“贵妃娘娘，此时不是慌乱的时候，需先回宫命太医来看过，让她好好休息。”

        听谢瑄如此说，妙徵心中的惶恐微收，她含着眼泪说不出话，只用力点点头。

        “请贵妃允准，让我陪伴照顾灵徽……”谢瑄顿了片刻，又低低说道。

        他今日的焦急、癫狂，妙徵都看在眼中。若是不让他陪伴在灵徽身旁，只不过徒增一伤心急切的痴心人而已。

        听他如此说，妙徵哑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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