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早会风波

酒都就像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到处都飘着花香和酒香。

        酒都市郊，红彤彤的朝阳下，一对父女正在花圃赏花。

        “以禾，还记得这里原来是什么地方吗？”父亲问女儿。

        “三张小学，我记得真真的，我小学不就是在这里读的嘛。二十几间瓦房围成一圈，院子里有蓝球架，还有一块地，上面种着很多蔬菜。学校拆了有十好几年了吧？爸，你小学也是在这里念的？”被唤作以禾的年轻女子陶醉地看着满眼的花。

        “是啊，一晃几十年过去喽。以前念书不像现在，想到城里读就去城里读，以前我们村里的孩子都在这个小学读书。你看现在，不仅是学校，整个村子都拆完了。”

        顿了一下，父亲继续说：“当年酒厂流转这一大片土地作为原料展示基地，依我的意思是要全部种上高粱、糯米、大麦之类的，你非要隔出一小块地种这些各式各样的花。不过这样也好，就让这些花承载着我们爷俩的记忆吧。”

        父亲怜爱地看了女儿一眼，接着说道：“今年我们的压力要比往年大。我接到消息，有人花重金收集我们苗氏的信息，但是我不知道厂里的内鬼是谁。”

        以禾倒也不惊讶：“白酒行业内卷厉害，酒厂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趋于白热化。我们的对手使用这样的手段不足为奇，以后我们多加注意就是了。”

        “嗯，是要小心，内鬼也要揪出来。诶，那个赵熙烽表现怎么样？”

        “他？还行，上个月上了销售榜第一。”以禾前几天正好看过公司的销售简报，所以有印象。

        “不错。我有一种预感，只要能留住这个年轻人，他将来很有可能成为我们苗氏的顶梁柱。”

        “爸，早会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走了。”以禾催促。

        酒都一年四季，不分昼夜，满城都是酒香扑鼻。

        真可谓：“飞鸟闻香化凤，游鱼得味成龙。”

        夜晚的酒都，比白天多了烟火气。

        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酒楼。

        这边有人劝酒：“我喝了个底朝天，你不能在这养鱼啊！”

        那边有人劝人：“哥，你说的真好，咱能不能不说了？！”

        把所有的情意和烦恼都装进酒里，干了这杯，再干那杯。

        白天，酒都则是打工人的天下。

        苗氏酒业，员工窃窃私语。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口气真大！”

        “就是，第二的位子有那么好拿吗？

        “听说是董事长直接招进来的，没准人家是皇亲国戚。”

        ……

        中层会议散会后，众人三三两两嘁嘁喳喳交头接耳，苗以禾尽收眼底、尽收耳中。

        她面无波澜，内心却暗流涌动。

        她也有很多疑问，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必须保持镇定。

        只是，赵熙烽到底是谁？

        对这个人，苗以禾似乎很熟悉，又像是完全陌生。

        刚刚开完的早会，那一幕幕情景还在苗以禾的脑海里。

        早春酒都，花开遍地，美如仙境。

        室外尚有几分寒意，室内也热不到哪儿去。

        苗氏酒业董事长苗旸谷总结了前期工作，对下一步工作进行了安排部署。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与会人员或埋头记着笔记，或屏气凝神认真听。

        按照惯例，苗董最后的表态发言尤为重要。

        “人勤春来早，万事日相催。时间不等人，今年我们苗氏酒业一定要坐上酒都酒企第二的位置，拜托诸位了！”苗董言辞恳切，嘶哑的声音里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会议室里除了沙沙的写字声，偶尔还有轻咳声

        “公司今年继续实行末位淘汰制，到年底时，我不希望在座的任何一位出现在被优化的名单里。”苗董声音提高了很多。

        大家心头不由得一紧，室内温度似乎陡然下降了好几度。

        “回馈酒都人民，向社会输出优秀人才，是苗氏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果谁想从苗氏毕业，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不用努力了！”苗以禾接过苗旸谷的话头。

        苗以禾是苗旸谷的女儿，也是苗氏酒业总经理。

        苗以禾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座人员身躯一震。

        与会人员心里暗想：把裁员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苗总你真是够了！

        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苗董放出的狠话或许还有余地，但是苗总一定言出必行！

        有人正了正身，有人拉扯了下衣袖。

        苗董扫了一下众人，既有鼓励，又带着期盼：“对实现公司今年的目标，大家有没有信心？”

        与会人员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室内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合时宜的轻咳也没有了。

        “嗯？！”从苗董的鼻子里，又似乎是从他的喉咙里，冒出来这么一个字。

        这个字，既包含一丝失望，更多的是期待。

        或许是期待太深，依然没有人回答。

        寂静，令人窒息的寂静像潮水一样袭来。

        突然，从角落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有！”

        大家纷纷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张年轻帅气的脸，两眼炯炯有神。

        “这是哪个部门的经理？”

        不少人眼神中带着疑问。

        有人在公司里看到过这个年轻人，不过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不奇怪，重要人物才自带光芒。

        有的人一次都没见过他，也不知道公司里什么时候进来了这么一个人。

        “大家好，我是公司新人，我叫赵熙烽，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年轻人面带微笑自我介绍，谦恭有礼。

        今天的这个中层会议，赵熙烽本来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他只不过是销售部的一名普通销售人员而已。

        确切地说，他只是一个刚进入销售部三个月的新手。

        如果不是苗董特意吩咐，赵熙烽根本就没有机会与公司的中层以上干部——这些人可都是公司的精英，同坐一谈，共议公司大事。

        一名普通的销售人员，究竟有什么特长，能让董事长另眼相看？

        别说是公司里的其他人，就是总经理苗以禾，也是一头雾水。

        当然，对于赵熙烽，苗以禾了解得要比别人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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