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几年后，那位全网黑的女明星在三年内翻了身。
综艺结束后热度居高不下，不少偶像剧女主本子递给她，但她偏偏去某个正剧里演一个戏份不多的酱油女三号，女二号是某位带资进组的流量花，觉得周纪酒抢了她的风头，导致周纪酒的戏份被大幅删减，从女三沦落为女四号。
但这还是成为了她的经典角色之一。
惊鸿一瞥就足够了。
又传闻，bazze品牌方找她合作，但被她无情拒绝了，转头就去代言bazze的竞争对手trend，还澄清了当年假包事件始末，公开和bazze撕破脸皮。
道歉在先，澄清当年矛盾爆发真正缘由在后。
bazze在网上的风评落了不少，当然，这堵死了她和bazze合作的未来道路，但她不在乎。
还有说，路明恪对周纪酒抛出了进入聚星娱乐的橄榄枝，但周纪酒没接。
当事人现在正从贴着自己的巨幅广告牌出来，朝医院走去。
最为津津乐道的不是周纪酒的逆袭之旅，而是聚星娱乐大股东路明恪从路家豪门争端中被淘汰，获胜者是徐策临——老路董事长失而复得的亲生儿子。
剧情之狗血浮夸令人难以想象，当然，徐策临是本书男主，书里不允许有比他牛逼的人物存在。部分解释为什么接手聚星娱乐数年的大股东路明恪说倒就倒——却不能完全解释。
至少周纪酒不明白这波操作，她也不记得这部分剧情，路明恪在书里是背景板角色，作者估摸着就提了一句他倒了和简单后续，这谁能记住？
老路董事长夫妇亲儿子丢了以后，路母伤心欲绝，无法生育但过于怀念孩子，路董事长便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小孩，这小孩正是路明恪。
正牌儿子回来了，“假儿子”自然要站一边去。
但路明恪的余威太大，聚星不少人要跟他离去，不利于男主角徐策临的发挥。
所以他被绑架了——即便是落魄的凤凰，但也是人前人后簇拥的路明恪。
居然被绑！架！了！
真的很奇妙。
绑匪要赎金放人，路父的回应很耐人寻味。
事发三天，后知后觉去报了警，说自己怕绑匪撕票，所以开始没敢报警。对绑匪那边，说要给赎金，却由于各种原因没给成。
按照背景板的剧情走向，绑匪果然怒了，要杀掉路明恪，但没杀成。
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几个绑匪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被打的，没死。
路明恪也没讨着好，手脚都废了，眼睛不知道被谁打了一拳，矜贵得体的路明恪头发散乱地躺在散发污味，不知道是谁的血中。
路老爷子怕人诟病他，路明恪手术稳定后，他把路明恪送到了当地一个路家控股的医院里，看似不错，但这医院开立不久，听说条件不太好。
这回徐……路策临真的能“君临天下”了。
唯一和剧情走向偏离的是他和叶悦的感情线，两人现在还没擦出火花。
周纪酒和路明恪没交情，几年前对他的脸和身材极为好感，但仅此而已，号称路明恪的好友和爱慕之人都没去看他，唯一的助理李丹改换门庭，现下成为路策临的助理，按理说，周纪酒根本没必要去医院探望他。
但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原本的周纪酒。
她好像早知道她要来，一点都不惊奇她的到来。
她飘在半空，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依稀能辨别出和这具身体的长相一模一样。
原主说：“你终于来了。”
周纪酒：“你在等我？”
原主桀桀笑了，听起来有点可怖，她问：“你知道你为什么能死而复生吗？”
周纪酒没讲话，她也不需要周纪酒的回应，她说：“我从小就没爹没妈，和叶悦一起长大，其实我们最初真的很要好。”
她没继续这个话题，说了个毫不相干的事：“我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一个男孩，我们两情相悦，我说我喜欢折叠的星星，他二话不说，每天都折，给我折了满满一罐子，某一天，他见了叶悦后，他不再折星星了，他去学做陶瓷，因为叶悦喜欢陶瓷。”
“当然，我和他分手了，我没怪叶悦，这是渣男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
“可后来每一次都这样，我遮着掩着不让他们见面，他们也能见到叶悦，倾心于她，我好像只是她的陪衬，她处在舞台中心，我只是她阴影下的陪衬，小丑，没有人爱我。我确实是一无是处，我从小学东西就很慢，特别慢，成绩挂科，跳舞和唱歌学到出高价人家都不想教，全部的运气可能都花在脸上了，入了圈以后，还是叶悦的陪衬，每每公开活动，我什么都不会，她全能。”
说到最后，她歇斯底里了起来，飘渺的灵魂都在颤抖。
“我去怪谁？去怪看不见摸不着的“造物主”？为什么我喜欢的所有的人都喜欢叶悦？那我呢？徐策临是什么狗屎，吴崖又是什么玩意，我一点都不喜欢，我只是想试试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坚定的喜欢她。”
她难听地笑了笑：“出丑的还是我，人家对叶悦一往情深。之前那个假包事件，我第一次收到粉丝的礼物，我还把买包的价钱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但包是假的，她是叶悦的粉丝。那我算什么？”
“我算什么？！”
周纪酒一惊，这事她不知道，小说里也没提。
周纪酒说：“你让我来，你自己呢？”
原主冷静了良久才道：“我找了一个大师，他把不同世界分作平行世界，他能把另一个世界的魂魄引渡而来，你属于另一个世界濒死之人，我看你的年幼经历很孤苦，和我一样是孤儿，我就选了你。”
她说：“我想看看到底是所有人遇到叶悦都不行，还是单单只有我不行。嗯，看来是我不行。”
“我嘛，”原主无悲无喜，道：“我马上就要死了，我连躯体都没有，我只想看看叶悦的结局，你做得很好，我舒坦了不少。希望你好好对林逸，你要有时间呢，就代我去看路明恪。”
周纪酒：“为什么？”
原主回忆：“之前我接了一部聚星的外戏，在采访过程中出了大丑，他偶然经过，只有他没嘲笑我，还顺道帮我解了个围，或许是天性使然，他认识我，没对我流露出我常见的嘲讽，或许是他对这些一向漠不关心，只在意能让他挣钱的人，比如徐策临，但难得的，我从他的漠不关心中感受到了一种变态的平等——因为他对叶悦也是一视同仁。”
周纪酒说：“你自己去看，我把躯壳还给你，我续了三年命，可以了，多谢你。叶悦最近也不来打搅我了，你以后或许能和她和平相处。”
“不了，”原主声音淡漠，眼神空洞，说：“回不去了，下辈子希望能投个好胎，我不想再变成其他人的对照。”
周纪酒听她交代后事般絮絮叨叨，心里一沉，看着她越来越淡的身影，道：“别……”
灵光一闪，面前的场景剧变，回到了熟悉的车上。
林逸看着她，说：“姐，你睡个午觉，怎么哭了？”
周纪酒抹了抹眼角，擦去无意识流下的眼泪，这副身体和原主有所感应，能感受到她心头巨震。
周纪酒说：“没事，梦到了一个……故人？”
她这么年轻，却说她不要命，只要爱。
周纪酒提着果篮往医院走去，但她不确定路明恪现在想不想见人，她以什么身份去见他呢？
没想出结果，人已经到病房门口了。
护士不知道是惊叹于终于见到人来探病还是惊叹来探病的是大火的女明星，她愣了一会。
周纪酒问：“那他的腿还能康复吗？”
护士说：“这我不清楚。”
周纪酒进了病房，路明恪不再是聚星娱乐大股东，她叫他的名字：“路明恪。”
病床上的人阖着双眼，脸色灰败，嘴唇苍白，瘦削的身体掩在雪白被子下，一副要死了的模样。
周纪酒说：“我知道你醒了。我今天来是为了梁爽。”
梁爽在节目播出后火了一把，之后签了聚星娱乐，入了圈，现下小有名气，在偶像剧中经常看见她的身影。她在邹星和李世嘉婚礼当日出席还随了不少份子钱，看来是放下了。
她后来和周纪酒聊过几嘴，很感谢路明恪让她进了聚星。
周纪酒胡扯：“梁爽她去外地拍戏了，回不来，她得知你出事，还挺急的，想立马飞回来，但考虑到拍戏进程问题，没回来，托我来看看你。”
路明恪如鸦羽的睫毛微微颤动，有了反应。
周纪酒心想这招有用，继续道：“她还说呢，你要是身体复原了，你去哪她就跟你去哪，你不在聚星了，要是自己开一家娱乐公司，她就跟你走。”
之前他们觉得新路总太年轻，不抗事，还想跟路明恪走，可如今，等路明恪复原都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这是聚星大多员工的心声，不如老老实实跟着新路总，好歹有饭吃。
可周纪酒会告诉路明恪吗？不会啊。
路明恪或许知道员工的想法，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想跟他走吧。
人在绝处的时候，只要有那么一、两个人拉他一把，说不定他就绝处逢生了。
周纪酒越发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不知何时，路明恪已经醒了，黑沉沉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周纪酒自然看见了，对自己的策略很满意，继续下猛料，道：“不止梁爽，她告诉我还有几个姐妹也不想呆在聚星了，都在等你康复。”
路明恪嘴唇微动，声音沙哑低沉，由于大病初愈，中气略有不足，周纪酒只能凑过去听，只听他说了几个字——
“梁爽在三个月前和聚星解约了。”
周纪酒：“……？？”
这他妈真是该死的巧妙。
聚星这么多人，她抓了梁爽胡诌，结果梁爽早离职了。
路明恪再度闭上了眸子，没再开口，好似睡过去了。
周纪酒尴尬地笑了两声，一张靓丽的脸没处搁，她和路明恪说：“祝你早日康复。”
按理说，看了一趟后，周纪酒已经完成了原主的“意愿”，但她出了病房门后听见有人小声交谈，说老路总夫妇不想路明恪这么快康复。她想到病房里病弱颓然的路明恪，即便他倒了，但总归有些积蓄，却没用积蓄转进更好的医院。
或许是因为失望，亦或许是因为“报恩”——老路总给养子的他优渥的衣食住行，现下不想他康复，他听了老路总的意愿。
周纪酒心里交织感叹，几天后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女乞丐，唱歌很好听，唱的是经典歌曲《暧昧心跳》。
周纪酒想到恋综的美好回忆，给她的破碗里放了一笔钱。
倾身时无意中扫了一眼她的脸，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
她定睛一看，这人正是前几年大爆综艺《动心2》的女嘉宾林希。
林希此刻蓬头垢面，嘴角傻傻地咧得老大，口水滴答滴答往下掉，对她说：“谢谢。”
没有丝毫的剑拔弩张，周纪酒莫名觉得有点难受，林希挑事但没伤害到她，同事一场，竟然沦落成智商低下的乞丐，让人唏嘘。
周纪酒说：“你爸妈呢？”
林希嘿嘿一笑：“爸妈找弟弟去了，弟弟，弟弟，弟弟爱吃羊肉，弟弟喜欢黑衣服，弟弟要结婚买房子。”
周纪酒：“林希呢？”
林希说：“不知道，不知道，她被车撞，死了，徐策临，林希看到……徐策临……才高兴。”
说到“死了”两个字的时候，她哈哈大笑：“她死了，死了。”
她吐字不清楚，断断续续，只有徐策临三个字仿佛练了千百次，异常流利地说出来。
周纪酒：“那我带你去找徐策临。”
林希忽然尖叫，吓了路人一跳：“不去，不去，丑，林希丑，他讨厌！”
周纪酒默然不语，给她衣服里塞了小心地几张大钞，免得被人拿去了都不知道。
她现下仔细思考了一番，如果按照原来的剧本发展，在《动心2》中，原主退出，叶悦就和徐策临暗生情愫了，那林希针对的对象应该是叶悦，林希越小气，越要和她争，最后突出的就是唱歌跳舞无一不佳的叶悦。
所以原主和林希都是女主叶悦的对照组，作者的设定是没脑子的恶毒女配。
但她的出现让事情发生了变化。
那男主有对照组吗？他的对照组是谁呢？
周纪酒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豪门争端的男主之一——路明恪。
在路策临的接手下，聚星蒸蒸日上，按照林希和原主的悲惨结局，路明恪的结局很可能是在狭小的病房内度过终生。
周纪酒没由来地感到生气，叶悦和徐策临是主角，光芒万丈；难道旁人就是野草，不值得一个合理的结局和待遇？
在老路总手里，聚星娱乐只是个和珊瑚娱乐地位相差无几的中等娱乐公司，而在路明恪手里，聚星发展迅速，路明恪将发展至顶峰的聚星还给了路家，并没有欠路家很多。
后来周纪酒又去医院看了路明恪，两人之间没什么话好交流，她在座位上坐了一会。
路明恪问她为什么要来看他。
周纪酒看了原主的结局，看到林希的结局，她不希望骄傲的路明恪的结局也同样惨淡。
周纪酒说她不希望路明恪一直沉寂下去。
路明恪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
一来二去，两个人熟了起来，周纪酒在路明恪面前放下了以往对路总的紧张和尊敬，自在了不少。
周纪酒觉得这人太死气沉沉了，给他读起了昂扬奋斗的诗歌，路明恪听没听进去不清楚，她读完后感叹良久，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投身于自己的演艺事业。
路明恪的病好了不少，能从病床上坐起身，他似乎觉得周纪酒读得很辣耳朵，抽走了她手里的《西风颂》，读给她听。
“owildwestwind,thoubreathofautuhou,froheleavesdead……”
你别说，读得还挺好听，午后，洒满阳光的病房，朗姆酒一般上头醇厚的嗓音，周纪酒惬意地眯了眯眼。
很舒适很惬意，在高强度工作和勾心斗角中的一方洒满阳光的天地。
周纪酒第四回来看路明恪时，不知为何，路明恪冷着一张脸让她以后都别来了，他说他烦了。
周纪酒一点都不信，路明恪的演技没她好，她先顺着路明恪的意思走了，站在不远处往这边观望。
几个一身名牌的男人一身戾气走进病房，站在路明恪病床前，非富即贵。
“路总，”为首的男人拖腔带调地喊了一声路总，但话语里不乏嘲讽：“哥几个来看看你康复了没，”他一脚狠狠踹到路明恪腿上：“腿好了没，我给你看看。”
路明恪按了一次床头铃，却没有人来，他似乎不意外这个结果，道：“滚。”
路明恪得势时肯定得罪过人，周纪酒猜测，这是仇人找茬来了。
周纪酒去找护士帮忙，护士冷静地告诉他，这些人是新路总的朋友，他们医院的大东家是老路总，她不好管。
周纪酒直接报警了。
那些人走的时候，阴测测看着周纪酒，骂她婊/子。
周纪酒抱臂冷笑，双眼如古井一般幽深，浑然不怕。
其实她有点担忧，得罪新路总的朋友，意味着她以后在演艺圈里的路更难走了？
但总不能见死不救。
她做了一个很坏的打算，反正她的积蓄挺多，要真不能在演艺圈混，就换一个行业走下去。
周纪酒这一生遇到很多“不该管”的事情。
进圈没火时，一个老总让她□□，她不肯，结果是她的出演直接被毙了，没人管她，号称最好的朋友这时在争夺她那个角色。这事不合理，但“不该管”，人家是老总，为什么要得罪老总给周纪酒出头？
她去求，人家让她拼酒，周纪酒喝过了那位老总，拿了这个角色，下宴席后她直接去了医院。
后来她火了，见到一个特别有灵气的姑娘，第一部戏就小火，角色被人成为“经典角色”。被人迷、奸，起诉那位衣冠楚楚的导演，起诉成功，但导演人脉多，再也没有人和她合作了。
这也不该管，惹得一身腥。
周纪酒入圈多年，手里也有人脉，把她签到自己工作室，给了她一部女三，她不负她的期待，再次火了。
从签她到启用她费了周纪酒不少麻烦，但她本无错，值得这个结果。
路明恪喊她过去，问她怎么不走。
周纪酒走到病床前，说：“路明恪，你的演技回炉重造三十年都比不上我。”
路明恪无声地笑了，目光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周纪酒敷衍了几句。
能怎么办，凉拌呗，反正她还能给公司创造“剩余价值”，暂且没多大问题。
周纪酒的新剧在app上上映了，是个轻松爱情剧，她在朋友圈嚎了一嗓子。
路明恪给她发了一条微信，问她吻戏是不是借位拍的，周纪酒装作听不懂，她说不知道。
路明恪给她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包，和他的气质一点都不配，很滑稽，这是周纪酒先前给他发过的表情包，被他存了起来。
周纪酒借到一部名导的戏，出演女二号，要去山区里呆一个月。
聚星在路策临的管理下发展得越来越好，路明恪的腿伤也好了不少，他能坐轮椅出院了，但家庭巨变和事业垮掉双重打击的阴影笼罩着他，不知道何时和复原。
她还挺想见到以前的路明恪。
周纪酒没有给他发长篇大论，只说了一句“你要是准备好了，就来找我吧。”
名导不愧是名导，找的山区真的是犄角旮旯里的地方，没电视，网络很差，连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都慢了许多。
女一是老牌影后，二十年前就拿了影后奖的老前辈，女二是周纪酒，女三是叶悦。
平心而论，叶悦从头到尾都没做错过什么，原主成为她的对照组，这不是她的问题。
周纪酒和叶悦这几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两人争锋对决的锋芒收敛了不少，坐在一个屋子里，从互相勾心斗角、互相挖坑到相看两厌，谁也不鸟谁。可谓是巨大的进步。
没法上网，周纪酒拿出那册《西风颂》轻轻朗读，她以往对读书敬谢不敏，那段时间很闲，路明恪一字一句教她读，她竟然品出了一点滋味。
“周纪酒。”
“嗯？”周纪酒下意识说：“这次有进步吧。”
忽然反应过来这声音是叶悦发出来的。
路明恪远在200公里之外。
叶悦讥讽：“我可不是你的情郎。你能不能别拿书，我看着就害怕，我讨厌读书。”
周纪酒没理她：“又不是让你看。”
叶悦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导演精益求精，一个月的戏份拍了两个月，路明恪没来找她。
冬去春来，路明恪一直不见踪影，什么都没说，周纪酒却也没问。
娱乐圈更新换代很快，一年过去了，无数新人新公司涌入，另一年过去了，出不了头的新人和无法维系的公司心灰意冷地退出。
叶悦在上个月宣布结婚，结婚对象不是路策临，而是吴崖。
她竟然还被邀请出席，但邀请她的不是叶悦，是吴崖。
丢捧花的时候，花和她擦肩而过，落在隔壁一个女演员的手上。
第三年过去了，周纪酒拒绝了路策临的追求，来到了《动心2》拍摄时的花店，她时常会来这里逛一逛，老板和老板娘一直没换。
花店内的古典金曲来来回回就那么几首，她问店主为什么不换歌，店主说他妻子对这几首歌钟情至今。
周纪酒和公司解约了，因为之前帮路明恪惹到了路策临的朋友，他们给公司施压，公司不考虑和她续约。
头顶的灯光直泻而下，老鹰乐队的《hotelcalifornia》的纯音乐静静在店铺内流淌。
“哎，”周纪酒蹲在地上选了半天：“都好好看，选哪个好呢？”
“都要了吧。”
“哈哈，”周纪酒说：“老板你还挺会做生意的，你……”说到一半，她大脑当机，嘴巴卡了壳。
这个声音是熟悉的，许久未听，却还是那么熟悉，和流淌的曲子合成了美妙的乐章。
她转过头，见到男人的下半张脸被黑口罩遮挡得严严实实，上半张脸露出了剑眉星目，双眼微弯，这回她能判断出，他在笑。
他身穿一袭精致的黑西装，站在她面前。
回忆涌上，水汽浮上眼睛，周纪酒平复了一下心态，问：“你又感冒了？”
路明恪说：“没有。”
他说：“我来邀请周小姐加入我们公司。”
周纪酒冷笑一声：“你这么几年都不找我，我为什么要加入？”
路明恪说：“周小姐的特权有：暗箱操作——但凡周小姐想要的剧本，供周小姐优先挑选，但凡周小姐想演的角色，归周小姐所有。”
周纪酒说这没吸引力。
路明恪问她要不要股份赠送。
周纪酒动摇了。
路明恪从一个濒临破产的老板手里低价收购了一个小型娱乐公司，凭借他的经验、人脉和积蓄，两年前把公司稳定发展下来了，手里出了一个有名气的歌手，和三年前的珊瑚娱乐的地位差不多，不上不下的一个位置。
因为路明恪的名气，不少人往他这里投奔，看好公司的长远发展。
后来周纪酒问他为什么三年没找她，路明恪说事业未成，不想让她跟着他受罪。
周纪酒又问，那我跟别人在一起了怎么办，路明恪说你要是幸福的话也可以。
气得周纪酒半个月没理他。
但这不是他真正的回答，如果周纪酒跟别人走了，他就把她抢回来。
再后来，周纪酒退圈了，改行去画画，“记明日”娱乐公司发展壮大，手下的明星多不胜数，老板帅气迷人，听闻老板已经结婚了，可那位“老板娘”总是神龙不见摆尾。不少女明星和他示好，均被拒绝。
那几个找茬的，路策临的朋友被路明恪找来给周纪酒隆重地道歉。
萧米是记明日的当家花旦，对老板很有好感，自诩风华绝代，能迷倒所有男人，某日，她接了助理的任务，把咖啡端给路老板。
萧米穿了一袭包臀裙，迷人的红酒中调从她身上散发，波浪长发垂直胸、前，娇声软语：“路老板，喝咖啡。”
他老板在和人打电话，电话里的女人和他说：路明恪，你能不能不要天天打扰我画画。
他老板连眸子都未抬，头一回笑得这么灿烂，他温柔地说：“好吧，那你挂。”
萧米突然觉得自己这举动自讨没趣极了，她不信路明恪不知道他进来，对方却看也不看她一眼，没把她赶出去大抵因为她是记明日的当家花旦。
但她的面子仅此而已。
多了他就不给了。
她出门，听见办公室里飘出路明恪好听的嗓音，他让助理今晚给他在市中心的情侣餐厅预定两个座位。
又到了一年的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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