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观火
余观火介绍完了她的同伴，又开始介绍她们的敌人。
其实敌人非常简单，目前，就是这个楼里的所有男人，包括紫昆宫派来的管事，以及来寻欢作乐的嫖客们。
管事呢，二楼至四楼，一层一人。他们有自己的房间，寻常不出来败兴，但需要维持秩序，调解纠纷。五楼有三人，是这个楼的直接管理人，修为非常高，主要负责新人的管理，财务梳理，以及处理一切紧急情况。
玉穗一听，感觉很紧张：“修为非常高，那岂不是每个房间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我们说的话，不会被听到吧？”
“不会。这里的每个房间都有禁制，神识进不来。原先是没有的，但自从几个仇家用神识扫到彼此，兵刃相见，闹出几番事端，他们就布上了，就是为了让男人们舒心地嫖，放心地嫖。”余观火的眼里流露出讽刺，“这里来的可都是大爷，得罪不起啊。”
“是吗？”
“嗯。这是条仙街，并不与外界连通，只能通过传送阵进出。传送阵就像把钥匙，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一般只有三大派的人出入。而这玉春楼呢，更是要价甚高，进门要交入门费，过夜要额外再加钱……只有财大气粗的人，才进得来呀。”
难怪，当初那佟少爷带着三个跟班来，他们会这么激动。
“不知赚这么多，可有分账给你们？”若是能有些钱财傍身，之后出去也方便。
“哼。想多了——一分没有。”余观火嗤笑道，“你以为是当差呢？咱们这是卖身为奴，若是不逃出去，到死也只能呆在这，为紫昆宫赚钱。”
“岂有此理，这便是一脉大派的风度吗？！”
余观火哈哈大笑了起来。
“风度？要什么风度，背地里全都脏的一地。当初，他们不也这么对你吗？”
玉穗：“你是说，齐玉宣一事？”
“没错。”余观火抚摸这自己的手指，“堂堂三大派，绵延上百年，度过的危机数不胜数……他们会拿这天雷没办法？他们不过是选择了一条，成本最低的路。”
“那么多精英长老来到齐国，难道是帮你们排忧解难的吗？不，他们是来抢仙山的。三大派，谁都想多占几座，尽量占好的给自己……至于你们，连个龙佑都搞不定，一直出问题，他们才不得不出手几次……就算出手，那也是略微帮些小忙，因为他们私底下必然相互提防呢，轻易可不会使出什么绝活。”
“所以啊，他们只盯着你下手了……只要将你一直困在齐国，和齐玉宣恩恩爱爱，不就永远不需要担心被雷劈了？这帮长老，心黑着呢，能不出力，就不出力，逮着你薅了。
郭玉穗恍然大悟。“所以，他们才如此帮齐玉宣……”
“可不是。谁要是真心实意，想帮齐国挡天雷，谁就得献出点镇门之宝，或者是精英弟子……那样的话，仙山不就被别人抢走了？所以，谁认真，谁傻。所有人呢，都心照不宣地在这些小事上，选择中庸之道，这样既不会露底，也不会消耗实力。”
金龙听的也一愣一愣的。
这一切就像个环儿，齐玉宣要王位，仙家要仙山，最后他们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只有郭玉穗，家破人亡，众叛亲离。
因为她就是最软的那个柿子。谁都能戳上几下。
“难受吗？”余观火见她不说话，还凉凉问道。
“难受。”玉穗压抑着满腔的情绪。
“难受就对了。”余观火微微叹息，“记着是谁让你难受的。现在，也只有恨才能让我们活着了。”
等待玉穗恢复灵脉的期间，有两个姑娘上楼来找过余观火。只是她们找姐妹，不能用正常的方式，只能用吵的。
第一个来的，是三楼的赵青稚。
玉穗只听得门被疯狂敲响，咚咚咚，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般。
“余观火，你给我出来！”她一边大声吵嚷一边敲着门。
“这……不会招来管事吗？”
“不会。我们经常吵，管事懒得来看。”余观火淡定地走过去，一开门，就换成不善的脸色，同时恰好能让赵青稚看到里面：有一男，趴地上，一动不动。这是可以进门详谈的信号。
“干什么，你这个疯子！”余观火抵着门，“若是将我的客人吵醒了，仔细我告诉管事！”
赵青稚细伶伶的眉毛一挑，“哼，有客人了不起？你为了客人可真不要脸，竟然来偷我的珠花蜜！”
“你放屁！”
“你就有！”赵青稚一边拿出玉瓶，“这瓶子上沾的可是你房间的香，别给我抵赖！”
“有本事你就让我进房间搜！”
“搜救搜，怕你？”余观火打开了门，等赵青稚进来后，带着怒意，把门狠狠关上。
赵青稚快步走到里面，一看床上有个女的。
“……？观火姐，这谁？”
余观火清了清嗓子，“这是我们新来的同伴，郭玉穗。”
“哦……那她怎么没气呢？”
“她中了夺魂，拿龙母髓温养着，现在还在恢复。你修为太低，看不到她的灵魂。”
“您找到了龙母髓！”赵青稚欣喜若狂，“那岂不是……”
“对。”余观火赞同地点点头，“我们可以恢复灵力了。龙母髓我已准备好，需要你派发给三楼的姐妹们。先给咏敏用，其他人等我口令。”
“好……好！怎么用，您告诉我，我来传达！”
“有条子，你们自己看。”余观火看赵青稚过于激动的表情，提醒道，“你收一下，别被人看出来。对了，让她们提前把包裹收拾好……我们可以等机会起事了。”
“好！好！”赵青稚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了。但她立在房间中央，硬是把这股劲憋了下去，才出门离开。
第二个来的，叫岳凌，也是三楼的女修。她个子娇小些，张着一对眼波流转的杏眼，颇有几分娇俏小姐的味道。和赵青稚一样，她也是通过寻衅滋事的方式，敲开了余观火的门。
进来后，她四处扫荡，马上就看到了躺床上的郭玉穗。
“她是新来的，叫郭玉穗，灵力很强。龙母髓也是她找来的。”余观火主动介绍道。
“哦，我知道，青雉和我说了。”
她顺便在床边坐下。
“来找我，怎么了？”
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我有天大的情报要告诉你。”
余观火在她对面坐下，温和地笑着说：“是什么呢？”
岳凌压低了声音，但依然清清楚楚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鲁、严，就是紫昆掌门，闭关啦！”
修士闭关，简而言之，就是自己给自己关小黑屋，想不通，就永远不出来。选择闭关的修士，往往是遇到了什么瓶颈，需要一个人静静。所以，他们闭关的时间并不确定，可能很快就出来，也可能两三年不出来。闭关的时候，也会隔绝外界的一切烦扰，就算天塌了，也不会关心。
大佬们一般很少闭关。大权正握，大福正享，还能有什么想不通的？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想见人，便以“闭关”为由，省去些麻烦。
因此，如果消息属实，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余观火也眼前一亮。她往前一凑，“谁告诉你的？”
“莫恒。”
余观火深吸了一口气。莫恒也是紫昆宫的人，而且地位算是极高了：掌门座下，第三个徒弟亲传的大弟子。既然是他透露的消息，这事儿估计是十有八九了。
只是，这人于私事上，是个变态，在玉春楼都变态得有名的那种。像余观火今天的那个男人，一上来就要吸取灵气，所以他很快就被摆平了。而莫恒，偏偏喜爱先享用女修的□□，弄到女人奄奄一息了，才会开始吸灵气。况且他修为高，岳凌也不敢在他面前使用煞气，万一被发现，自己的小命肯定保不住。所以碰上莫恒，她们往往只能硬挨。
余观火的喉咙哽了哽，隔了一会儿她才说，“你没事吧？我看看。”
岳凌大方地展开了外袍，“看上去是没事。他事后喂我吃了药，就都好了。”
“肯定不是什么好药。”余观火拉开抽屉，倒了一些白丸子在她手里，“没有灵力，探不出你的状况，但是这些药，你一定得吃了。”
岳凌也不客气，一股脑吞了，“甜甜的。好吃。”
吃完，她就看见余观火的眼泪滴下来了。她无奈地笑了笑，“哭什么？“
玉穗也是第一次见到余观火这样。
在她印象中，余观火一直都是阴鸷的。她拖着瘦弱的身躯，扛着一口气，拼着有一天要血债血偿。她也是理智的，形势看的分明，人性也通晓于心。用煞气控制别人的法子，也是她的首创。总之，她即使满身伤痕，身陷绝境，也不愿意，甚至是不屑于哭。
她是个连眼泪都掉不出来的人，似乎泪水早就被恨意烤干了。
但她现在却扯着岳凌的袖子，眼泪在她的袖子上晕了几个湿痕。
“我心疼你。”她说。
岳凌的鼻子也有点酸了。她眼眶微红，伸手揽住余观火：“我知道。”
“所以我们要一起出去。一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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