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茶楼

我们整完都在收拾着行装，想到明天早上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心里还是有一些不舍的。我看着哥哥也是在屋子里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一副很不舍得的样子。

        我很心疼这样的哥哥，想了想，最后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要找到父亲，我们就回来。江府是不能卖的。”

        哥哥点了点头，抱了抱我道：“我们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回来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去找父亲。”想了一会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我觉得今天天一亮，我就去街上帮你买几套男装。你这样穿着女装太显眼了。”

        我也表示赞同，于是天亮之后我在屋子里替母亲收拾行装，然后再把屋子打扫了一遍，等着哥哥的归来。江府的奴仆早在我回来那日就全都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一直没有问。现在想来，大概是那时候江府经济就出了问题，把奴仆们都请回了家。

        正当我想着的时候，哥哥推开门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我看着哥哥慌张的神情，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忙迎上去问道：“怎么了？”

        哥哥把一件男子的衣服塞给我道：“我看到皇宫的侍卫们正在搜人，好像是向我们江府这个位置过来的，你快换上男妆，我们赶快撤退吧！”

        我赶忙接过衣服，进屋换好了之后，拿着行李挽着母亲的手和哥哥一同从江府的后院逃离了。刚逃离不多远，就听到江府的门被打开。我们知道是官兵进了我们的屋子，也不敢回头看，闷着头向前走去。

        我们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走，直到走到了京城的城门口，才慢下了脚步。有几个官兵堵在城门口检查着各个过路的行人，我眼珠子转了一下，看到了不远处的一辆拉着稻草的马车，灵机一动，拉着哥哥和母亲一起钻进了稻草堆里。

        我听到官兵在外面检查着马车的声音，透过稻草之间的缝隙，还看到有几个官兵一脸疑惑的看着稻草堆，想要伸出手来翻看。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一个严厉的声音喝止了那群想要翻看稻草的官兵，“这边还有一些货物没有检查，你们围着那堆稻草有意义吗？快过来检查货物！”

        官兵们立刻满脸堆笑的看向了那个声音，随即全部撤退到了别处检查货物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到马车慢慢向城门外行走过去。路过城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身穿着铠甲的男子站在那里，眼睛瞥着我这边突然笑了一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男子就转过身去和身后的官兵继续搜查了。我很是疑惑，觉得也许刚才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

        马车出了城门不多远就停下来购置一些物品，我们三个人趁机从马车的稻草堆跳了出去，一溜烟的逃跑了。

        跑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个茶楼，我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母亲，示意哥哥应该进去休息一下。哥哥觉得既然已经到了茶楼，应该不会有什么官兵进行搜查了，琢磨着这么一路赶来也没有进行休息，最后决定我们几个去茶楼里面喝喝茶，休息休息。

        我们进了茶楼，为了节省盘缠，哥哥只是要了三碗普通的茶水。店小二也是很勤快，一会儿工夫就给我们送来了三大碗茶。

        我们一边喝着茶，一边讨论着接下来的路程。我决定直接去江南，而哥哥却很是反对。他觉得如果我们直接去江南，一定很容易被官兵追查到。我皱了一下眉头道：“为什么官兵突然要搜查我们江府？”

        哥哥叹了口气道：“如果父亲真的去做了前线的大将军，那么家属是一定要被皇上控制起来的，因为怕站前打仗的时候临时倒戈。或者如果我们被敌人的首领抓起来威胁了他，也是不好的。”

        我还是表示不能理解，问道：“那我去上阵打仗的时候，为什么皇上不把你们控制起来呢？”

        “因为……”哥哥偷瞄了一眼母亲，把话生生吞咽了下去。

        我还在追问：“因为什么啊？”

        哥哥只是笑笑，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几口茶道：“没因为什么。”

        我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母亲，母亲也是只顾喝茶不说话。我实在是不明白怎么回事，正在纳闷，茶楼的说书先生已经开始立在茶楼上说书了。我本来对说书没什么兴趣，但是听到说书先生提到了我的名字，不由得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话说，这个定北大将军是个女将军，名叫江亭。听说身高七尺，长相俊美，挥手就可以打倒一大片的敌兵，常常带着少数的士兵就能取得胜利！”茶楼说书先生说的眉飞色舞，好像是自己亲眼见过的一般。

        我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没有身高七尺吧？而且挥手打倒一大片敌兵也是很悬，毕竟寡不敌众也不是毫无依据的。我刚想把自己的观点说出来的时候，茶楼说书先生又开始继续“讲述”我的光辉事迹。

        他手中的折扇一开一合，表情很是认真的看着面前道：“这个江亭上阵杀敌真的是没话说，下了战场也是一个俊美的小娘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朝堂上的臣子很是反对女将军的存在，纷纷递上奏折说要弹劾了这个女子，口口声声说什么不要依靠女子。可是我想问问了，这些臣子不依靠江亭大将军，还能在这里觐见吗？”

        “好！”哥哥忍不住叫了一声，叫出声之后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太引人注目，忙低下了头。

        说书先生喝了一口水，深吸了一口气道：“皇上听从了大臣们的建议，革去了江亭的职务。”

        说到这里，众人又是一阵叹息。

        我倒是对这件事没什么感觉了，觉得既然死过一次了，这样的打击对于我来说还能算是什么呢？

        说书先生叹息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后来皇后小产，皇上得知只有果敢女子的心脏做药引才可以救活皇后，第一时间想到了江亭。这个江亭对皇上爱慕已久，知道皇上有求于自己，当场挖出了自己的心脏给了皇上，随即魂飞魄散而去。”

        我听到这里，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一阵一阵心痛席卷而来。我看着众人惋惜的神情，脸色有些苍白的问哥哥道：“为什么他们说我爱慕皇上？”

        哥哥看着我的眼神，握了握我的手道：“妹妹，你不是一直喜欢着皇上吗？所以皇上才不会把咱们一家监禁起来，只因为他知道你的心在他那里，不会背叛他。”

        “他，他知道我喜欢他？”我的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到了桌子上，“为什么……既然他知道我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挖我的心脏？为什么他从来不肯正视我的感情？只因为在他的心中，我永远不比不上她的皇后是吗？”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周围的人只当是我为了江亭大将军的死难过，一个个沉默着不说话。哥哥伸出手来轻轻拍着我的背部，柔声安慰我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哭过之后你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从今以后你是江忘忧，你代替着两个人一起活下去。”

        我一边点头一边大声哭着，直到嗓子嘶哑才停止了哭泣。

        有个男子端着茶杯走了过来，看着我的模样道：“小兄弟，你真是好情怀，为了一个这么不相干的人可以哭这么长时间。其实我们也该哭，因为这个江亭将军是我们的大恩人。当初官员横行，江亭将军路过这里，看到我们的境况，出手相救。但是却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种事得罪了不少官员，最后竟然被害死。大将军是个好人，只可惜当今的皇上昏晕无道，只知道发动战争，根本不管这些官员的腐败之风。”

        我愣了一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确实路过这里救过他。当时他因为家里的庄家交不出租金而被官员毒打，我一鞭子抽的那个官员跪下来，解救了这里的很多百姓。我忍不住问道：“现在你怎么样了？”

        那个男子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和当初一样了。定北大将军一死，所有的百姓又恢复到了被官员欺凌的境地了。”

        我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忍不住开口道：“又是王步金那个贪官？”

        男子点头道：“是啊，当初江亭见他有悔过之心，于是放了他一条生路。他也是怕再次被大将军揍，所以一直谨言慎行。直到半年多前，江亭大将军死了，他又开始鱼肉百姓了。”

        “岂有此理！”我一下子站起了身子，“我这就找他去给你们讨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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