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想去看海

万萋萋从蔡府下学回来，就乐呵呵来演武场寻万芃芃，“阿姊今日怎么练起剑法来了？”

        万芃芃收起剑，“先生今日都教了什么？”

        “今日讲了些礼仪罢了。”万萋萋不怎么喜欢那些礼仪，“先生讲的那些前朝的吕太后的故事，真是精彩。”

        “比起袁慎如何？”万芃芃道。

        “比袁慎好太多了。”万萋萋拿起剑，“阿姊，我们来比一比。”

        “芃芃，明日陛下举行宫宴，邀请了程家贤弟，弟妇，嫋嫋他们。”万松柏在饭桌上开口，“连你我父女也带上了。”

        “那，陛下是不是快赐婚嫋嫋和凌不疑了？”万萋萋很为自己小姐妹高兴，这样谁敢再议论程少商退亲的事。

        万松柏笑呵呵地点头，“快了，你可不要给嫋嫋他们透露消息，给个惊喜才是。”

        “阿父，这样不好吧。”万芃芃有些犹豫，“还是要让程叔父他们知道一些，早做打算才是。”

        “嫋嫋出嫁的一应物品在跟楼垚定亲的时候都准备好了，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只等圣旨一下，等着举办婚仪就是了。”

        万芃芃看着众人都觉得这是一桩好亲事，便不再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来扫兴。

        万芃芃见到骆济通引了程少商进来，便起身行了一礼。

        “芃芃阿姊，你也来了。”程少商进到熟人，低落的情绪好了不少。

        “真是何人都有资格入宫参加宫宴了。”王姈这话明显是针对程少商说的。

        万芃芃按了按程少商的手，“昨日就听阿父说陛下下旨邀叔父，叔母和你参加宫宴，我便早早来了等你，怎么这会儿才来？”

        “阿姊，我和阿父阿母早膳时候便来了，在皇后娘娘宫里待了会儿，这才来晚了些。”程少商在万芃芃示意下，跟众人见礼后乖乖入座坐好。

        万芃芃安静坐着，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起，这群公主，再加上那个王姈还是一如既往的闲。“少商，陪我去更衣可好？”

        “好啊，好啊。”程少商起身，跟着万芃芃一起行礼告退。

        “阿姊我吵架是吵不过她们的，又不能打她们一顿，只能带你出来躲一会儿了。”万芃芃小声跟程少商说，矮身穿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警惕的转身，将程少商拉到身后护住。

        五公主的宫女将程少商的两只鞋扔到远处，面上还带着不屑之色，还想要将万芃芃还未穿到脚上的那只鞋扔远，被万芃芃一脚踢开。

        万芃芃穿好鞋，向那宫女走去。

        那宫女爬起身就想跑，被万芃芃一把揪住了衣领子，“去，把程微女公子的鞋捡回来，伺候她穿上。”

        “万芃芃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泥腿子，仗着侥幸发现了良种，真当自己是个侯爷了！”那宫女被万芃芃揪着领子，腰不由自主的往后倒，此刻正仰头望着万芃芃。“我可是五公主的人，你敢命令我！”

        万芃芃歪着头，听着宫女说完话，满意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这个永丰侯了？”

        “是！”那宫女还是嚣张的不行。

        “那你是说陛下识人不明了？嗯？”万芃芃余光瞥见一道黑色身影捡起了程少商的鞋子，已经走到了程少商身边。

        “质疑圣断，冒犯国侯，”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万芃芃的耳朵，“按律，当施以鞭刑五百，流放岭南。”

        万芃芃见那宫女已经面露恐惧之色，便松了抓领子的手，那宫女立即跪在地上，不停地对说话的人磕头，“越大人饶命，越大人饶命。

        万芃芃没有想到会有谁替自己说话，便转头去望，见到那一身白色深衣如白玉一般的郎君，“昊辰？”

        被叫昊辰的人含笑躬身行礼，“在下越昳，见过万女公子，阔别三年，女公子风采如昔。”

        万芃芃福身回礼，转头去看程少商，见到凌不疑已经牵起了程少商的手，“万女公子。”

        万芃芃看着凌不疑当众让陛下代行父母之职向程家提亲，程家父母拒婚，最终定下婚约，无奈长舒一口气。

        万松柏看着沉默不语的万芃芃，“芃芃，怎么不高兴？”

        万芃芃看向自家阿父，“我怎么觉得嫋嫋跟凌不疑不是很合适呢？”

        万松柏摇摇头，“有什么不合适？郎才女貌的。”

        万芃芃点点头，“凌不疑该是能护住嫋嫋的，我还担心什么呢。”

        万松柏自然还是关心自己女儿的，“萋萋跟程颂的好事也快定了，嫋嫋也定了，你都二十四了，当真没有喜欢的公子？”

        “我这幅身子，这个性子，还是别嫁人了。”万芃芃低着头，“自己不能生，还不愿意给郎婿纳妾，自己一个人最好了。”

        万松柏自己妾室不少，不是很能理解自己女儿这个想法，可女儿既然这样说了，便按着女儿的想法找吧。“那越侯家的那个越昳你看如何？我看他今日在陛下面前替你说话很是积极，人也长得一表人才。你是不知道，他母亲是凌阳长公主，长公主当年难产生下他便没了，他自己早些年因战乱失散，三年前才找回来的。”

        “阿父你不知道吗？他还做过我三年的部曲呢。”万芃芃看着万松柏，“之前姓文的。”

        “既然接触过，就与阿父说说，感觉如何？”万松柏是真的越昳无一处不好。

        “阿父，我打算出门游历段时日。”万芃芃掀开马车帘子，抬头看着天空，“往东边去看看，听说那边有大海，我想去看看。”

        万松柏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万芃芃正打点着出门的行装，万萋萋磨着说也要去。“阿姊，你就带上我吧。”

        万芃芃笑着摇头，“你好好跟着桑先生念书识字，跟着林进宝他们好好练武。”

        万萋萋依旧帮着万芃芃收拾容易穿戴的男装，“我也想出去游历，阿姊~~~”

        万芃芃叹气，正要说什么，却被进来的仆从打断了，“十二女公子，十三女公子，程女公子来了。”

        “芃芃阿姊，萋萋阿姊，救命啊。”程少商一进来就扑到了二人的身上，“那个凌不疑欺人太甚。”

        万萋萋拍拍程少商的肩膀，“怎么了？说来听听？”

        “阿姊，嫋嫋，我们出去喝酒吧。”万萋萋觉着家里喝酒不过瘾，要拉着二人出去。

        万芃芃和程少商也点头答应，三人出门去了田家酒楼，决定要去喝千里醉。

        “往日都不见你出门，怎么这要成亲了，倒比往常更自在了？”万萋萋喝了酒，委委屈屈地开口。

        “从前家里人每个都看着我念书，如今凌不疑日日来访，他们躲都来不及，谁还管我。好不容易溜出来，喘口气。”程少商叹气，喝酒。

        万芃芃在一旁安静地喝酒，听到这话，有些羡慕地道：“这凌不疑对你是真上心啊。”

        “这多好啊，要成亲就没人管了，那我也想成亲。”万萋萋已经头脑不清，开始说胡话了。

        “从前阿母日日管着我，我觉得焦心烦躁，可如今阿母不管我了，我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不踏实。”

        “你就是成亲前有些焦虑，我前面的阿姊成亲前都是你这样，患得患失的。以后习惯就好了，不然以后嫁去凌家，难道还要陪嫁去个阿母不成？”万萋萋开解程少商。

        “阿母不管我了，可凌不疑要管我啊。从前阿母管着我令人望而生畏，跟凌不疑一比简直是不值一提。操练骑射，难以想象。他让我们阖府上下都要操练骑射。我真是不明白，人躺着不好吗？为何要操练骑射？从前阿垚才不会管我，不会让我做不喜欢之事，也不会管我吃什么喝什么？哪像凌不疑，过午不食，凉物不食，食多了还不能食，他不如饿死我得了。”程少商跟万萋萋碰着酒杯，“他还讲故事恐吓我，说我要是不嫁他就杀了我全家。还是阿垚好，还能陪着我喝酒。芃芃阿姊，喝酒。”

        万萋萋连忙跟着，“喝。”

        “芃芃阿姊，你哭什么啊？”程少商摇摇晃悠地凑到万芃芃身边，替她擦着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阿姊喝醉了就这样哭，停不下来的。”万萋萋也凑到万芃芃身边，歪七扭八的抱着她，“巫医说，是前世受了大委屈，喝酒后是在哭前世未得纾解的委屈。”

        “那怎么治？”程少商见万芃芃默默流泪的样子，也觉得心酸，“芃芃阿姊受了什么委屈会哭得这样。”

        万萋萋抱着万芃芃，“巫医说，要我阿姊入道才能得自在，我阿姊不信，便一直这样了。”

        “我没事，你们让我哭一哭就好了。”万芃芃一喝酒就容易哭，想到大母阿父嘴角频频提起自己的婚事就更难受，就好像，好像自己吃过婚姻的苦头一般心酸，可自己分明没有成婚过。

        凌不疑来了，带了程少商走。“万侯，我也送你们回去吧。”

        “劳烦凌将军送舍妹回去。”万芃芃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不能被家里人看到，便道：“我在这儿醒会酒再回府。”

        凌不疑见万芃芃鼓了两下掌，便有两个暗卫出现，放下心来，拱手告辞。

        “越昳，你怎么在这儿？”万芃芃的酒意还没有过去，还是不停地流泪。

        越昳站在万芃芃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发生何事？”

        万芃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对着越昳摇摇头。

        越昳的脸色变得铁青，“我这般不值得你信任？什么事都不同我说？”

        万芃芃不解地看着越昳，“越大人，你我二人并不熟识。”

        越昳目光沉沉地瞧着她，终是叹了口气，挨着万芃芃盘腿而坐，伸手用袖子替她擦眼泪，“不是这样的，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万芃芃觉得自己是真的喝醉了，抬手拍开越昳的手。

        “万芃芃~！”袁慎路过听到了类似万芃芃的声音，便走到了这边走廊，没想到居然看到越昳在万芃芃擦眼泪。

        万芃芃清醒了些，看到袁慎快步走了进来，对着自己伸出了手。

        “芃芃，我扶你起来，送你回家。”袁慎见到万芃芃红着眼睛流泪的样子，说话难得没拐弯，语气也温柔的很。

        越昳见万芃芃毫不犹豫的搭上了袁慎的手，靠袁慎的搀扶才能走路，头也不回的走了。

        袁慎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来，“善见谢过越大人照看万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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