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上元安康

上元灯会，万芃芃被自己大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赶了出来，连个侍女都不许带。万芃芃提着自己做的灯笼，随着人流，漫无目的的走着，嘴角却不自觉带了笑意，

        万芃芃看着人猜灯谜，那灯一个个难看的不行，并不想解那灯谜。听着袁慎一个接一个的解灯谜，看着围观的人群里女娘赞叹的声音，心内暗叹，世家公子的名头果然够响亮。

        袁慎不知为何开始出灯谜，一个红衣裙的小女娘解开了袁慎所有谜题，连那井深的题都解了开来。

        众人看完了热闹，大都便都离去了，程少商坐在井沿发呆，却见到一道蓝色的裙边。抬眼看去，一位蓝衣的女娘正言笑晏晏地瞧着自己。“哇~”

        “女娘莫怕，我只是好奇女娘怎么解出井深那题的？”万芃芃笑着问。

        程少商将自己的算法说了出来，万芃芃点了点头。

        万芃芃听了程少商的话，笑着叹了口气，“原来如此，还以为是他乡遇故知呢。”后面一句几近不可闻。

        程少商抬眼瞧着万芃芃，见万芃芃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自己。“女公子怎么称呼？”

        “是我失礼了，我姓万，名芃芃。女公子如何称呼？”万芃芃不敢再做试探。

        “程少商。”程少商看着面前的漂亮阿姊，笑着回答。

        万芃芃了然的点头，“曲陵侯府上的？”

        万芃芃见程少商点头，继续开口，“你阿父程始与我阿父万松柏是结拜兄弟，我比你长上几岁，你可愿意叫我一声阿姊？”

        陈少商见万芃芃言辞和煦，一点没有自家阿兄说的那种凶神恶煞的模样，“芃芃阿姊。”

        “没想到会在灯会上遇到你，也没备什么礼物，不如我们去街上走走看看，你有什么喜欢的我买给你。”万芃芃见着程少商这乖乖巧巧的样子，心里很是喜欢。

        “阿姊能与我一同游玩，是我之幸事，哪里敢劳阿姊破费。”程少商开始有些喜欢这个说话和和气气的阿姊了。

        “这镯子倒是跟你今日的衣裳相配，你戴上。”万芃芃从自己手腕子上脱下一对红玉手镯来，戴到程少商手上，满意的点头，“好看。”

        万芃芃提起放在地上的灯笼，“这掌柜可真是，取个酒这么久。”

        程少商这才发现万芃芃提着灯笼，“阿姊这灯笼真好看。”

        “这叫走马灯，”万芃芃说着，将灯笼提高了些给程少商看，“我这个是荷塘月色，你若喜欢，就拿着玩儿吧。”

        “能解开你袁善见的灯谜，这小女娘真是不凡。”一人开口，笑着看向袁慎，却见袁慎目光落在那蓝衣女娘身上，嘴角有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袁慎看着今日一身蓝色衣裙的万芃芃，不认识的人，的确会觉得这人是个窈窕淑女，嘴角微微勾起，可惜啊，这人的真面目自己确是见过的。

        “袁善见可是认识这蓝衣女娘？”袁慎转头看去，那人的意思十分明显，点头道，“永丰侯万芃芃。”

        “传闻中，面目黝黑，虎背熊腰，战场上以一敌百的万芃芃？”那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又去瞧楼下的那窈窕身影，“擅长农事的永丰侯？”

        袁慎见那人吃惊的样子，脸上的笑意的深了些，“不错，是她。”

        万芃芃若有所觉地抬眼看去，看打扮都是群文人公子，只认识里面的袁慎。不知道他们看了多久了，正在思虑要如何寒暄，就听到有人喊有人落水了。

        “芃芃阿姊，可要去瞧瞧热闹？”程少商看到楼上围观的人，只是点点头，转头又跟万芃芃说话。

        万芃芃连头都没点，转头拉着程少商的手就走。

        “水中返泥，芃芃阿姊，这水很浅。”程少商凑到万芃芃耳边，小声道。

        万芃芃点头，边说话边将拉着程少商走远，“少商就是聪慧，这裕昌郡主心心念念的就是嫁给凌不疑，我看她是算计着凌不疑呢。凌不疑是圣上义子，武功还算不错，人长得也不差，更没有你我父亲那般武人的粗鲁，很不错的小郎君。水里的那个是裕昌郡主，缠了凌不疑许久了。”

        “这般算计姻缘，当真牢靠？”程少商面露不解之色。

        “你还小，哪里懂这些。男女姻缘啊，若是双方都乐意，那算计便不是算计，情趣罢了。”万芃芃看着瞧着桥上骑马而立的凌不疑，“你瞧，那凌不疑站那儿不动，连马都不打算下。”

        程少商顺着万芃芃灯笼指着的方向看，“看来，那凌不疑是不乐意的了。”

        万芃芃点点头，“少商看的很准，我们看破便罢，而且她此举并没有碍着我们的事，没有必要说破，免得平白得罪人。”

        程少商脑瓜子聪明的很，知道万芃芃拉着自己走远的目的了，“芃芃阿姊，我明白了。”

        万芃芃笑着点头，“少商真聪慧。”

        “田家酒楼走水了~”人群里又传来呼喊声。

        “还真是不太平~”万芃芃拉着程少商就要走。

        “芃芃阿姊，我要去找阿父，他找不到我会担心的。”程少商神色急切地道。

        万芃芃接着道，“还是先到安全的地方，人这么多，你这瘦瘦小小的，被人踩着可如何是好？”

        程少商坚持要先找她阿父，万芃芃无奈，吹熄了自己的灯，往边上随手一扔，跟着程少商逆着人流走。

        万芃芃还是小看了人流的力量，自己和程少商被人流挤散了。好不容易冲着人流，走近了着火的田家酒楼，就见到凌不疑从地上抱起了程少商。

        “你傻了？那酒楼走水这般危险，还往这边走？”

        万芃芃忍下了翻白眼的冲动，“我家妹妹不见了，我在找她。”

        “可是那位小女娘？看样子她已经找到家人了，看来是没事了。”袁慎抬手指着，程少商已经和程将军汇合了。

        万芃芃这才回头看袁慎，又看看自己，觉得两人不是一个季节的，自己虽说穿的厚，可还没有穿皮裘，“多谢袁公子告知了，告辞。”

        “芃芃阿姊。”

        “程叔父，上元安康。”万芃芃拱手行礼。

        程始听了自己女儿的话，也看了万芃芃许久，才将面前这个仙女儿似的女娘跟当年能一打十的万芃芃对上号，“你竟是芃芃？还真是，差点儿没认出来。你阿父和阿母呢？”

        “阿父阿母他们嫌我碍事，将我赶出来了。”万芃芃笑着解释，是的，她是被自家父母赶出来的。

        程始笑得别有深意，冲着万芃芃身后抬了抬下巴，“还真是女娘大了，都会编瞎话骗你程叔父了。”

        “程将军，上元安康，在下胶东袁慎。”袁慎走到万芃芃身边站定，跟程始问安。

        程始一脸的老怀安慰，“那你们年轻人玩儿，嫋嫋，咱们去找你阿母。”说完拉着程少商就走了。

        万芃芃看着程少商原本还不停地看自己，在程始跟她说了什么后，都不用程始拉，自己就走了。

        袁慎见万芃芃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耸了耸肩，笑着看着她，“上元安康。”

        “袁公子，时候不早了，在下就先告辞了。”万芃芃说完，抱拳行礼，转身就要走。

        “在下是哪里得罪了女公子，让女公子对在下避如蛇蝎？”袁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万芃芃转头，“你们这些世家不是最瞧不上我们这种武将家吗？你们瞧不上我们这些厮杀汉，我们也瞧不上你们。”

        袁慎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回这话。

        “告辞。”万芃芃说完就走。

        “十二娘！来吃碗元宵！”程二牛在元宵摊子带着妻女吃元宵，见着熟人，就笑着招呼，“快来坐下。”

        “那是咱们侯爷！”一妇人立即站起身来，用袖子擦好板凳桌子，“侯爷快坐。”

        万芃芃顺从的坐下，“牛嫂子，就叫我十二娘就好，正好我也饿了，东家，来碗元宵。”

        “这位公子可是我们侯爷的朋友？快请坐。”牛嫂子开口招呼袁慎。

        万芃芃没有多说什么，袁慎便坐在了她的右手边。

        “侯爷，伯福在府里的时候可还听话？他要是不听话，您只管揍他。”程二牛抱着女儿，牛夫人在一边坐着。

        东家很快端了元宵过来，万芃芃和袁慎一人一碗。

        “伯福很好，年底的大比还得了第一呢，只是千字文到现在还没背会，倒是把字认全了。”万芃芃摸着碗沿，刚出锅的元宵太烫，不好入口，“过了元宵很快就春分了，今年地里的种子可都准备好了？”

        “那就好，都好了，十二娘放心，今年也一定伺候好那些庄稼。”程二牛之前是万芃芃的护卫，因着地里的活儿做得好，便安排去了庄子。

        “是你家丫头？”万芃芃看着抱着个笛子钻研的小丫头，笑着问程二牛。“你什么时候多了个丫头？我不知道？”

        万芃芃是侯爷，圣上许她养一千的部曲。从她之前的部下里抽了两百人出来，又新招了八百人。老兵分为两部分，无家无口的先留在府里，带教新招的八百人，有家有口去了庄子种地。这一千人的家庭背景，万芃芃都是一清二楚的。

        “侯爷，你也知道我在战场伤了，这辈子不会再有别的孩子了，这孩子的父母养不起了，我便用一斤麦子换了她来，我老程也有闺女了，我给取了名字，叫仲宝。”

        “阿父。”孩子看着不过三四岁的样子，听见程二牛叫她的名字，立即回应父亲。

        “仲宝，你这样是吹不响的。”万芃芃看着那小丫头片刻，笑了笑。

        “孩子见着喜欢，就给她买了，”牛夫人笑着，“我们两人都不会这些，就给她玩个新鲜。”

        “仲宝，我吹曲儿给你听好不好？”万芃芃冲着仲宝摊开手。

        “宝儿，给侯爷。”牛夫人开口。

        袁慎眉头微挑，万芃芃跟这人的交流很有趣，还会吹笛子？

        万芃芃拿着笛子试着吹了几个音，“还不错的笛子。”

        一曲毕，周围竟也围了不少凑热闹的人。

        “十二娘，彩~”仲宝拍着小手，一眼不眨地瞧着万芃芃。

        “元宵要凉了，快些用吧。”袁慎见万芃芃还有再给小丫头吹曲儿逗趣，伸手拿下万芃芃手里的笛子。

        万芃芃转头望去，袁慎那碗元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便也不计较，低头去吃元宵。

        有万芃芃在，自然是不可能让程二牛付钱，万芃芃付了钱，跟程家一家告别，便继续走。“真没想到，袁公子竟也会吃街边小摊的东西。”

        “真没想到，永丰侯爷竟也通音律。”袁慎笑着回道。

        万芃芃站定看着袁慎，不住地摇头，“可惜了。”

        “可惜什么？”袁慎要开口说什么，被万芃芃打断了。

        “生的这般俊俏的儿郎，却了长了张不会说话的嘴。”

        袁慎笑了笑，却并不生气，“方才你吹得曲子，叫什么名字？”

        万芃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再看袁慎，转头看着不知什么地方，叫《人间值得》。

        “女公子，那第五成如何了？”袁慎想到了自家阿父已有两年半没有被刺杀了，便开口问。

        万芃芃笑着，“还以为袁公子忘了这个人呢，他如今很好，有妻有子有田地，秋收时我问他，以后有何打算，他说，会好好过日子，大概是不会再做什么冒险的事了。”

        袁慎摇摇头，“不可能，我父亲劝说了十五年有余，他都不曾放弃，你怎么可能做得到。”

        万芃芃无所谓地笑笑，“袁公子不信，又何必问我？不对，你们做不到的事，为什么我做不到？袁公子，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承认自己有短处，不丢脸面。”

        袁慎也不气，“在下总得看到，才能相信。”

        “那过了二月二，袁公子可以到我们庄子上看一看。”万老夫人的寿辰在正月二十，万芃芃二月后就要回庄子上，主持春耕。各家的庄园要来客人，需要客人提前下帖子，“提前让人来通知一声就行。”

        袁慎对永丰侯常年在庄园耕种的事早有所闻，点点头，“那就多谢永丰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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