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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许瑶


“啪嚓啪嚓”好几声,车顶彻底裂开了。

        一时间沙石碎木全都砸进车里来,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下冲。阎昭被人揽在怀里,第一次觉得自己个子还挺矮,她不乐意了——你算什么,我用得着你来保护吗?一挣,她就从秦云溪怀里挣脱出来,而后手一抬、腕子一振,庞然灵气喷薄而出,和山崩撞在一处。

        背后的秦云溪好像低低闷哼了一声,她没管。

        以人力对抗天灾什么的,听起来好像是件没可能的事儿。可人走修仙之路、魔走修魔之路,无非就是想如此做,越不可能的事,越要逆着天去达成。山洪爆发,不见有水,唯湿泞的泥裹着石与土而已,在这坚硬的洪流中,阎昭两掌相合、运气于内,而后,五指成爪,猛地一张!

        先前忘了说:阎昭身为天魔,有许多与众魔不同的点。其之一,就是她既能运用灵气,也能驱使魔气,两套气息共存于一具身体,并不见有什么冲突之处。

        当着秦云溪与众人的面,她用的自然是灵气。

        半座山体都向着车队滑将下来,如一块沉沉铁布,要把在场诸位全压个不得翻身。有人已被山洪冲走,不知去向,也有仍在勉力坚持的:唐诚与其仆从聚在一处,好像是掏出了什么法宝,艰难地护住了马车,在洪流中支出一道半弧。可惜这弧太短太脆,护住主子就已经很了不得,哪儿还有余力去保护其他人呢?

        于是,他只能转过头来,怀着歉意,试图将众人的终末全都留在眼中。

        巨石将要砸进人群,唐诚的眼眶已然红了。然而下一刻,他看见的不是惨象,耳中也不再是熟悉之人的哀鸣。

        白光一闪,“嗤”一声。

        灵气鼓动,叫阎昭的袖袍高高扬起。红底绣金的衣随风狂舞,似蝴蝶振翅,显出两截皓净而纤细的腕子。然而这样的腕子却有劈天裂地之效:山洪好像真的成了一块布,在她手中,是又薄又脆。风止住了、山不动了,人却还在马车上高高地立着,她两手张开,狠狠一扯——

        洪流被一股无形的力止在原地,静了一瞬,而后便齐整地分了开来。像两片分开的大幕,徐徐向侧边退去,露出山中众人惊愕的神情。台子展露完全,这幕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再度一坠,倾泻而下。

        天光于是也重新照在人身上。

        做完这一切,阎昭还跟无事发生一样,收了手,回身来看秦云溪。她原地踱了踱步,要转身,忽然发现不对,脚下这感觉,怎么有点儿……低头一看,好嘛,原来她刚刚没记起来要御空,后脚一直踩在秦云溪的前脚上。

        尖尖的靴子都被她踩扁了,靴子里头是什么模样,不敢想。

        “你……”阎昭近乎失语,她心道,我挺轻的,不至于把人踩出好歹吧,话是这么说,她的动作倒也挺实诚,若无其事地往后一退,口中顾左右而言他,“你没吓着吧?”

        秦云溪:……

        吓没吓着是不知道,反正是无言以对了。还好在场的不止他们两人,旁边儿的人闹闹哄哄,不至于叫场面寂静无声。不止如此,周围的吵闹声很快小了下去,天边响起一道袅袅空空的女声:“喂,小家伙,你们别老是搞这么大的动静行不行,我的故事都讲不下去了。”

        是曙瑶。

        她来得正好,阎昭正愁没处发挥呢。她也不抬头,一勾唇,露出个不屑与嘲讽兼有之的笑来:“怎么?明明是你自个儿将我们拽进来,非要我们参与你这乱七八糟的人生。请客容易待客难,要是不想给我们动手脚的机会,你讲快点儿不就行了?”

        顿了顿,又道:“安心,你的错处,我早已找到十处不止了。”

        她眸中满满都是挑衅的神色,那意思是:搞快点儿,别耽搁了。

        空中的声音默了一会儿,道:“好吧,既然你想。”

        水波荡开,这回的阵仗比先前每一次都要大许多。阎昭重又看向秦云溪,神色坦荡了、面色从容了。咦,怎么回事,这小孩儿额角上居然还青了一块儿,青中透紫,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过。她于是伸出手,在那块伤处上点了点:“疼吗?”

        这是一句废话,没有人真的是石头脑袋。更何况这伤在额角上,薄薄一层皮肉之下就是骨头,被她一碰,少年的眉眼就微不可查地抽了抽,一副亟待安抚的模样。

        行吧,那就安抚,阎昭的手抬起又落下,揉了揉秦云溪的头顶——她心想,小狼崽们被自己这么一摸,都会呜呜叫着伏地身子,很乖顺的样子,那哄小孩儿也该是差不多的——果然,秦云溪也垂下脑袋,道:“不疼。”

        那就太好了,阎昭很满意。

        正好水波也已散去,场景结束了变幻,到听故事的时候了。可这一次又与先前不同,曙瑶布好了景,居然没把他俩拉进去,阎昭一张望,竟在人群中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她扑跌在地,两手颤颤,想要触碰又不敢触碰似的,对着一躺在地上的人嚎啕大哭:“姐姐,呜呜,姐姐!你醒一醒啊……你、你,你走了,我也不要活了——”

        地上躺的,是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秦云溪。

        阎昭:……

        秦云溪:……

        “胡昭”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什么妆容什么形象,全都不要了。哭着哭着,“胡云溪”睁开眼,柔柔弱弱地抬起手。这手一抬,立刻被胡昭抓住了,胡云溪于是露出一个极虚弱极美丽的笑容,颤声道:“小狸……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

        你还不如一道雷劈死我算了。阎昭冷笑一下,手中灵力化作匕首,也不打招呼,直接就往天上一掷:“给我正常点!”

        风吹树叶,像有人在轻声嗤笑一样。这笑并不长久,被阎昭匕首的破空声一刺,很快就散了。幻境也抖动一下,变了中心,叫人们将视线集中在了唐诚身上。

        没了阎昭的干扰,山洪自然是冲了个痛快的,山道上,红与灰交织出一片死气,唐诚也被这死气裹着,面上是灰一道、泪一道,狼狈得不像那个“诚少爷”了。他用手去刨、用剑去挖,好半晌,从山石底下拖出一个灰扑扑的少女来。

        这是哪位?阎昭不认得,幸而身边还有个当过“小蝶”的秦云溪。他眉头微蹙,道:“这位好像是唐诚先生的表妹许小姐,应当是要与他一起去星云门的。”

        阎昭想到一个人:“许瑶?”

        又是唐诚又是许瑶的,阴阳盘中的人都快集齐了。可是不对啊,阎昭走上前去,弯腰看许瑶的脸:这张脸说不上是绝色,小家碧玉吧,是个乖乖女的模样。这倒也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她的面上灰白一片,没有生机,再往下看,胸膛也没在起伏。

        她已经死了。

        阎昭是径直走过去的,一路上,踏过人的身子也穿过车马,没一个人注意到她。看来这回的规则有变,他们仍有角色,但本人却是留在了故事之外,可以切切实实地观察大局。那么……如果许瑶已经死在了这条山道上,阴阳盘里与唐诚共死的又是谁?

        秦云溪也走过来,轻轻撩起袍角,蹲下身,去探许小姐的鼻息。果然他也没能探到丁点儿活气,抬头对阎昭道:“师父,许小姐她……像是死了。”

        像是。

        这话说得真是含蓄,魂儿都不在了,还能活吗?阎昭叹一口气,正要说话,余光中却忽然瞥到一抹银色。这银色从山石泥土堆中窜出来,紧贴地面,又快而准地穿过阎昭的魂体,往许瑶身子里一钻——

        合该死透了的“许小姐”忽然睁开了眼,她眼睫颤动,其下闪烁着盈盈泪光。血与灰糊住了她的面庞,又给她另添上几分讨人怜爱的气质。她一抬眼,对上的就是唐诚欣喜若狂的视线。此时,无声胜有声,许小姐只是伸出手,掌心在唐诚同样灰而狼狈的面颊上一贴。

        唐诚泪如雨下。

        阎昭:……

        这就骗过去啦?

        刚刚从她身边经过的气息十分独特,都不必细细分辨,阎昭就知道那是曙瑶。曙瑶非许瑶,魔亦非人,她这是要做什么呢?然而在意此事的只有阎昭与秦云溪,旁的人都是毫无所觉的。

        遭遇此难,这一行人本该是兴致高昂、英姿勃发地踏上仙途,此时却都有些垂头丧气了。车马自不用说,连人都有许多死伤。唐诚与许瑶,来时是一对表兄妹,再上路就只剩下一兄和半个妹妹。身为真姐妹的胡蝶胡狸倒是没人死,可她们当中也是有了残缺——胡蝶在山洪中拼死护住妹妹,一双腿被巨石压了许久,是经脉俱断,再没法站起来了。

        最后到达星云门的,就是这么一队“残兵败将”。

        丢了一次妹妹的唐诚对“许瑶”展现出十万分的怜惜,从入门到入住,始终寸步不离、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许瑶的身子受了重伤,需好好疗养,唐诚便一直陪着昏昏沉沉的她。端茶送药只是小事,就连夜间也叫下人送了张矮榻来,就宿在许瑶的隔壁。

        胡昭与胡云溪那边,想来也应是如此——阎昭反正是没去看的。

        看不看都一样,重点还是在唐许二人这边。自许瑶“复活”以来,秦云溪变得异常沉默。跟着阎昭来查探情况,走了好长一段路也没吭一声。直到此时,本该熟睡的许瑶蓦地坐直身子,从床榻上下来,赤着脚溜出了屋,秦云溪才终于回了神。

        他问:“师父,她是许瑶吗?”

        不是啊。

        阎昭心里如是想,还想了点儿别的:她这徒弟真是个人族,脆弱敏感又多思,她看不穿、想不透,不晓得他为何这么情绪低落。她没说不是,怕他承受不住,最后只道:“跟上,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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