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育

白依依从云落寺离开后就出了城，不知为何离开云落城后反而更加心慌。她没有告诉马车夫要去何处，只是让他尽快离开这里。

        盛瑛山她是回不去了，她离开后司见育一定会去盛瑛山搜寻她的下落，她不能给青鸟他们带去危险。

        临近傍晚，她感到手腕上的烈鸟心羽微微发热。

        她知道，这会儿司见育应当发现她离开了。她忍住不去想司珸放她走的后果，可是手腕仿佛被灼伤了一般。

        最后，她望了望天边缤纷的的火烧云，抬起帘子认命地对马车夫说道：“回云落城，大将军府。”

        云落城城关，百姓依旧照常出入，并无任何异常。

        然而，白依依却发现了周遭蛰伏的探子。天子脚下，司见育并无多大手段直接动用城关士兵。这些探子只能假装路人在附近搜查出城人员。看来，若她再晚一点就出不了城了。

        白依依也不管这些人是否发现她，让马车夫直接去司府了。

        烈鸟心羽传来的心跳越来越弱，她的心跳陡然加速，她摸上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又一次对马车夫说道：“再快点吧。”

        几乎白依依踏入云落城的那一刻，司见育就收到了消息。他一棍子打在司珸血淋淋的背上，仿佛当司珸只是一块木桩。

        “看来你的心思要白费了啊，”司见育蹲下去拍了拍司珸毫无血色的脸，“白依依对你还真是情根深种啊。”

        司珸的视线早已涣散，一点也听不清司见育在说什么。

        在司见育打下又一棍之前，“住手！”白依依来了。

        司珸失去意识前，只看到了白依依白色纱裙的裙摆，犹如盛开的白莲向他奔来。

        白依依护着肚子跑到司珸身前蹲下，替他擦去了唇角的血痕，抬头恶狠狠地看向司见育：“他也是你的孩子！”

        司见育仿佛被逗笑了一般，“他七弟还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他受个几棍又如何？”

        几棍，几棍怎么可能打成这样。“丧心病狂！”司见育偏心偏到了这种地步，仿佛司珸不是他的孩子。

        她看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氏，突然就知道了为何司珸会做饭、会雕刻、会……

        做任何事他都有自己的主见想法，不曾依靠任何人。

        在这样条件下长大的司珸是有多不容易，想必退出师门也是司见育的手段了。

        “我丧心病狂？我对你们还不仁慈？我让你自由出入司府不是为了让你逃跑的。我对你们这样好难道是为了让你们这样回报我的？”司见育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把棍子狠狠摔在地上，粗大的棍子在地上摔的剧响。

        “早知如此下场，倒也不必受皮肉之苦。”司见育一把拉起白依依，“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喝罚酒，那你也别待在西苑了。”

        说完也不等白依依反应直接拉着她走了，留下李氏一众。

        ……

        被司见育拉走后，白依依就被几个身手不俗的人带到了这里。

        看起来是一个山洞，偶尔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周遭也并无任何人生活的痕迹，是个非常简陋的地方。

        好在还有一块像是石床一样的平地可以让她憩息，突然来到这里说不委屈是假的，可是现在司珸尚未脱离危险，她哭也没用，为了孩子她也要努力活下去。

        等黑衣人走后，白依依才起身观察这个地方，奈何没走几步就被脚上的玄铁铸的脚铐限制住了。她往外面望去，果不其然还有黑衣人看守，洞口还有一层结界。

        白依依拖了拖脚上的链子，心想司见育对她还真是不放心。不过也好，这里还挺适合修练的。

        初一在白依依被送到这里时就已经知道这里是煞灵渊了，她看着石床上吐纳吸收日月之气的白依依皱起眉头，心想看来离离开这里也不远了。

        接下来的日子白依依除了安心养胎外就是修炼，手腕上烈鸟心羽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就说明司珸已经没有大碍了，所以为了让自己以后可以有和司见育的势力一拼的能力，她对修炼的事更加上心起来。好在怀孕以来，孩子也不闹腾。

        眨眼间就到了临盆的日子。山洞外面早已经是银装素裹，大雪纷飞。放目远眺，满眼的玉树琼花、雪飘如絮。

        许是由于修炼的原因白依依生产非常顺利，在初一背对着山洞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她走进去就看到白依依把孩子抱在怀里，勉强给他施了一个清洁咒，才缓缓把头靠向孩子。新生的孩子心智未开，不知道母亲的艰难，只顾着嚎啕大哭来发泄自己的不安。

        白依依的脸上汗水和泪水交杂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轻轻地安抚不安的孩子，良久她以指为笔写了一个“封”字轻轻打入孩子的眉心。

        初一看到金色的光芒逐渐在司衍眉间消失，心想：这应该就是司衍他们此行的目的了吧。

        白依依轻轻地吻了吻孩子的额头道：“愿吾儿平安顺遂。”

        她的眼角又有一滴泪水悄悄滑下，生完孩子后白依依深知自己的命运，如若尚不能与司见育抗衡，她大抵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为了保护孩子，她封印住了司衍的幻灵兽妖脉以及部分灵根。以防万一，她又往他身上注入了半生的灵力，如若有一天禁制解开，司衍也能凭借着这灵力对抗外敌，多少能护着他点儿。

        如此，现在在别人看来，他就只是个普通的妖精生的孩子。纵使知道他是她所生，也会以为司衍并没有继承她的妖脉，对他们没有作用。

        做完这些，白依依才体力不支彻底晕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结界的原因，纵使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山洞里依旧暖的犹如春天一般。白依依醒来后就发现司衍不见了，她拖着脚链慢慢向外走去，雪依旧悄无声息的下着，窗外也有人看守，谁带走的司衍不言而喻。

        白依依颓败地跌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洞口雪白的一角，无可奈何地抱住自己，她真是个没用的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幸好她提前封住了司衍的妖脉，不然她想象不出司见育会把司衍怎么样，好歹也是司见育的孙儿，有司珸在，应该会平安长大，她目前也只能这样自己骗自己了。

        司见育并没有给白依依调理身体的时间，一个月不到就有人来取她的血了。

        而白依依也在一日又一日的无尽煎熬下，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秋。她也不知道司珸七弟到底有没有醒过来，她倒是一日比一日虚弱了。她有时候也会想按司见育的个性为何不直接把她的血抽干呢，或许他不这样做的原因就是司见育也没法料定救醒司珸七弟需要多少血量，而目前他们并无其他可供选择的幻灵兽，所以只能先养着她了。

        这对白依依来说倒是个好消息，虽然她还是被锁在这里，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她已经数不清了，只记得又过了几个年。

        这一日，她像往常一样打坐修炼时外面似有一些动静发生，白依依的确一直抱有司珸会来救她的心态，所以当她在门口看到的是一个女娃而不是司珸时，期待的眼神一下子落寞了下去。是了，他不会来，这七年里他一次也没来过。

        身着粉色襦群的小姑娘好奇地跑进来看到的就是美人幽怨的样子，她糯糯问道：“你是被那些坏人关在这里的吗？”

        听到童稚的声音白依依才正色打量着面前这个孩子，她看起来修为并不高却能打败看守的人而且顺利进入结界就说明这个孩子并不简单。

        初一从小姑娘一出现时就惊呆了，粉色襦裙，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身上挂着纳虚袋，这不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吗？可是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白依依，这是怎么回事？

        “呀，你受伤了！”小初一看到白依依惨不忍睹的手腕时，不由得向她走进了几步。

        白依依已经许久没见到外人了，突然被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关心，心中仿佛春风拂过。她不动声色的遮掩自己的伤口，对着小女孩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初一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对白依依眨眨眼，骄傲地说道：“我爹爹给了我一些宝贝可以保护我自己。”

        虽然魇族战斗力低微，但祖上留下来的天材地宝也不少。初一是初叙年老来得女，自然宠了些，能给的就差不多都给了，可以说她小时候最不缺的就是那些防身工具了，可惜到如今她都霍霍完了。不过……初一扶额，她是怎么做到对着白依依全盘托出的啊，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姐姐，你是……仙女吗？”不怪小初一没见识，是她一直以来见到的魔族女子一般都是妖娆妩媚的，连她娘也是属于美艳那一派的。骤然见到白依依这种清丽淡雅的，又穿了一身白衣，可不就像仙族的人吗。

        白依依摸摸小初一的鬓发忍不住逗她：“对呀，被你发现了。”

        小初一的一双杏眼瞪圆了，她开始结巴：“那你……怎么在这……这里，是……外面那些人……把你关在……这里的？”小初一从小便对长得好看的美人没有抵抗力，突然得到仙女的亲近，她感觉像吃了蜜一样开心。虽然她是魔族，可是一想到有人把仙女关在这里，她就有点生气。“我救你出去好不好？”小初一看着白依依的眼睛，诚恳的问。

        白依依看着小姑娘纯真可爱的眼睛说道：“姐姐有必须留在这里的原因，”她不能出去，至少不是现在，“不过，你可以帮姐姐一个忙吗？”

        “我愿意！”她想都没想直接答应。

        白依依突然露出歉疚的神情，她靠近小初一的头，心道：对不起，我实在太想念我的孩子了。

        不知怎的，初一就看到白依依倒在了床上，而年幼的自己却跑了出去。她也想跟过去一探究竟，可是自己不能离白依依太远。

        而关于结界以破，看守的人又突然迷一样的睡着了的事情马上就被司见育知道了。他带着几个修士马上赶来捉拿白依依，却发现她好端端的睡在石床上。

        为确保白依依没事，他又让人把白依依叫醒了，“有人来过？”

        白依依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讨厌的人，不欲与他做戏直接回道：“没有。”

        司见育扫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可疑之处，才放心：“你最好没耍什么花招，要不然那个叫司衍的孩子我可保不准会出什么事。”

        “你！”白依依愤怒地看着司见育，想起司衍她又问“司珸去哪里了？”

        “呵，都自顾不暇了就别管别人了。”司见育没有回答白依依的问题，只是让人收取今天的血量便离开了。

        一切又仿佛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时间线又突然一跳，等再次稳定时初一就看到了默默落泪的白依依。

        她不解的凑上前去打探发生了何事，就看到白依依紧紧的握着烈鸟心羽，而心羽已经断了……

        初一突然想起白依依说烈鸟心羽的来源，看来是司珸扯断了心羽，他放弃白依依了！

        白依依突然站起来拼命地往外面跑去，脚上的链子拴得她跌倒在了地上，但她仍不知痛似的试图挣脱脚铐，她的脚血淋淋的不忍直视。

        接着她又使用术法攻击脚铐，即使弄疼了自己她也不在乎。这个时候也并非出去的最佳时间，可她不甘心。十几年暗无天日的生活到头来还是被抛弃了，那么她又有什么可怕呢？

        白依依的脚早已经血肉模糊，而脚铐也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她一鼓作气直接劈开了脚铐，冲了出去，连鞋子也跑丢了。

        一路上留下了许多赤红色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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