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这颗智齿还未萌出，准备刀片，缝合针线，拔牙手机和车针。”

等准备完，乐小陶重新戴上手套，轻轻触摸着那些冰冷却熟悉的器械。

大学的时候，她的主攻方向就是口腔外科，这些器械不知拿起来多少次，又练习过多少回。

李皓南也带上手套，并不上前去，只是站在乐小陶身后，默默给她打气。

安装麻药的步骤，乐小陶做了两次。

许沧澜见状，直接握上她纤细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做你应该做的，什么都别想。”

乐小陶看着他，做着深呼吸，慢慢拉开他口角，缓缓将针头送进去。

许沧澜就这么托着她的手肘，在她发抖的时候，默默用力告诉她没有关系，一定可以。

乐小陶拼命稳住心神，抑制自己不去想那些可怕的场景瞬间，眼前只有许沧澜微粉的牙周组织。

针头一点点没入，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滑落进眼睛，只是她感觉不到晦涩，全部精神不敢有一点分散，肌肉紧绷到僵硬。

默默告诉自己，只是打个麻药，这是最基础的操作，并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看到黏膜组织开始泛白，乐小陶迅速抽离针头，在舌侧组织上又来一针。

许沧澜不在乎那点刺痛，他眼里都是这个姑娘严肃紧张的表情。

他很希望今天的牙能拔的顺利，这可以告诉乐小陶，走出那一步并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她一样可以像学术研究似的，做的出色完美。

打麻药只是第一关，并不会出血，下一步切开牙龈，暴露牙冠视野，那时候鲜红的血才会涌出来，才是乐小陶真正的考验。

等麻药起效的几分钟内，整个初检诊室没有任何声响。

知道下一步对乐小陶来说不容易，李皓南直接把护士换下去，亲手拿着拉钩，吸唾管上阵。

站在助手位的时候，李皓南心里一笑，自己都多少年没站过这个位置了，乐小陶真是个让人轻易改变原则的姑娘。

执笔式握住刀柄，乐小陶紧张的吞咽口水，手肉眼可见的颤抖，李皓南突然不忍心这么逼迫她，刚要接过来，就看许沧澜抓着她的小臂，把刀片送到自己口外。

乐小陶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心里突然安定，左手口镜，右手执刀，下手干脆利落，只一下切开牙龈，鲜红的血瞬间从创口溢出。

她看着那片鲜红，脑海里又全是那片手术台上的惨状，女人的躯体在抽搐，鲜血顺着台边流到地上，周围有惊惧的叫喊，有福尔马林的味道充斥，还有自己手上，沾着的温热的血。

李皓南把创口上的血吸走，暴露出最佳视野。

许沧澜感到手下的小臂都得厉害，那汗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他能体会到，这个姑娘此时内心有多煎熬，只是仍旧不肯中断。

乐小陶努力平稳呼吸，在手抖控制住之后，才敢将拔牙手机放到口内操作。

手机转速很高，稍有手滑，就会对其他的生理组织造成伤害，乐小陶更加不敢有所分神。

记忆里那些外国男人粗鲁肮脏的话语不断在耳边响起，下一秒就是许沧澜那坚定的声音，一遍遍的告诉她“你可以，你没问题”，不厌其烦。

乐小陶踩着脚踏，仿佛找回了昔日的感觉，当年在校园里实践考试，她科科都是绩效最优。

骨子里，就不是甘于平凡的人。

李皓南手下吸走血水，看到乐小陶稳稳握住拔牙手机，完美分割那未萌出的智齿，动作并不拖泥带水，操作间分寸把握的极好，丝毫不差。

“持针器。”

操作到最后，乐小陶已经稳定下来，声音平和。

这一次的弯针缝合，没有犹豫，直接进到口内操作。

李皓南用小剪子剪断她弯钳夹住的缝合线，断开的一瞬间，乐小陶明显松了一口气。

给许沧澜咬上纱布，视线从口内转到他脸上，那股灼热的视线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看得出来，那双幽深的眼光中，有认可，有激赏，有信任，也有仰慕。

那眼神太过炽热霸道，让她不由自主的逃避。

视线移开的一瞬间，许沧澜嘴角微微勾起，那弧度浅淡的倏忽而逝。

“带许先生拍片。”

李皓南看她脑门上都是汗珠，想给她擦擦，到底怕唐突了，转而拍拍肩膀，点头认可：“好样的。”

万事开头难，有了这一次的圆满操作完成，之后的事情就好克服多了。

孩子蹒跚学步的时候，都会摔几个跟头，往往第一个最疼，忍住不哭，很快就可以顺畅起来。

乐小陶摘下手套口罩，笑的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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