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25.狛枝君的憧憬

浅川爱梨醒来时已经是事件生后的第三天下午。她睁开眼睛的神情仍有些呆呆的懵,  沉重带着刺痛的后脑勺还没有彻底地清醒意识,  就见罪木蜜柑的小脑袋欣喜如狂凑了上来。

        “爱梨！你醒了太好了！！！”

        如果不是浅川爱梨的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罪木蜜柑真恨不得抱着浅川爱梨兴奋地蹭蹭。

        爱梨酱终于醒来了！这三天狛枝同学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呜呜呜！

        浅川爱梨被罪木蜜柑喜极而泣的呜咽声弄得再度一懵,  条件反射地抬手想要安抚一下这个大哭包，然而抬起的却是被厚厚裹着的一团纱布。

        昏迷前的一幕幕场景一瞬间地窜入了浅川爱梨的脑海，意识终于完全清醒的她脸色骤然一白,  几乎是立刻僵硬地坐直了身体，因为昏迷而嘶哑的声音焦急地喊道：“蜜柑！菜摘同学怎么样——呲——”

        手指间突然的疼痛让她毫无防备地“呲”了一声,  才意识到左手正挂着吊瓶,  接受着点滴的注射，而这么一动,  头立刻有些难受的晕眩了起来。

        “爱梨,  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身体十分虚弱，刚清醒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罪木蜜柑担心地为猛地坐起的浅川爱梨垫了一个靠枕，细弱蚊蝇的声音哽咽地带着哭腔。

        “佐藤同学和菜摘同学的意识还没有恢复，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应该再过两三天就能醒来。爱梨你是第一个醒来的呜呜……”

        罪木蜜柑一边说着一边端了一杯温水递到浅川爱梨的面前。

        刚醒来的浅川爱梨还有些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

        她全身软,  虚弱地靠在床头，就着罪木蜜柑递来的水杯慢慢地喝了一小口温水。

        温水顺着喉咙滑下，感觉恢复一点力气的浅川爱梨,  内心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没有生命危险……太好了……

        等等？！

        “不是只有九头龙菜摘受伤吗？怎么佐藤也重伤昏迷了？！”小小喝了一口水的浅川爱梨,  眼睛蓦然睁大,  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  “谁打伤了佐藤？”总不可能是佐藤为了排除自己的嫌疑而自残吧……

        罪木蜜柑的眼睛也同样瞪圆了，不过不是那种不敢置信的瞪圆，而是惊恐地瞪圆。她心虚地看了看四周，见时时刻刻守在病床前的狛枝凪斗竟然在爱梨醒来后失踪了？！

        手指习惯性地在胸前不安地绞着，她低下头，小声地打着小报告：“我们赶到的时候，佐藤同学已经晕倒在地上了……当时，只有狛枝同学在场。”

        在详细地检查伤口，在排除外来行凶的可能性后，罪木蜜柑觉得狛枝凪斗行凶的可能性最高。狛枝同学说是佐藤同学重伤了爱梨，那他当天很有可能……

        “……”浅川爱梨被罪木蜜柑的话弄得一愣。

        原来，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景象并不是幻觉。

        模糊的视野中，是狛枝凪斗焦急朝自己跑来的身影。

        可是……狛枝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在预备学科呢？

        “你是说狛枝打伤了佐藤？他们两个起了争执？到底生了什么事！”

        应该是现佐藤行凶想要阻止她，结果误伤了佐藤吧……

        浅川爱梨的心在急切的求问下跳得非常快，不知是紧张狛枝凪斗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又搞事情了，还是紧张他突然出现在音乐教室里的原因。

        “我、我不知道……狛枝同学没有说他和佐藤同学之间生了什么，只说佐藤同学是袭击爱梨和菜摘同学的凶手。在得知爱梨你的手受伤后……他就把佐藤同学的手……”

        一想到那天晚上狛枝凪斗阴鸷的表情，罪木蜜柑就有些瑟瑟抖。那些不是威胁的话，如果爱梨真的出事的话，狛枝同学一定会杀了佐藤同学。

        狛枝同学不怕死，他也不怕杀人后的惩罚，因为他患有绝症。罪木蜜柑有这样的预感。

        而当时，在大家都被狛枝同学的言论惊吓到时，罪木蜜柑也终于来到了九头龙菜摘的身边，为她检查血压、脉博和呼吸等生命体征。

        然而一诊断，罪木蜜柑惊恐地现，九头龙菜摘的伤势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和危急，她的脖颈有着很严重的掐痕，黏膜明显绀，四肢和皮肤厥冷，大量失血已经引起休克，额头的重创极有可能造成严重性颅脑损伤，颅底出血等恶性病情，必须在进行头皮伤口清创后，尽快进行颅脑和全身检查。

        手边没有任何医疗设备的罪木蜜柑，立刻在为九头龙菜摘按压胸部做心肺复苏的同时，让离她最近的西园寺日寄子拨打医院的急救电话。

        往日一直被西园寺日寄子压榨欺负的罪木蜜柑也只有在医治病人时才有着平日里没有的勇气和气势，一瞬间被她厉呵到的西园寺日寄子慌忙地拨打了电话，等反应过来这个死肥猪竟然命令自己时，罪木蜜柑已经进行完了三十次心肺复苏，正为九头龙菜摘做着人工呼吸。然后再度三十次心肺复苏，又为她做了一次人工呼吸。

        周而复始，直到九头龙菜摘有了微弱的呼吸。

        惊动了学校的医院等同于惊动了学校，这么严重的伤势学校一定会追究原因，这件事根本瞒不过去，她们不得已也一同报了警。

        警方调查得出，凶器是一件蓝色的泳衣。如此私密的泳衣除了泳衣主人外，不应该有他人的指纹，但检测出上面却有着五个人的指纹。除了身为主人的佐藤晴香，还有九头龙菜摘、浅川爱梨、狛枝凪斗和澪田唯吹四个人的指纹。所有人不是被害者就是目击证人。

        于是，整个案件里唯一的男生，最有可能是袭击者的狛枝凪斗，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预备学科的本科生，自然成了警方重点盘问的对象。

        因为嫌疑最大而被关小黑屋的狛枝凪斗真的被警察盘问烦了，在浅川爱梨重伤昏迷的时候，他只想一刻不停地守在浅川爱梨的身边！

        而在报警前，女生们就和狛枝凪斗打成了伪证协议。所以，面对警察和老师们的询问，一起串了口供的她们，努力地把狛枝凪斗从嫌疑人的名单里捞了出来，说狛枝凪斗和澪田唯吹现染血的泳衣里面有什么东西，才一起不小心拿起了这件凶器。他们在听到破窗声时，隐约看见凶手跳窗逃跑的背影，凶手毋容置疑是外来的可疑人员，是偷泳衣的色狼凶手。

        狛枝凪斗会同意作伪证，是因为报警后自己的嫌疑最大，而且本来就是他砸晕了佐藤晴香。虽然可以辩称是保护爱梨的自卫，但故意伤人肯定会被退学。

        在同学们面前暴露出自己黑暗的一面，对上她们恐惧的目光，狛枝凪斗对动手并不后悔，爱梨身上遭受到的痛苦，他只想加倍地奉还给对方。但现在，他的生命就这么短短的半年，他要尽可能地在最后的时光留在爱梨的身边。所以，他心里虽然迫切地希望佐藤晴香因为袭击爱梨而遭到法律的制裁，但在犹疑爱梨的态度和自己的处境之下，勉强和她们串了口供。

        从罪木蜜柑满满哭腔且怯怯惶恐的话语中，浅川爱梨大致了解了一些自己昏迷后生的事情。如果说狛枝凪斗出现在音乐教室里已经让她不敢置信的话，那狛枝凪斗当着大家的面还掰断佐藤晴香的两根手指就彻底地将她shock住了……

        这可不是简单的误伤能说得过去的行为……用罪木蜜柑瑟瑟抖的话语形容，狛枝凪斗是带着杀气和威胁的！在同学面前做出这种事，他疯了吗？！！

        浅川爱梨是为了阻止佐藤晴香杀害九头龙菜摘，也是为了不让佐藤晴香被为妹妹报仇的九头龙冬彦杀害，才会挡在九头龙菜摘的面前。

        她的愿望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地活下来，所以一直努力想从源头阻止后续一系列绝望事件的生。但是，狛枝凪斗却重伤了佐藤晴香……这是浅川爱梨从来没想到的。

        用她曾记的话形容就是这个搅屎棍又搞事情了！

        不仅是将大家的关系弄得更紧绷了起来。如果，九头龙菜摘被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如果，佐藤晴香死了……

        浅川爱梨为了这件事付出的所有努力等同于白费了。他还变成了杀人凶手！

        所以醒来知道这件事，浅川爱梨应该很生气很生气的，但是心里却漫起更多复杂的情绪。

        狛枝凪斗当着大家的面做出这么冲动不理智的行为，是因为，她受伤昏迷才这么生气吗……

        还是因为，她的高校级的绘画才能……？

        浅川爱里的心中控制不住地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心情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推门而入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病房里。

        “罪木同学，爱梨刚醒来，有些事等爱梨喝点粥后再说吧。”时刻守在病床前的狛枝凪斗比罪木蜜柑更早现浅川爱梨隐隐约约要醒来的迹象，所以立刻出医院买了一碗浅川爱梨爱吃且补血益气、健肾润肝的紫米粥，让浅川爱梨醒来后能暖暖身子。

        此时，他走到床前的脚步十分轻，有些疲惫的眉眼在对上浅川爱梨的目光时扬起温柔，一头白毛乖顺地垂着，丝毫没有那日让人窒息的癫狂。

        被狛枝凪斗久违的温柔和善的笑容震惊到的罪木蜜柑，感觉胃有点疼。随后猛地反应过来，身为【高校级的保健委员】的她，在爱梨刚苏醒就拉着爱梨说这么长时间的话，没有考虑到爱梨重病虚弱的身体，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狛枝同学不仅考虑到这些，还考虑到了病人初醒时应该补充的营养……

        狛枝同学真的很关心爱梨……

        浅川爱梨的确饿了，而且对甜食完全没有抵抗力。在狛枝凪斗打开盖子后，一股属于紫米粥的甜甜香味瞬间扑鼻飘来，已经三天没有进食的浅川爱梨不禁饥肠辘辘地咽了咽口水。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但现在吃饭最大。

        只是浅川爱梨抬起左手刚要接过狛枝凪斗端到她面前的紫米粥时，就见在她床边坐下的狛枝凪斗无视她抬手的动作，自顾自地舀了一勺软糯的粥。

        “爱梨，一只手没有办法喝粥的，而且你的左手还在打点滴。”在浅川爱梨奇怪的目光下，狛枝凪斗一脸自然地将舀的这勺粥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试过温度不烫后，慢慢地递到了浅川爱梨的唇边。

        浅川爱梨现在特别的饿，可是让狛枝凪斗喂粥就有些不乐意了。偏偏他的目光十分坦然，似乎完全没有喂粥是亲密举动的自觉性。

        她目光求助地瞅了瞅在狛枝凪斗进屋后一直安静如鸡的罪木蜜柑，觉得喂粥这种事蜜柑酱更加合适，或者先暂停吊盐水，谁知却见蜜柑酱突然一个激灵地站直身体，一脸焦灼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爱梨！我现在要去给佐藤同学和菜摘同学换药……”

        呜呜呜！狛枝同学冷飕飕地瞥了我好几眼……再待下去一定会被狛枝同学讨厌的……！

        明明狛枝凪斗的脸上是看不出喜怒的表情，可那轻轻飘来的目光却透着一种让罪木蜜柑有本能求生欲的危险。

        “狛枝同学，爱梨酱就交给你照顾了！”

        欸？？？

        望着罪木蜜柑一溜烟推门离开的身影，突然和狛枝凪斗一对一独处的浅川爱梨有些懵圈。

        “你找个小桌子放在床上，我自己来吧。”面对狛枝凪斗毫无征兆忽然而至的温柔，浅川爱梨只觉得浑身别扭，而且她还没有矫情到只剩下左手就喝不了粥的地步！就算是左手用筷子，她都已经在前世车祸后熟能生巧了。

        所以，固执地不肯碰狛枝凪斗递来的这一勺紫米粥。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现在的浅川爱梨，手指软无力得连勺子都握不紧。

        “啪嗒”一声，被浅川爱梨强硬拿起的勺子掉回了一次性塑料盒里，偏偏肚子无法控制地一阵一阵地奏响起难听的声音。

        浅川爱梨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太丢人了。而且还是在狛枝凪斗的面前。

        面子上下不去的浅川爱梨自然不好意思开口让狛枝凪斗喂自己喝粥。可是真的好饿啊啊啊！

        她矜持地望向狛枝凪斗，就见他竟然偷偷地笑了，浅绿色的笑眼似乎藏着细碎的光芒，他嘴角弯弯地望着自己。

        啊！好气哦！

        一定在嘲笑自己刚才犯蠢的行为。

        浅川爱梨简直要被气成了河豚，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

        “爱梨，还是让我来喂你吧。”他轻声说，眼里淌过细碎的温柔，望着再度活力起来的浅川爱梨有些目不转睛，微不可察地藏着炙热的光芒。

        眼前修长的手指白净整洁、骨节分明，哪怕是拿着勺子的动作都特别的绅士好看。

        稠度适中的紫米粥甜甜糯糯地弥漫在口中，被一口一口喂粥的浅川爱梨总觉得这样的举止亲密到过分了，可口中软糯糯的美味口感让她根本不想停不下来，便在狛枝凪斗的喂粥下，脸颊一路控制不住地漫起一股嫣红，一直烧到了耳后。

        就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护工……其实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浅川爱梨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可目光却有些忍不住地顺着眼前纤长干净的手指偷偷瞅了瞅安静喂她粥的狛枝凪斗。

        近距离的观察下，浅川爱梨才现狛枝凪斗的脸上是无光泽的苍白，竟然比往日更加白了几分，眼窝深陷带着黑灰色的眼圈，是因为她昏迷了三天所以担心地没有休息好吗？

        浅川爱梨觉得这么想的自己有些自欺欺人，他应该紧张的是她身上的希望吧……

        毕竟以前作为女朋友住院的时候都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这还是第一次被这只希望厨喂粥呢……果然是彻头彻尾的希望厨，一心一意只为了自己眼中的希望。

        她突然小心眼地乱想，一瞬间温馨的气氛、动摇加的心跳声就仿若被瞬间泼了一盆子的冷水。

        “昨天，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港浦编辑。他让你好好地养病，调理好身体。连载的事情等你养好身子再说。”狛枝凪斗说这话时，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他害怕浅川爱梨会变得和去年一样因为休刊而焦虑不安，又担心她再度勉强自己连载更新。

        长时间的休刊对连载的人气特别的伤……这对坚持连载的爱梨来说一定是个巨大的打击……

        但这次，出乎狛枝凪斗的意料，浅川爱梨面对再一次的休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狛枝凪斗原本准备好安慰的话顿时哑在了喉咙里。

        浅川爱梨又喝了一口粥，含糊的声音装作不在意地提到：“狛枝，你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音乐教室里？平常没见你去过预备学科啊。”

        狛枝凪斗的大名早在去年就在预备学科的学生群里如雷贯耳。

        浅川爱梨觉得，在这只希望厨斗胆地说出“预备学科是本科的垫脚石”这种话后还去预备学科所在的西区里溜达，绝对会被分分钟钟打爆狗头的。

        “我偶然看见你很焦急地朝着预备学科跑去。”是不是偶然看见只有狛枝凪斗自己心里清楚，但他一点也没有跟踪浅川爱梨是件不对的事情的自觉性。

        想到浅川爱梨完全是直冲向音乐教室，目的地似乎早就预料到。

        他神色复杂地问：“爱梨，你那天为什么这么焦急？是早就知道佐藤晴香会袭击九头龙菜摘吗？”

        狛枝凪斗的敏锐感让浅川爱梨一惊。她摇了摇头解释：“佐藤和九头龙菜摘的关系一直很差。那天看见弓道部提早结束了社团活动，想到日向说九头龙菜摘还在教学楼里，就担心她们单独遇到会再度争吵起来，才急急地赶过去。”

        隐约觉到浅川爱梨并没有说出事实的真相，狛枝凪斗微微蹙起眉头。

        “但，还是晚了一步……佐藤已经把九头龙菜摘打晕了，她想杀九头龙菜摘。”

        听着浅川爱梨说起当时多么危急的情况，狛枝凪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强忍住自己颤抖的音线，出声打断道：“爱梨，这些不是重点！佐藤晴香手里拿着凶器，你应该做的是立刻报警或是联系雪染老师，而不是自己挡在九头龙菜摘的身前。这么做太危险了！”

        狛枝凪斗简直不敢想象这么喜欢并热爱漫画事业的浅川爱梨如果有一天因为手受伤不能画画的场景……他不想她再露出和上次一样痛苦绝望的神情。

        也不敢想象，万一浅川爱梨的手没有挡住。这么重的力道砸在她的脑袋上……可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她很有可能会没命的！或者像现在的九头龙菜摘，在长时间的抢救下，才堪堪地脱离了生命危险，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还很难说。

        甚至，如果他当时没有立刻赶来，佐藤晴香会不会继续杀人灭口……这个神经病都敢在学校里行凶了，还有什么她不敢做的！这都是他担惊受怕的万一。他赌不起的万一。

        “以后不再做出置自己生命于危险中的举动了。”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保护她……等以后他不在了……

        一想到自己这么短暂的生命后爱梨会有其他男孩子保护，狛枝凪斗心里就揪心得疼。而眼睁睁地望着浅川爱梨在自己的面前出事，狛枝凪斗就觉得自己真是级的没用。

        “她们只是预备学科的学生，因为一点破事就做出这么绝望不堪的争执，一点没有希望可言，根本不值得……”

        “值得的。”浅川爱梨出声打断，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纱布厚厚包扎的右手。

        不能再画画的痛苦，浅川爱梨是体验过的，所以一直很珍惜自己恢复如初的右手。醒来后现手受伤必须休刊，说不难过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在得知九头龙菜摘在自己的保护下偏离了原定命运的轨道，脱离了危险期活生生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浅川爱梨就不后悔自己条件反射做出的举动。

        别说只是轻微骨折，就算用她的一只手能换两条人命，这也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

        这就说明，剧情是能改变的！

        在望见佐藤晴香一如剧情袭击着九头龙菜摘，那种绝望感铺天盖地地淹没了浅川爱梨。而现在，九头龙菜摘还活着！九头龙冬彦就不可能为了给妹妹报仇杀死佐藤晴香！九头龙冬彦和小泉真昼就不可能出现矛盾……

        “虽然是因为条件反射才扑过去保护九头龙菜摘，但即使知道手会受伤会影响到周刊连载，我也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救她。不是预备学科的学生，而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我为勇敢救下她的自己而感到高兴，也不后悔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浅川爱梨觉得自己可棒棒了呢！

        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她还能继续救更多的人！

        这个结论如何能让浅川爱梨不热血沸腾起来！

        可狛枝凪斗却完全的不赞同。

        “爱梨！如果你的手再伤得严重一点，很有可能无法再画画！你的梦想，你充满希望的未来都可能因为这两个该死的预备学科而全部搞砸！那么救下九头龙菜摘的价值又在哪里？她的命根本毫不足惜！”

        “够了狛枝！”浅川爱梨敏感的心因为他的话骤然一沉。

        “价值价值价值！你的意思是我的一只手就比她们的生命更重要是吗？”自己救了人不但没有被表扬竟然还被骂，浅川爱梨真的生气，尤其是狛枝凪斗这个希望厨的神理论！她就是想分分钟钟地暴打他一顿。

        什么叫做“她的命根本毫不足惜”！并不是有才能的人才有活下去的价值！每个人的生命都很重要很重要的好吗？！他怎么总是这么漠视大家的生命！

        见浅川爱梨生气地板起脸，原本应该示弱的狛枝凪斗却难得严肃地沉下了脸。

        “是。你就是比她们更重要。”

        果然在乎的只是她高校级的才能！还不把预备学科学生的生命当一回事！

        浅川爱梨正以为自己刚醒来就要和狛枝凪斗大吵一架时，就见他突然低下嗓音，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说。

        “其他人的死活，我根本不想关心，也不会去关心。爱梨，我只愿你平安无事。所以，别再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了好吗？我不想你再受伤了。”

        ——我很害怕。

        突然的靠近，温柔的呼吸近距离地吹拂在脸上。刚刚还凶凶的浅川爱梨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气弱。

        ——爱梨，我只愿你平安无事。

        她挪动了一下嘴唇，最终垂着脑袋看着被子，有些别扭地轻轻开口：“……现在我不是没事嘛……只是休刊一段时间而已，手还是能画画的！才能不会受影响的。”

        “爱梨——！”

        病房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隐隐约约听到两人争论声的众人在看到床上的这一幕时骤然安静如鸡。

        这两人靠这么近，在……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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