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大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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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张居正问。&1t;/p>
“是我,老爷。”回话的是张大学士府大管家古龙。&1t;/p>
“什么事儿?”&1t;/p>
“老爷……”古龙的语气听似很急,可没有继续说下去。&1t;/p>
“请进!”&1t;/p>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1t;/p>
“老,老爷……”古龙神色慌张,脸色苍白,蠕动着嘴唇,不敢说更多的话,只把随他进来的一位汉子向前推了推。&1t;/p>
水墨恒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该来的终究要来啊……&1t;/p>
“你是谁?”张居正见古龙神情甚是紧张,感觉哪儿不对,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向他身边的那汉子,问话的声音自然也跟着降低了几个分贝,与刚才慷慨激昂的劲头相差甚远。&1t;/p>
那汉子正是刚才在纱帽胡同口问路的骑士,看起来比古龙还要紧张十倍。&1t;/p>
然而,现场五个人之中真正最紧张的不是古龙也不是骑士,而是水墨恒。&1t;/p>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将要生什么。&1t;/p>
这是一个转折点。&1t;/p>
从此张居正将背着巨大而沉重的包袱前行……&1t;/p>
那名汉子朝张居正双膝一跪,禀道:“辅大人,小的受您尊母大人所托,从江陵赶来送信。”&1t;/p>
水墨恒站起身来。&1t;/p>
“送什么信?”张居正问。&1t;/p>
“令尊大人张老太爷已在家中仙逝……”&1t;/p>
“什么?你说什么?”张居正豁然站起,露出一脸惊恐之色。&1t;/p>
“张老太爷已于本月十三日在家中与世长辞。”那汉子悲戚地又重述了一遍。&1t;/p>
王国光大吃一惊,跟着也站起身来。&1t;/p>
张居正如遭五雷轰顶,头脑一片空白,只感眼前黑乎乎的,嘴中不停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1t;/p>
“先生,节哀顺变。”水墨恒安慰了一句。&1t;/p>
王国光不知怎么开口,只是惊慌地注视着张居正。&1t;/p>
“你们都出去吧。”张居正颓然倒在椅子上,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我父亲去世了?我父亲去世了?我这个不孝子,我这个不孝子啊……”&1t;/p>
“走,王大人,咱们出去,让先生静一静。”水墨恒见张居正悲怆哀伤,赶紧拉着王国光,步出张居正府邸的会客厅。&1t;/p>
水墨恒本想去一趟乾清宫,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朱翊钧和李彩凤,可想着此等大事应该有专人奏报,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黯然回到自己府上。&1t;/p>
开始琢磨,接下来的一切该如何面对。哦,准确地说,不是如何面对,而是如何改变。&1t;/p>
若不改变,历史就会按照本来的展轨迹,走向一个彻底的悲剧。&1t;/p>
这当然不是他想看到的。&1t;/p>
……&1t;/p>
第二天早上。&1t;/p>
内阁院内静悄悄的一片。以往,一般总是张居正第一个到,可今辰时已过,仍不见张居正的大轿出现。&1t;/p>
这是张居正担任辅五年来第一次没有按时入值点卯。&1t;/p>
不过,内阁中的大小成员并不感到惊奇。因为就在昨天夜里,不仅内阁,几乎所有部院大臣,都得到了张居正父亲张文明在老家江陵逝世的消息。&1t;/p>
张居正遭此大丧,悲痛的心情无法形容,不来内阁上班本也在情理之中。&1t;/p>
吕调阳和张四维两位辅臣,倒是比平常早了小半个时辰到,他们要赶紧具名写揭帖,将这个消息送往大内奏报皇上。&1t;/p>
这事儿可半刻也拖延不得啊!&1t;/p>
……&1t;/p>
外廷所有奏章条陈,均需经过司礼监才能到达皇上手中,这次也不例外。&1t;/p>
大公公冯保,一大早就赶到了司礼监值房。朝廷内外有什么重大事件生,他一般比别人知道得早。&1t;/p>
昨儿半夜里,他就得到了张文明去世的消息。&1t;/p>
本想赶早到大内,将这个重磅消息传达给皇上和李太后,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1t;/p>
和水墨恒想法一样,此类事件照例应有内阁奏报。提前告知,不仅不是他的分内事儿,还有可能被人抓下话柄,说他与张居正的关系如何如何。&1t;/p>
所以,当冯保火急火燎地等到两位辅臣写来的揭帖后,便急急忙忙地赶往乾清宫。&1t;/p>
他感觉将有大事生……&1t;/p>
……&1t;/p>
已满十五岁的万历皇帝朱翊钧,虽然已于春上就举行了订婚大礼,在两位太后的大力举持下,为他选聘了锦衣卫千户王伟的女儿为妻。但朱翊钧仍在母后李彩凤的严密监控之下。&1t;/p>
乾清宫寝殿内,仍然摆了两张床。一张是他的,另一张是李彩凤的。&1t;/p>
李彩凤与儿子对面就寝,怕的就是儿子学坏,像他父亲不能当一个英明的君主。&1t;/p>
按理说,儿子已经不再是一个懵懂的小男孩,李彩凤应当回到自己的宫中慈宁宫居住就寝。&1t;/p>
可她没有。&1t;/p>
这天早上,母子二人刚刚吃完早膳,正在叙茶。&1t;/p>
冯保禀报一声,慌张地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下,奏道:“启禀太后、万岁爷,阁臣吕调阳和张四维有紧急揭帖呈上。”&1t;/p>
“说什么?念吧。”李彩凤轻轻一抬手。&1t;/p>
冯保展开揭帖,念道:“启禀皇上,臣于昨夜得辅张大人府中报信,得知张大人令尊张文明大人已于本月十三日逝世于湖广江陵老家中。张大人闻讯哀恸不已,已穿孝服在家守制……”&1t;/p>
讣告尚未念完。&1t;/p>
李彩凤便愣住了,旋即大颗大颗的泪珠儿沿着脸颊顺流而下。&1t;/p>
“娘!”朱翊钧见母亲如此神情,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好久没见过母亲流眼泪了,突然看见,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1t;/p>
李彩凤眼中蓦然闪现出五年前,在这乾清宫中隆庆皇帝驾崩的一幕。三位顾命大臣,高仪已死,高拱被逐,剩下的这一位张居正又突然遭此大厄……&1t;/p>
父母逝世,儿子当守制三年,在此期间,谢绝任何应酬,不得应考、婚嫁,现任官则需离职……&1t;/p>
离职……&1t;/p>
一想到这儿,李彩凤心头更是一阵惊悸。&1t;/p>
她习惯地想把坐在自己身边的朱翊钧揽在怀里,但见到朱翊钧已长成英俊少年,再也不是当年的孩子了。&1t;/p>
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只是眼泪流得更快更急。&1t;/p>
贴身女婢赶紧上来帮她擦拭眼泪,却越擦越多……&1t;/p>
“太后,请节哀!”冯保依然跪在地上哀奏,试探地询问道,“太后、万岁爷,此情事关重大,请水少保来东暖阁议事吧?”&1t;/p>
“好,快去。”李彩凤当即下令。提到水墨恒,她的眼泪才稍微缓了一缓。&1t;/p>
冯保慌忙起身,传话一名当值太监,火去请水墨恒。&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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