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飞来横祸

张胖子这个电话挂了之后，那边的王工站起来对他调侃道：“你请我们喝喜茶，是为了补偿我们陪你一起享受电话轰炸吧！”

        张胖子嘿嘿一笑：“看破不要道破嘛！”

        负责燃气专业的刘工问他：“你这公示几天？”

        “不多不多，正好五天！”张胖子比出一个手掌。

        “不用多，一天一杯就行！”王工对张胖子喊道。

        张胖子却对着莫莉嘻嘻笑，回应道：“没问题！”

        莫莉暗暗吸一口气，她就坐张胖子隔邻，接下来几天，是没法安生了！默默带上耳机，继续核早上□□那个片区的规划。

        下午果然被宋易抓去问那个片区规划的情况、还有没有调整的空间之类。还好莫莉做了准备，对各项情况也算对答如流。

        深圳这么寸土寸金的城市，喘气都没有空间，腾挪个变电站，比练习屏息大法还难！

        到下班时间也没有讨论出个妥善解决方案。宋易转而问她：“晚上一起吃个饭？”

        “不了！”莫莉径直起身出来。

        下班的同事背着包跟他们打招呼：“走啦！”

        王工调侃道：“小莫、老张，你们俩又要加班？你们俩天天组团加班，干脆凑一对算了！”

        莫莉还没有接话呢，张胖子站起来不要脸地搭腔：“小莫，我同意的。香蜜湖婚姻登记处明天九点就开门，那里环境还很不错。”

        莫莉刚想翻个白眼。却见宋易阴沉着脸从他们面前走过，凌厉地扫过张胖子，径直出去了。

        张胖子一脸夸张的惊悚，目送他出去，转脸问莫莉：“我怎么觉得宋处看你的眼神有杀气？你那个变电站赶紧解决！不然我看你要完！”

        管道路交通的赵工站起来挎上包，闲闲说一句：“我感觉要完的是你！”施施然下班了。

        莫莉点点头，表示认同赵工的说法，坐下来收个尾，准备下班。今天跟秦舍予约好去健身房见教练，她不打算加班了。

        莫莉背着包走的时候。张胖子还在卡位奋斗。

        莫莉暗暗叹息，张胖子其实不是太胖，也就微胖。年纪也不是太大，也就三十多岁。但是已经秃顶了，大半个光亮的脑袋活像颗卤蛋，站到太阳底下都能反光。莫莉不自觉地伸手抓梳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顺着指间下来的，果然有三五根头发。

        据说深圳年轻人对脱发的焦虑程度甚至高于房价！迈入三十岁门槛的莫莉，与其说是对脱发焦虑，不如说是对衰老焦虑。下眼袋处肉眼可见的细纹，腰间微微松弛的赘肉，甚至经期越来越少的出血量，无一不在提示她，不年轻了！

        秦舍予照例安静地开车接她下班。车到海兴家园，却没有下地库，而是进了小区外围的地面停车场。

        “走吧，我先带你上去。然后你在那上课，我回家做饭，你下了课正好回来吃饭。”他一边把车倒进车位一边妥帖安排道。

        “谢谢！”莫莉不是敷衍，是真心感激他的周到！

        跟着秦舍予进了这家位于小区外围商业裙楼的健身房。面积并不大，可以说很小。但好像每个人都认识秦舍予，大家纷纷熟络地跟他打招呼：“嗨,erik!”

        一个扎着高马尾着健身衣的女孩过来了。秦舍予给莫莉介绍道：“这是我帮你找的教练，yolanda！”

        女孩向莫莉鞠礼，热情道：“您好，莫莫，可以叫我小绿！”

        莫莉习惯性挂上微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秦舍予说：“那你们先上课，第一节试课不收费的！”

        “上完课就回去吃饭啊！”他走之前还不忘叮嘱莫莉。

        莫莉许久没有运动，一节60分钟的私教课下来，直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但是上完课却觉得很有成就感，真的是又酸又爽。

        “莫莫，你要坚持来运动哦！”小绿热情地说。

        莫莉也知道些健身房的套路，便问：“你们这办卡怎么收费？”

        “我们这不办卡的，在小程序上约课，约一次课扣一次费用。”小绿说。

        莫莉拿出手机，在小绿的指引下点关注，又查看约课，发现每个教练私教课的费用不一样，比如小绿，是教练收费里较贵的，500一节。

        她有点迟疑。

        小绿说：“你是erik的朋友，他跟我打过招呼了。你就直接买20节，提交后你不要付款，后台那边会给你修改价格，直接改成50一节，一共一千。”

        这年头，找个钟点工打扫卫生都要35块钱一个小时，上一节私教课才50？再打折也没有真打到骨折的吧？

        莫莉多少有点常识，直道：“这样不行吧！”又问小绿：“秦舍予这么大面子？他也是你们这的教练？”

        小绿笑得眉眼弯弯，缓了缓说：“erik是元老，说话当然有份量！你放心吧，做生意哪里有让自己吃亏的！你就工作日一三五下了班过来，这个时间段我也没有客户，闲着也是闲着。”

        莫莉生疑：“你知道我几点下班？”

        小绿一脸坦然地点点头：“erik说你七点过来。”

        七点也不算冷门吧？莫莉不敢平白占这么大的便宜，有点犹豫，小绿见状说：“你先回去吃饭吧！”

        莫莉点点头。这个简约的健身房不设淋浴间，只有更衣室，莫莉擦了汗便提着东西走了。

        小绿送她出门，还殷勤道：“周三记得来啊！”

        回到秦舍予那里时，已经饥肠辘辘。

        晚餐是小块牛扒和青菜沙拉。莫莉举着刀叉大快朵颐。

        “今天上课感觉怎么样？”秦舍予问她。

        “挺好的！”莫莉一边切牛扒一边斟酌说道：“就是她说给我打折，我觉得太夸张了，50一节，是不是你贴钱了？”

        “你觉得我像这种人吗？”他看向莫莉的眼神里带了笑意。

        连个热点都要收十块钱！当然不像啊！莫莉毫不客气地摇摇头。

        “就是咯，别老疑神疑鬼，安心上课。你该减减肥了！”秦舍予一边切着自己的牛扒，一边不客气地戳她！

        莫莉承认，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戒备心日益加重，对一切事物都秉持着怀疑与谨慎的态度。也许真的是老了，故而变得多疑了。

        这天吃完饭准备回家，莫莉却想起来昨天晚上被宋易堵在门口的恼怒。

        “你出去吗？”莫莉问秦舍予。

        他看着她，似乎迟疑了一下，转而笑嘻嘻问她：“你要帮我倒垃圾吗？”

        如果有什么家务是莫莉最讨厌做的，那一定是倒垃圾！

        不等她回答，秦舍予笑嘻嘻说：“走吧，我下楼倒垃圾。”

        “在这里等我一下。”快到垃圾房时，他对莫莉说。

        莫莉站在温柔的夏夜晚风中，看着他把垃圾丢进回收箱里，又到水槽处洗了洗手，才出来，招呼她：“走吧。”

        他低声问她：“他去你家门口堵你了？”

        莫莉抬头看他。他原本线条硬朗的侧脸在月色中多了几分温柔，虽然没有笑意。

        “你怎么知道的？”莫莉惊讶。

        “明显，你昨晚哭了，今早眼睛肿了！”他双手插兜，看着前方声音平静。

        莫莉没有辩驳。

        “需要我做什么吗？”他问。

        “也不用，谢谢你。”莫莉回应。

        两人一道走到莫莉家门口，还好，电梯厅空空，没有多余的人。

        “谢谢你！”莫莉在门口站定，跟秦舍予告别。

        “早点休息，晚安！”他挥手进了电梯，笑得一脸温柔。

        次日上班，宋易安排莫莉跟他出去看湾厦站的站址。

        属地管理局市政交通科的同事已经直接去现场了。机关只有宋易和莫莉去，宋易开车带她。虽然他是领导，按照礼仪莫莉应该坐副驾驶，但是莫莉选择坐到后排。

        去的路上相对无言，太平顺遂。看完现场回来，车却没有开回单位，而是驶入附近的香蜜湖美食城。

        宋易从后视镜里看向她，目光很平静，声音更平静：“一点多了，食堂没饭吃了，我们在这里吃个便饭再回去吧。”

        他凭什么这么若无其事地安排自己跟她吃饭！莫莉蓦地恼怒！

        “停车！”莫莉冷冷喊了一声。

        车速慢了下来，他从后视镜看向她，依然无耻地淡淡说道：“只是吃个工作餐。”

        “停车！我没有同意跟你吃饭！”莫莉气血上涌，声音升了一级，一种控制不住的愤懑抑郁侵袭着她。

        车在路边停下来了。莫莉等不及他解锁车门，自己拉开车锁猛地往下冲。她甚至都听到他惊骇地大喊一句：“小心……”

        然而，已经太晚了！莫莉甚至还没来得及甩上车门，就被一辆电单车撞出去了，头重重磕到路边的花岗岩花台上，瞬间失去了知觉。

        莫莉是在刺耳的鸣笛声中醒来的。救护车上除了有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还有穿白衬衣的宋易。

        他固然是焦灼的担忧，问她：“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疼吗？”

        莫莉闭上眼睛。她觉得每多看他一眼都恶心得要呕吐。

        浑身都疼的莫莉绝望良久，语带哀求地问医生：“能帮我联系我的家人吗？”

        莫莉是没有家人在深圳的，此时此刻，她下意识能想到的人竟然是秦舍予。

        医生的脸色多少带上了警戒，从宋易处要过莫莉的手机，按她的指引拨通了秦舍予的电话。

        万幸，只响了一下便接通了。

        “您好，请问是秦舍予先生吗？您的家人发生了车祸，现在送往北大医院，请您马上到医院急救室来。”

        莫莉生怕医生这官腔的表述太夸张了，把秦舍予吓到了，电话正好也是扬声的，她忙接了一句：“没事，我就是被电单车撞到了。”

        “好，我马上过去，你别害怕。”秦舍予应道。

        莫莉蓦地心安太多。却又止不住想到，七年前分手后，她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有人问她：“联系谁来接你？”

        醉得几乎失去意识的她回答：“我男朋友。”下意识地报了宋易的电话。

        她清楚地听到电话接通了，宋易在那头接起了电话：“喂？”

        打电话的人问：“是机主的男朋友吗？”

        “不是。”他回答得清晰果断且干脆，迅速挂了电话。

        那时，不全是她离开得太决绝。他也未必有多留恋！现在，又何苦这样纠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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