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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谢怀枭缓缓睁开眸子,静静的看了几息眼前等待他回答的帝王,垂眸理着金线绣着蟒纹的袖口,慢悠悠的说道:“三年前皇上难产,生命垂危,皇上又不是女子,臣作为摄者王理应在你性命危及之时,守在你身边,处理后事,便看到你腹上的妊辰纹了。”

        他说着,神色拢上嫌弃:“难看至极。”

        文初垂下了眸子,看不到情绪,不再说话,头轻轻依在车壁,从始至终都与谢怀枭保持着一段距离。

        不是恐惧,是怕自己弄脏身旁的男人,又被他嫌弃,恶言相讥一番。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很多,很疼,无力再去舔舐了。

        身心疲惫,让文初靠在车壁睡了过去。

        微风拂起他鬓边的一缕青丝,像猫爪在挺秀纤细的鼻间轻轻刮着。

        睡梦中的文初缓缓拧起眉心,显然是被弄的不服输。

        骨节匀长的手伸来,轻轻撩起那捋鬓发,别在文初白皙的耳后。

        谢怀枭目光落在被风卷起的车窗帘:“睡觉时受了凉,又要生病。人跟薄纸捏的似的,禁不起丝毫风吹日晒。”

        说话间,将车窗拉好。

        又拿来车上的薄毯,轻轻盖在了文初的身上。

        昨夜下了雨,这一段路面坑洼不平,陡然一个颠簸,出于惯性,让文初靠在了谢怀枭的身上,头枕在了他的肩上。

        人依然在沉睡,没有醒来的意思。

        谢怀枭颦眉,感受着肩上不正常的温度,叹息一声:“又发热了。”

        抬手,并没有将文初推开,而是将瘦弱的身体向怀里揽了揽。

        夕阳西沉,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不知过了多久,文初蹙了下眉心,缓缓睁开眼来,发现自己正依偎在谢怀枭的身上,头枕在他的肩膀,人先是一愣,忙起身,与谢怀枭拉开一段距离。

        微微探身,偷偷看去谢怀枭。

        发现男人闭着眸子,应是还在睡,文初心下悄然吁了一口气。

        垂眸发现自己身上的薄毯。

        蹙眉回想一刻,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盖上的。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侍卫恭敬的话语:“王爷到皇宫了。”

        谢怀枭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睡眼惺忪的睁开眸子,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拢着些出醒来的鼻音道:“本王睡了这般的久。”

        说着,目光落在文初身上,带着些许讽刺意味说道:“还不下车,等着本王抱你下去不成?”

        文初拿掉身上的薄毯,一言不发的撩开车帘,跳下马车。

        孰料发热让他的身体虚弱无力,脚跟着地的那一刻,腿一软便朝地上摔了下去。

        谢怀枭就在他身后,冷漠的望着这一切。

        须臾一道身影掠来,将文初揽在怀中。

        “皇上可当心了。”清朗的少年音透出关怀之色,  将文初放到了地上,确保文初站稳后,方才松了手。

        谢怀枭漆黑的眼眸微眯,盯着宴商舟打量着。

        文初心头被暖意萦绕,清楚少年是真心待他好之人。

        可文初是帝王,不能随意与人走的近,谢怀枭还在身旁,谨防让他对宴商舟引起猜疑,毕竟宴商舟是宇文桀派来保护他的。

        为了避免被怀疑,文初并未与宴商舟做言,掸了掸袍摆,提步向着宫门走去。

        常公公得了信,吩咐侍从抬着轿撵来接文初。

        文初被常公公搀扶着方要上轿撵,不远处白容坐的轿撵被侍从们抬了过来。

        见此,文初停了上骄撵的动作,微微蹙起眉,凤眸中流动着不明之色。

        这里是皇宫,朝臣们下了朝,没有要事商谈,均都不会在皇宫中逗留,白容为何要在皇宫中?还坐着与他身份不匹配的轿撵!

        在皇宫中,只有皇上可以坐着骄撵在皇宫中自由进出。

        白容如此大胆,定然是有人给他撑腰,而为他撑腰之人,可想而知。

        文初收回视线,看向谢怀枭。

        不待他说话,谢怀枭不甚在意的说道:“是臣让白容住在皇宫中,可以坐着轿撵自由出入。”

        “他住在了宫中?”文初眉心蹙的更紧:“为什么?”

        皇宫是文初的家,自己的家却住进了一个让他厌烦之人,文初岂能不气愤。

        权利被夺走,如今家也要被人侵占,让文初无法再平静,这一刻他眉眼间拢上愠怒,瞪向谢怀枭:“这是朕的家,不准许……”

        “文初,”谢怀枭直呼文初大名,沉声提醒他道:“不要忘记你傀儡皇上的身份,你的一切的一切都由臣来主宰。”

        说到此,他嗤笑一声:“皇宫只是你的借宿之地,不属于你,更不是你的家。”

        文初情绪难以控制,要去反驳谢怀枭,见此,一旁常公公忙阻止文初,宽慰他道:“皇上息怒,猎场那日,您落崖后,白侍郎为摄政王挡下一箭,伤势严重,御医都在宫中,摄政王为了方便御医们为白侍郎诊治伤势,方才让他住进来的。”

        他顿了顿又道:“白侍郎是摄政王的救命二人,他如此做,是情有可原啊!”

        整件事再如何,都是谢怀枭在挑战文初最后的那点底线,常公公如此说,无非是不想让文初与谢怀枭启冲突,毕竟文初是弱者。

        这时宴商舟凑近文初,小声在他耳旁说道:“皇上莫要冲动,鸡蛋碰不得石头,现下大权掌控在他的手中。”

        又道:“前线战场传来好消息,表哥带领大军在边陲一战获得大捷,逼退敌军撤离五十里,待表兄彻底胜利,凯旋而归时,灭了他是迟早的事。”

        宴商舟的一番话,让文初看到了希望,他压下愤怒,梳理一番情绪,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时,白容的轿撵停在文初近前,人神态虚弱的被太监搀扶下来。

        他来到文初面前,行了一礼,道:“皇上能安然无事而归,真是万幸。”

        文初望着白容,脑中一闪而过当日他落下断崖的画面。

        他是被人趁其不备推下去的。

        而当时他余光看到了推他掉入悬崖的那道身影。

        文初俊美微敛,仔细打量着白容,在脑中那道身影与白容逐渐吻合。

        “啪”地一声,文初给了白容一耳光,还不待他说话,谢怀枭“啪”地一声,想也未想抬手就给了文初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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