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再见恩师

　　
虚空无处所，仿佛似琉璃。诗境何人到，禅心又过诗。《酬问师》刘商，唐代。
日落西山，月上星天之时，朱原来到了洛阳楼的门前，灯火通明的洛阳楼静悄悄的好似空无一人。朱原信步上了两楼，偌大的两楼只有一张小圆桌，桌边只有一人，白衣似雪，乌发齐腰，精致的玉脸上明眸闪动，如玉的小手正摆弄着一只精美的银杯，当朱原走上楼时，红唇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还是来了，是想我了，还是怕我发怒呀？”银铃般的声音在楼内回荡，使人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朱原默默地走到桌边，对着完颜长乐坐了下来，轻轻拿起银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脖一饮而尽，微闭双眼，砸吧了一下嘴说道：“好酒，美酒、美女、美景人生能得几回呀！我当然是想你才来的呀。”
完颜长乐淡淡的一笑，拿起银壶，轻起莲步走到了朱原身边，人还没到，香气已经幽幽的飘来，是一种淡淡的梅花之暗香，真是着意寻香不肯香,香在无寻处，让人难以捕捉却又时时沁人肺腑、催人欲醉。
完颜长乐给朱原倒满一杯酒，又走回到自己的坐位道：“这里不只有美酒、美女、美景，还有美食呀，这都是洛阳楼的名菜，国色天香，国粤盛情，牡丹鲍鱼，龙须全虫，来尝尝吧。”说着夹了一头鲍鱼放到了朱原的盘子里，朱原来者不拒，夹起鲍鱼丢入口中，大嚼几口咽入肚中，喝了一口酒道：“真是美食呀！”说完吧嗒一口菜，滋喽一口酒，不一会儿风卷残云般吃了个沟满壕平。
完颜长乐微笑地看着他吃喝，时不时的还给他倒酒布菜。在朱原再三劝说下，她才星星点点地吃了几口，见朱原吃完了，一拍手，楼梯上来几个侍女收拾残羹，她带朱原来到窗边茶桌坐下，侍女端上四盘点心，一壶茶，倒了两杯茶后都悄然退了下去。
二人坐下品茶赏月，完颜长乐幽幽的道：“朱少侠这一路从经历了鬼王宗事情后是不是觉得平安无事了很多呀？”
朱原点头道：“正是，想必一定是公主在暗中相助了吧？”
完颜长乐嫣然一笑道：“不知这算不算一个人情呢？朱少侠是否要还这个人情呢？”说完眼波流转，期盼地看着朱原。
朱原无奈地一笑道：“不知公主要朱某怎么还这个人情呢？”
完颜长乐略一沉思道：“我知道你要上少林看望悟心大师，不知小女可否有幸与你同行呀？放心你见悟心大师之时，我是不会出现的，我只是怕你不知道达摩洞的位置想给你带路罢了。”说完撅起了小嘴，一副小女生的模样。
朱原真心不想带完颜长乐去少林，但看着她那使人怜爱的小模样及期望的眼神时，心又软了道：“明日早上我们南门外见面可好。”
完颜长乐赶紧笑脸如花地点道：“那咱们明天早上不见不散。”说完又变成了一位高傲的公主，优雅的站起，带着香风飘然而去。
朱原看着完颜长乐走去的背影，也只能无奈的一阵苦笑，让这位善变刁蛮的公主盯上，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呀。
第二天一大早朱原就来到了南城门等着这位公主，他可不敢让这位公主等他，那还不知道这位公主能想出什么方法整他呢。进出城门的人一开始只是三三二二的，过不多时就络绎不绝起来，正在朱原左右张望之时，一位牵着白马的白衣公子从他身边经过，朱原本来没有注意，但当他走过时，一阵微风吹来，梅花的暗香飘了过来，使朱原身心一震，一伸手抓住了马的缰绳，仔细打量白衣公子，那清秀绝美的面容，不是完颜长乐还能是谁。
完颜长乐本还得意的小脸顿时阴沉了下来，撅起小嘴，一扭身子道：“真不好玩，你不是没看出我来吗？”
朱原憨憨的挠头一笑也不说破，打岔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完颜长乐翻身上马，身后不远处，一仆人牵过一匹同样的闪电白龙驹请朱原上马，朱原也不多说，翻身上马，公主在前带道，他在后面紧随，两人绝尘而去。
行了两日，两人来到了少林寺山下的老马庄，完颜长乐在一户农家柴门前停了下来，刚停下来，柴门大开两个仆人身手矫捷地拉住了两人的坐骑，两人飞身下马，走进了这座偏僻的农家小院。
院内一位老者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这位老者正是与朱原有过一面之缘的徒单元天，他恭敬地把两人引进草屋正房。屋内的布置别有洞天，颇有公主闺房的意味，青砖铺地，雕梁画栋，紫檀的茶几，雕花的绣墩。
完颜长乐一进入这个屋，就又回到了她公主的身份，叫下人准备沐浴水，刚坐下女仆就拿来了软底鞋，给她换上，倒了茶水双手奉上，两个女仆在给她揉着双肩，徒单元天在她身边垂手而立，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在完颜长乐的耳边说着什么，朱原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屋内的布置。
身边的女仆开始抬进来一个半人多高的大木桶，一桶桶的冒着白气的热水被倒入大木桶中，徒单元天已经说完了事，躬身退了出去。完颜长乐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朱原，好像在说：“你是要和我一起洗吗？”朱原尴尬的一笑，走出了正房，徒单元天已经在屋外等候多时了，他把朱原引到西厢房，道：“朱老弟好好休息吧，稍后会有人送饭菜过来，今夜我们同你一起去达摩洞。”说完转身就走了。
月上中天之时，徒单元天一身紧衬利落地拄着拐杖来找他，朱原正在床上盘膝打坐，早就准备好了，两腿一飘飞身下床，走到院中，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公子，正一手摇着折扇，微笑地看着他，月光下明眸皓齿，梨花含春美丽的不可方物，朱原也不仅一阵眼直。
完颜长乐得意的一笑，轻咳一声道：“朱兄看小弟这身装束可好呀？”说着轻轻地转了一圈。
朱原赶紧回过神来，老脸微红道：“甚好，不知公主咱们几时去达摩洞呀？”
完颜长乐一噘嘴口中嘟囔道：“真没情趣，木头疙瘩，哼!  ”对徒单元天大声道：“徒单叔叔咱们走吧。”说完已经奔了出去。
徒单元天一点拐杖，人已经在三丈外了，朱原赞了声“好身法”也施展开陆地飞腾法追了上去，三人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三人踩着崎岖的山间小路向山上奔去，绕过初祖庵，山势渐陡，又奔了一会儿，三人到了一个平台上，不远处一个黑洞洞的山洞口依稀可见。三人停了下来，互看了一眼，完颜长乐已经气息不匀，香汗淋淋了，徒单元天、朱原二人却气息均匀，无一丝累态。
三人走向山洞，刚到洞口之时，三股雄厚的内力迎面打了过来，徒单元天赶紧护住完颜长乐，朱原上前一步连排三掌，“啪啪啪”三声巨响，击溃了三股内力。从山洞中走出三位老和尚，头上受戒，身披袈裟，双掌合十道：“三位施主请止步，这里是我少林的禁地，施主要是没事，还是请回吧。”说完转身要回达摩洞。
朱原赶紧道：“三位大师请留步，不知三位大师怎么称呼，弟子朱原，与悟心大师有旧，听闻悟心大师在此壁观，今日特来拜会，还望三位大师成全。”说完虔诚地双掌合十行礼。
三位大师中间一位走上一步道：“老衲悟性，这是老衲的两个师弟悟圆、悟明，在此镇守达摩洞，施主还是请回吧。”
“少林三大神僧主，加上被困在达摩洞中的悟心，少林四大神僧就凑齐了。”徒单元天幽幽的说道。
悟性抬眼仔细看了眼徒单元天道：“如果老衲没看错的话，老施主是大金国东青院的平章政事徒单元天吧？不知徒单大人到我少林有何吩咐？”
徒单元天看了眼完颜长乐道：“我们今天是游山玩水而来，你们谈你们的，只要朱少侠不拿出公主给的东青令牌，此间事情一概于我们无关。”说完负起了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朱原。
朱原再次上前一步提高声音道：“弟子来拜见悟心大师，请各位神僧行个方便。”说完双手合十就向洞里走去。
三人也不问话，成品字形把他围在当中，各自出掌向他击来，朱原本想使《易筋经》与《洗髓经》二经，吸了他三人的内力，但耳中传来了悟心的声音道：“徒儿，不要用少林武功，不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徒弟。切记，切记。”这一下把朱原弄得一个机灵，赶紧使出“临风玉树身法”险到壕边地躲开了三人的攻击。四人打斗在了一起，朱原一边躲避着三人的进攻，一边苦思冥想着自己除了少林武功还会什么武功，除了自创的这套“临风玉树身法”，实在是想不出呀。有心想拼着按上几掌冲进达摩洞，但达摩洞口太小了，只能容一人通过，三人身法无论怎么转动，总有一人用身体挡在洞口，朱原冲了几次，都被挡了回来。正在他无计可施之时，从初祖庵方向有许多人拿着火把向这边赶了过来，真是屋漏偏锋连夜雨呀！朱原一阵儿心急，身法动作也开始有些忙乱起来。
完颜长乐看他着急却有力无处使的样子，不仅抿嘴笑道：“朱原你还是快拿出东青令牌吧，我保你心想事成，不然等山下的僧众上来了，我就是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朱原紧咬牙关又冲了两次，最后一冲后背还吃了悟性一掌，三大神僧忌惮徒单元天的权势，也没有痛下杀手，只是想要朱原知难而退。朱原眼看着达摩洞口就在眼前，就不能进，真是心中真上不甘呀！山下的众僧越来越近，朱原没有时间多想了，他突然跳出三人的品字阵，从怀中摸出东青令牌，对着三位神僧道：“晚辈要请悟心大师，还请三位神僧通融。”
三人同时看了徒单元天一眼，见他点头，就让开一条路放朱原进去，然后走到观景台去挡住上山来的众僧，打发他们回去了，然后在观景台远远地向达摩洞方向张望。
朱原闪身走进达摩洞，只见石洞深约七米，高宽三米有余，内有达摩石像一尊，悟心大师身披袈裟，面壁坐于蒲团之上，身后三个蒲团一字排开。朱原紧走几步，跪在中间的蒲团之上，轻声道：“师傅，弟子不孝，来晚了。”说完倒头就拜。
悟心慢慢的转过身，搀起朱原，让他也坐在蒲团上慈爱的道：“是为师一心想回少林，在达摩洞壁观，这些天的壁观老衲对达摩大师的四句偈：“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深有感触。
朱原虔诚地道：“弟子不明，请师傅赐教。”
悟心点头道：“关于内心无喘，六祖惠能大师证道后说道：‘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徒儿你只能自悟，道，不可说、不可说也。”
朱原正在回味悟心所说，悟心又道：“徒儿今日之战你可知道你武功的弱点了吧，你只会少林武功，不会别家的武功，这个短板将成为你武功的瓶颈，你以后要尽一切努力广学天下武功，武功练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的。每套武功流传于世必有它优秀之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海纳百川终成宗师。”
朱原默默地点头道：“弟子受教了，师傅为什么非要在这达摩洞壁观呢？师傅不如同徒儿一起回蒙古草原修炼吧，徒儿也好随时尽孝。”
悟心苦笑道：“老衲在不把《易筋经》与《洗髓经》二经交出之前是不能离开少林的。徒儿放心吧，这达摩洞是老衲壁观最好的所在，徒儿不要以老衲为念，好好的学习修炼，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到时在来达摩洞见为师，为师也就可以心安了。徒儿天快亮了，快下山去吧。”说完就转身壁观去了。
朱原知道师傅的脾气，含泪给师傅磕了三个头，咬牙起身走出了达摩洞。�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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