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头疼

一时间，所有人僵持在原地。

        “不愿意？”陈念安嗤笑一声：“那我走了。”

        “你给我站住！”陈正浩大吼一声之后，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语气又软下来：“安安，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你才满意吗？”

        “呵。”

        “我闹？”陈念安指着自己，苦笑道：“是我在闹吗？”

        随后手又指向齐茹云：“你怎么不问问她为什么不安分一点，总是要来戳我的肺管子？”

        “你齐阿姨是长辈！难不成你还要我在你一个小辈面前训长辈？”

        “这是怎么了？”陈北楠的母亲白兰芝在隔壁知道了这边的事情，急急忙忙赶过来，“大晚上都站在门口做什么？”

        “大嫂。”陈正浩平复了一下呼吸，打招呼。

        “正浩，有什么事都进去说，一家人都站在门口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

        大伯母白兰芝拉着陈念安的手往里走：“安安，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少女红着眼睛，下颌绷直，站在那里，虽然低垂着眼睛，但是可以看出来压抑的情绪，但偏偏死撑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这样一副委屈隐忍的神情让人更加心疼。

        白兰芝又看向站在一边的陈北楠：“这里吵起来了你也不知道劝着点，在这里傻站着一点眼色都没有？”

        陈北楠：……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嘴。

        “我不进去，我要回家。”陈念安轻轻挣脱大伯母白兰芝的手，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但态度坚定。

        “安安，不要说这种气话，这就是你的家，你的家人都在这里呢。”白兰芝重新握住陈念安的手，带着她往里走：“你受了委屈跟大妈说，大妈帮你教训你爸爸。”

        “我没有。”陈念安虽然这么说，但是因为有人给自己撑腰，眼睛又重新酸了起来，尾音甚至带上了哭腔。

        小时候父母忙着事业，总是没时间管陈念安，十岁之前的时间，大多都是在大伯家度过的，大伯母也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所以这次她没有再挣脱，而是半推半就地跟着大伯母往里走，一家人又重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的儿，不哭不哭。”大伯母白兰芝，看着陈念安泛红的眼睛，心疼不已，拿着热毛巾耐心细致地给她擦脸：“大妈在呢，没人敢欺负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兰芝问。

        陈念安的爷爷奶奶去世得早，没有父母帮衬，陈正浩兄弟二人一直都是相互扶持，将家业打拼至今，吃了不少苦，白兰芝作为长嫂几乎是母亲一样的存在，所以白兰芝发话，众人没有不应答的。

        知道实情之后，白兰芝重重叹了口气。

        “正浩啊，静月去的早，但不管怎么样，都和你是二十年的夫妻，她这二十年在我们陈家怎么样，不用我说，你自己也知道，诚悦能发展到今天，至少有静月一半功劳。”

        “而且就算你不看夫妻情面，也要看着安安的面子，孩子现在这么大了，你随随便便把她妈妈的东西送出去，她能不难过吗？要我说，你确实有错，不能怪孩子生气伤心。”

        “还有茹云，你年轻，我今天就不说那些难听的。但你作为长辈，做出这样没有分寸的事情，弄得家宅不宁，也该好好反思。以后别和外头那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成天想些混账事，好好带着悦悦，比什么都强。”

        “你们夫妻两个，也别欺负安安一个孩子，我和你大哥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在我心里，安安和楠楠一样，都是我的女儿，我也不可能任由你们做这种事。”

        白兰芝面色严肃说完这些，客厅里都没人敢说话。

        “大嫂，我怎么可能欺负她？安安也是我的女儿，这个家里从来都是她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陈正浩被说得哑口无言，良久才无力反驳。

        “行了，该怎么做你们夫妻俩自己商量，盛世那边你也得想好怎么跟人家解释。安安今晚就先去我那里住。”白兰芝出声打断陈正浩说话，拉着陈念安的手起身离开。

        到了隔壁，白兰芝让人给她们俩做夜宵，还拉着陈念安说了许多开解人的话。

        “安安，大妈知道你不喜欢齐茹云，但是她都已经和你爸爸结婚了，还生了小弟弟，不管怎么样现在都是我们家的人了。有些事情发脾气可以，但也不要让你爸爸难做，他有多疼你不用我说你自己也知道。”

        “大妈今天也训了他们俩，这件事就这么算到此为止以后就不提了，好不好？以后还是一家人，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才能越过越好。”

        陈念安只垂眸听着，并不理论，也不争辩。夜宵也只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就跟着陈北楠上楼洗漱休息。

        陈北楠原本也想跟她聊聊天宽慰宽慰她，但是陈念安就像是失去动力的发条娃娃，没有了精气神，姐妹两个也只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就关灯睡觉了。

        实际上刚刚在自己家里哭了那么一场，冷静下来陈念安只觉得脑袋沉沉的，心中思绪繁多却没有个清楚的思路，脑中的画面走马灯似的不断闪现，整个人都很恍惚。

        躺倒在床上也并不觉得轻松，脑子更昏沉了，但又很累。昏昏沉沉睡着之前她大概有预感，明天可能会头疼。

        结果第二天陈北楠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陈念安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人醒了之后手用力捏着眉心，说头疼。

        -

        陈念安昨天晚上就有预感的事情果然应验了，她太知道自己的身体了。

        神经性头疼忌忧思过度、大喜大悲。她昨天出去了一趟，回来又闹那么一场，耗心耗力，又睡得不好，头疼是必然的事情。

        醒了之后，也没起床，陈北楠出去替她叫医生。

        陈念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缓解不了磨人的头疼，背上起了一层冷汗，又冷又闷。

        房间里开了灯，刺得她只能用手臂遮住眼睛，陈北楠房间里常用的香水味道也变成了让陈念安难受的源头之一，熏得她更加昏昏沉沉，脑子疼得像是要爆炸。

        在头疼的时候，任何细微的声响、光亮、气味都会刺激到她。

        陈北楠拿了止疼药给她吃，陈念安很想拒绝，因为她知道没什么用，但又没有精神，不想分辩，半推半就吃了，结果没过多久，胃部就开始痉挛，冷汗直冒，背部的睡衣都洇湿了，最后还是没忍住，刚吃的药连带昨天晚上吃的几口夜宵一起吐了出来。

        所有人都手忙脚乱起来。

        陈正浩闻声赶来，知道陈北楠的房间不适合陈念安休息，把陈念安接了回去。

        折腾了大半天，陈念安才在自己房间躺下。

        睡衣是刚换过的，刘阿姨帮她把身上的冷汗擦干净了，全身都很干爽，她的房间窗帘很厚，隔光性极好，房间空气的循环系统正常运行，空气清新没有任何味道。

        床上的纱帘放下来，将她保护在一个小而安静的空间中。

        吐过一次，她反倒精神好了一些。家庭医生刚刚帮她按摩过，舒缓了一直紧绷的大脑神经。

        在熟悉舒适的环境中，她痛了十几个小时的神经终于肯放松一些，让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

        陈正浩看了眼躺在房间里的陈念安，轻轻关上房门，转身下楼时却重重叹了口气。

        沉默良久，他对站在他旁边的齐茹云说：“你带悦悦回他外婆家住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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