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航海三个月并不算很糟糕的体验，但是也实在不算什么舒服的事。至少没什么好期待的，也没啥值得害怕的。有的时候，你想着去什么地方，这个想法就好像一个点。你在预测过程如何时，也只是很简单地整体判断它可能怎样。实际上，真正到了体验其中时却是很不一样。

        身处沙滩时，松宝还对坐船抱有幻想。而现在，身处无尽沧浪之上这么久，他只希望下一刻就能踩到6地。不是每个人都能品味出用时光换来的感受有多愉悦不是吗？比如说天哥这种八万年一直附在天幕上苟延残喘的家伙。当然，现在的天哥已经到了说不清的境界。比如说，三十年的老处男可能拥有非常变态的能力，八万年的老处男已经无法描述了。其他修仙者绝情绝欲情有可原，天哥可是坐那呆就行。

        “到了到了，前面就是！”劫也早就看出松宝的不耐烦了，“那么我们游过去还是，算了就这样吧。”

        松宝看起来是真的疲惫了，金满堂在打坐，萧楚在寻找突破的意境，而毒娘子托着下巴坐在他的一旁。

        劫笑了笑，自己当然也算是个变态级的人了。

        归墟不愧是奇观，像是直接把海掏空了一样。由于归墟有九州那么大，看起来就像大海被看不见的墙阻隔，似乎来到了世界尽头。仿佛用空气替代了原九州岛的位置，但是一切海浪拍在上面如同拍在实体上。据劫说这是以梦道术为主，将青索族长作为纽带，最终将九州剥离出去形成的。简直像放逐一样。当然，其中肯定很曲折，毕竟代价似乎不一般的惨痛。只有站在眼前，才能感受到祖先们的决断和伟力。

        “走喽！”劫先施展了个辟水决，然后直接把船一收，玩得就是心跳。

        五人齐齐下坠，周边的水在劫的意志下无法靠近他们，就像跳崖一样。

        几百丈还是几千丈？数不来数不来。好不容易踩到地面，期间生了什么谁还能记得啊！劫看了看其他人。萧楚和金满堂还算好，土属性功法耐力十足，只是脸有点白。毒娘子则满脸通红两眼迷离，可能下意识憋气久了，也可能是因为她抱着萧楚的右胳膊。松宝很干脆，下到几十丈时已经晕倒了。

        “放手！”萧楚一抖挣脱开去。

        莉突然就感应到第三封印了。那里封印了所有被魔气侵染后死亡的人兽尸体，就像废料一样被镇压在深海。八万年过去了，犹如陈酿一般孕育了一个怪物。莉心中暗喜，小心翼翼地开始干扰封印。

        劫过来“啪”地按在松宝脑袋上，将他弄醒了。这个举动把莉吓得不轻，她感觉自己的力量好像被压制了，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小心试探一下？别吧，不要节外生枝。还好，似乎没事。虽然很可惜没能完全打开封印，但是这么一干扰，已经松动了。再过不久，这只“海魔兽”就能突破囚笼，为它的女王奉献灵魂！

        劫似乎真的完全没有察觉，带着松宝他们往鲛人聚居地前进。辟水决是个水风法术，每个人都在一个大气泡里。

        “我的天呐！”松宝他们可能没什么感觉，金满堂可是识货的。鲛人聚居地竟然全用珊瑚撘构，无数珍珠点缀，混搭着海草做成的巢穴格外具有反差感。一路上不乏宝石水晶做装束，还有奇诡的骨质装饰。真不愧是高贵的种族。

        金满堂不由得感慨：“没想到鲛人富可敌国啊！”

        “富可能是挺富的，不过鲛人没有国这个概念。寿命长生育低的他们一直以原始部落的结构生存。这些宝物也就在九州值钱，因为神州也没有钱这个概念。”劫耸耸肩说道。

        “不会吧！”金满堂这才想起一路上好像哪里不对，“没有货币怎么进行商品的流通？”

        劫先笑了一小会才开始回答：“你仔细看，它们需要流通什么？”

        金满堂开始仔细观察鲛人。果然是如书上描述的外表，面容俊美，人身鱼尾，身着不会湿的华丽丝绸。人数确实非常少，而且并不成群结伴行动。甚至，见到外来的人类也毫无惊讶，毫不关心，只是专心做着一些编织整理的工作，甚至不知道这算不算工作。不过他们都爱唱歌，看起来悠然自得，十分恬静。

        这才是神话中的物种啊！也许你在画卷里看到他们时没有感觉，但是当他们活生生在你面前，并且生活得好似画卷一般，你才能有这种仿若置身世外的感觉。

        劫在金满堂面前打个响指，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不要沉醉其中。”

        金满堂被吓出了冷汗。虽然鲛人与自己可谓同源，所以可以很轻松地理解他们的精神意境。很简单，但是很可怕。金满堂迄今为止的思维还是九州人类的，冒然代入势必会导致自己精神错乱。有句流传的话叫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需要把各种定势的思维拉长，就好像明明半个时辰可以思考理清的东西一下子变成思考一年。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怕不是要来个羽化仙去哦。

        一行人收拢心思，跟着劫走到珊瑚堡的最高处。

        在这里有个看起来就很特殊的老鲛人，留着齐胸大胡子，须皆白，眼睛无神，似乎已经看不见了。他坐在用巨大蚌壳制作的华丽卧床上，手握三叉戟，显然德高望重。

        “不论如何，招呼肯定要打的，通用习俗，”劫和其他人解释完，向鲛人领说道，“你好，鲛人领。”

        “你们好，客人们。好久没有人类来访了。”鲛人领看起来很客气，声音也很沉稳富有磁性。

        劫释放了些许精神力，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哦，我明白了。你们请自便。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千万不要藏掖。”

        “您好，”金满堂显然对他们很感兴趣，“我还以为你们会用比较古老的语言。”

        “语言不过是精神交流的载体。我们鲛人确实保留有古老的谈话方式，不过在你们面前使用只会阻碍交流。当然，我们也可以用唱歌来表达，不妨听我一段。”

        老领简单地唱了一句，众人都感受到了其中满满的欢迎之意。

        “真是尊贵的种族啊！令人钦佩。”

        “尊贵？”老领笑着说，“谢谢，不过这里最尊贵的是海龙公主，你们可以在化形台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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