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探寻过往

　　依诺依在姥姥怀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早上睁开眼就闻到了煎蛋的味道，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在床上，久违的温馨令人懒惰起来，她赖在床上，又闭上眼不愿睁开，但是想想，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姥姥求证一下，她快速的翻身拿起衣服。
　　早餐有煎蛋和牛奶，吃饭期间，她发现姥姥的手比以前抖的更厉害了，帕金森综合征，往往会缠上年迈的人。
　　“姥姥，我今天带你去再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先进的药，这样越来越厉害不行啊”
　　“唉！你舅才领我去看过，医生也没办法，就这样吧”舅舅在一所学校教书，舅妈做生意，最近两年生意不太好，他们在另一套房子居住，回老宅的次数越来越少，姥姥坚持一个人住，依诺不免有些担忧。
　　…………
　　“姥姥，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吧”。
　　姥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因为爸妈那时候很忙，依诺三岁的时候有了弟弟，怕照顾不好她，妈妈就把依诺留给姥姥照顾，一直到五六岁该上学的时候弟弟也大些了，才让大舅舅送她回去。
　　“大舅舅回来有没有说过什么，比如有没有把我弄丢什么的？”
　　“没说啥，回来时候倒是心事重重的，慢慢的就病了，也是没少花钱，最后还是去了，唉…………。”
　　“那我回去以后几岁又来的姥姥家？”
　　“你大舅去世以后，你小舅舅忙，假期又忙补习班，你也没人去接了，到小学五年级的暑假，自己会照顾自己了，你妈妈才把你送上火车，然后你小舅舅去接你回来的”
　　“那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依诺追问道。
　　“…………”姥姥沉默了良久。“没啥变化，孩子啊，你…………，是不是有啥心事了”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也是正常的。”姥姥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这中间肯定发生过什么，姥姥似乎是知道的，但是她不说，依诺也就不问了。
　　晚上吃过饭，天还亮着，姥姥说，年纪大了，消化功能不好了，要出去走走，依诺要陪她，她说她还要去一个老伙伴那里唠唠嗑，依诺交代她，路上慢点走，姥姥点点头慈祥的笑了，但是眼神有一晃而过的躲闪，依诺假装没看见，送她到门外就看到不远的路上，吃过晚饭的人们都在那里遛弯，依诺也就放心的转身回屋了。
　　靖平在干嘛呢？他走了吗？想到这，她就发了一条信息。
　　“在干嘛？”
　　“我已经到了目的地，你在干嘛？晚饭吃了吗？应该吃过了吧，吃的什么？有没有吃胡辣汤？”
　　“呵呵，你问了那么多，先回答哪个呀？”
　　“哈哈，哈哈，反正以后胡辣汤你是要请我滴，就先回答这个吧”
　　“你问的不就一个事嘛，已经吃过了，姥姥炖的排骨，只要你有空，天天过来，我就天天请你喝胡辣汤。”
　　“你说的哈！等我忙完了，就回去，在你们学校附近找一个工作，等你一毕业，就请我怎么样？”
　　“放心，天天让你喝，直到你喝的想吐！”
　　“你说的啊，拉钩”
　　“怎么拉，拉手机充电线吗？”
　　“你伸出左手代替我拉钩”
　　“好啦，说说，你怎么那么快就走了，不在家休息一下？”
　　“有没有想我，傻瓜？”
　　“…………，怎么越来越没正经了，跟谁学的？”看靖平言词有点躲闪，大概是人家家里有什么私事吧，她也就不在追问。
　　“没正经？你要不要跟我学习一下，我是无师自通呢”
　　“刚送我回去，又接着出发，你还是早点洗洗休息吧，明天再聊”她知道，连续两天在路上跑，肯定又累又乏，她不愿再打扰他。
　　挂了电话，无聊感袭来，去楼顶吹吹风吧。
　　楼顶，还是有点闷热，但是有风吹过，空气也夹杂着花香，让人心情好起来了，后边那家人常年在外地，房子没人住，显得很安静。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呜呜呜呜”
　　好像谁在说话。
　　“当时问你，你还糊弄我，你以为你们能瞒的住吗？这孩子估计也是知道了，一直在追问我呢！”
　　“…………”依诺向楼底说话的地方走了几步，头微微向下望去，终于听清楚了是姥姥的声音，原来她说去玩伴那里，是想给妈妈打电话。
　　“你那该死的大哥，把小依诺弄哪了呀”
　　虽然姥姥强忍着让自己的哭声调到了最小，但还是能听出来撕心裂肺的颤抖，她的小外孙，照顾了那么久，就那么消失了，不见了，任谁都接受不了啊！
　　“你们给我接着找，接着找，听到了没有？”
　　原来他们都知道，知道她不是依诺，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些年来，他们却把最温暖的亲情给了她，视如己出。
　　他们就是她最亲的人，永远都是。她想起了大雪天妈妈站在校外等她放学，回家的路上，把她紧紧的包裹在自己怀里，她想起爸爸妈妈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
　　依诺快速的跑下楼，她要到后面去，她怕姥姥哭坏了身体。
　　但是跑出大门后，突然犹豫了，姥姥好像不想让她知道实情，去，还是不去，劝姥姥回来？
　　犹豫了片刻，她决定勇敢面对，她不要姥姥独自承受，她可以和她分担痛苦，她可以。
　　“姥姥”站在两米远的地方她轻轻的喊，她怕惊吓到她。
　　姥姥愣了一下，转身说：“哎，我走到这里，你舅打电话呢”说着挂断了电话。
　　“咱们回家，回家再说”她看到姥姥转身擦眼泪，手抖的厉害，依诺帮她擦拭，但是感觉越擦越多了，“姥姥，我都听见了，你别伤心，我就是您亲外孙，不管你认不认都是。”
　　“…………”
　　祖孙两人抱在一起哭成泪人。
　　接下来的日子，她想多陪陪这个孤独伤心的老人，想让她拥有该有的天伦之乐。她要再陪她一周，然后她想再坐坐小时候的那趟火车。
　　靖平倒像是很忙的样子，但是每晚休息以前，总会给她发条信息。
　　差一天不到一周的时候，妈妈打来了电话，说弟弟的女友家里催着定亲，让她回家帮忙。
　　姥姥高兴的像个孩子，自己的外孙要定亲了，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会有重外孙啦呢！直催着依诺快回去。
　　依诺去了街上，买了几罐老年补钙奶粉，还有一些速食给姥姥。
　　第二天一大早，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姥姥家。
　　本来姥姥执意要小舅舅送她到车站，依诺说，有朋友开车来接她，其实是她叫了一辆滴滴，而车票是定了晚间8点的一辆火车，她给自己留了一整天的时间，然后给妈妈打电话，说同学这边还有点事，她买了晚上的车票，可能晚点到家，让妈妈放心。
　　走到路上，她才打电话告诉姥姥，妈妈交代留给她的钱压在了床头下，要她经常买点保养品，之所以用这种方式给她，还不是这个执拗的老人总觉得自己的钱够用，从来不要孩子们的钱。
　　到了车站，依诺目光扫了一眼售票处，还有人在那里排队，门口有一个存放物件的小房子，里面有一个和妈妈年纪差不多的阿姨，她笑着走过去。
　　“阿姨，存行李”
　　“20”
　　她付了钱，手里拿着小票。
　　“…………”
　　“…………”
　　这位阿姨阅人无数，看出这个女孩子好像有什么事。
　　“是问路？问车次？还是问别的？…………，你去售票口，可以查的”
　　“阿姨，我想问一下，您在这里干多久了？我想问一下13年前的一件事”，她看看这会儿正好四周没人。
　　“哦，我是七年前接替一位大哥的工作，他七年前脑梗去世了，我吧，孩子们也大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来这了”
　　“那个小卖部看到了吧，听说就那家人是自己的房子，是本地人，其他的好像都是后来搬过来的，你去问问他们吧”
　　“谢谢阿姨！”
　　她向小卖部走去，心里忐忑，也不知道那家人知不知道？要想找十几年前一直住在这个城市不动的人家可不容易了，现在人们都是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大多都携家带口的到更发达的地区去了，不管怎样，她都要试一试。
　　“您好，大叔，想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啊？”
　　“十三年前，您听说这些路线上发生过丢小孩的事件没有？”
　　“那可多了，那些人贩子为了钱财，活生生的拆散多少家庭，真是丧尽天良！”
　　依诺不禁茫然，这么多丢孩子的事件，要想一件件的查，恐怕得去公安系统了吧。但她还是想试一试，做最后的努力。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五六岁，是在火车上丢的。”
　　“火车上没听说，好多都是在入站口，出站口，还有在大街上丢的。”
　　“…………”
　　“…………”
　　看来，是没希望了。
　　“哦，谢谢叔叔！”
　　她有点沮丧，起身准备离开。
　　“十三年前有一件事我倒是记得，唉，太惨了！”
　　“什么事”她停住脚步，有些吃惊。
　　“有一个乘务员，经常到我这里买烟，那次他下了班，来到店里买了一包烟，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坐在这个位置的凳子上，闷头抽烟，告诉我那天一个骇人事件。”
　　那个乘务员，像往常一样，在车厢里巡视，突然看到一个人从对面的车厢跑过来，后面还紧跟着另一个人，后面那人带着黑色帽子，黑色的口罩，看不清样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两个人把他撞了个趔趄，就跑进了另一节车厢，后面突然又有个小女孩哇哇哭着跑了过来，好像找她舅舅，刚刚跑过去的那个带黑色帽子的人突然止步，看向那个小女孩，竟飞快的跑了回来，并且抓住那个小女孩，前面的那个人也气喘吁吁跑了回来，那个抓着小女孩的人冷冷的说了一句：“你以为给她换了衣服，就可以躲过去了！？”
　　随后一下子就把小女孩甩出车窗外，所有人都吓呆了，那两个人也一前一后的跳出了车窗，他慌忙打电话给乘务长，并且报了警。
　　再后来是乘务长告诉他，那个小女孩甩出去受了重伤昏迷不醒，那个可恶的黑帽子的家伙竟然又把她丢在了另一条车轨上，那个和他一起跳车的男子拼死的去救，只是最终没有斗过那个家伙，那个小女孩那个惨啊，唉…………，后来又听说那个护着小女孩的男人，傻了，天天去那条车线，站上的人怕他有危险，多次把他弄走，再以后就不见了。
　　更奇怪的是：那一天还有一个男子，说他小外甥女不见了，像疯了一样的到处找，还是乘警在车厢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小女孩，把她交给他舅舅的。
　　小卖部大叔说完那次事故，依诺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她就是舅舅领回家的小女孩，而另一个小女孩却阴差阳错代替了她。
　　舅舅应该是知道的，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但是那一天闹了那么大动静，他肯定会听到别人议论，知道她不是依诺，但是为什么还是把她领走了，他是怕她再遭毒手吗？若不是被舅舅领走，她现在会在哪里。舅舅后来是悲愤欲绝，在对小外甥女愧疚之心中，赫然长辞。
　　那个本该幸福快乐的小天使，最后一刻是那样悲惨，而自己正在享用着属于她的一切，这是一生都还不起的生命亏欠！
　　她谢过那位大叔，转身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泪流，默哀…………。
　　她要替她尽到人世该有的责任，并且查明真像，以慰无辜枉死的灵魂。
　　她想知道，究竟是谁那么残忍，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现在，她还是需要回家一趟，干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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