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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张网


沈绾柚一路怀着心思,路晴喊她几次她都没听见,“你怎么了柚子,今天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路晴问。

        “啊,有吗?”

        路晴点头,“怎么没有。”她掰着手指头细细数,“从今天中午开始,我问你去不去厕所你没理我,我喊你去接水你也不理我,就刚刚,我喊了你好几遍,你还是不理我。”路晴瘪着嘴,语气委委屈屈的,好像沈绾柚是当代的负心汉陈世美一样。

        沈绾柚诧异,不能吧,她今天下午一直在位子上做题,确实没听见路晴喊她,“是不是教室下课太吵,我没听见啊?”

        “怎么可能!”话音刚落,路晴发现自己声音粗哑低沉,像个男人,她昨晚跑步受了凉今天有点感冒,音量不复平时,沈绾柚没听见这个倒是很有可能。

        路晴歪头摸了摸脖子,有些心虚,但随即她反应过来,“教室听不见,那刚刚呢?刚刚路上可不吵。”

        路晴的目光带着审究,沈绾柚避开她的眼神,伸手捋了把刘海,点头承认道:“刚刚确实在想事情。”

        沈绾柚的解释简单,一笔概过,路晴便知道她不想告诉别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无法宣之于口。

        思绪在这一刻恍惚,路晴手指不由沿着衣袖上滑,她精准的找到那处位置,指尖攥着布料抓紧。

        她也有秘密。

        先前种种,她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路晴想,不出意外的话,她可能会一辈子守住这个秘密。

        “哎,我爸来了。”沈绾柚走出校门,一眼就看见了沈成伦,不是她眼神好,而是沈成伦穿着做实验的白大褂,站在人群中显眼得很,想认不出来都难。

        沈绾柚和路晴道别,捏着书包带走向沈成伦。

        “爸你怎么来了?”沈绾柚惊喜之余有些疑惑,印象中,这是沈成伦第一次来校门口接她放学。

        “实验室不忙吗?”她又问。

        “今天项目刚结束,”沈成伦侧身托起书包底部,“包重,给我吧。”

        双肩担着的重量一下消失,沈绾柚说没事自己可以背,沈成伦一向顺着她,这次却执意道:“没事,给我吧,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啥呀,我都成年了。”沈绾柚无奈笑道,还是将书包从肩上取下递给沈成伦。

        沈成伦单肩背上她的书包,和她一起往前走,“成年也还会长个子的。”他揉揉她的头发。

        沈绾柚抿唇失笑。

        “柚柚长大了,真好。”

        恰巧一辆摩托呼啸而过,轰轰的马达声震耳,沈绾柚只来得及听见“柚柚”两个字。

        等车走远,沈绾柚扭头问沈成伦刚刚说了什么。

        “我问问你今晚想吃什么。”沈成伦笑着将手揣进白大褂口袋里,看向沈绾柚的眼神充满了慈爱与温柔。

        “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还有吗?”

        “还有辣椒炒肉。”

        晚间下了点小雨,路上车辆打出照明灯柱,细细飘落的雨丝便在这光幕中现形,像织了张密网将这个城市团团包围,气息被一点点吞没。

        黑云慢慢压向天际,树叶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乌云阵阵,一道雷声从东边破空而来。

        这个落着细雨的夜晚,注定不平静。

        “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贺广城气得手指肚都在发抖,下嘴唇不由控制地颤,伸出去的那截手臂指向门口,徐荷站在门口听见屋里动静赶忙跑进来。

        见满地狼藉,“哎呦”一声,直奔摊在转椅上的贺广城,“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啊,动这么大肝火干什么,你身体不要了?”

        徐荷抚摸着贺广城的胸膛,一下下给他顺气。

        “我跟你讲,这国你是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你做梦。”

        这里场面混乱,动静惹得几个房间之外的徐宜宁从睡梦中惊醒,小姑娘特没有安全感地抱着陪她睡觉的大熊,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跑进来,“妈妈你们在干嘛呀,滚滚都被吵醒了。”她揉着眼睛,一副惺忪模样。

        在场几人皆是一愣。

        徐荷连忙喊:“周婶,周婶!”

        周婶在楼下正收拾客厅,闻言赶快跑上来,“怎么了太太?”

        徐荷皱着眉头,下巴示意:“快把小姐带走。”

        贺行长身立在窗边,黑色高领毛衣与窗外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好像被黑夜吞没一般。

        少年牙齿咬住腮侧的一块软肉,下颌线因为愤怒崩得死紧,脖颈青筋突显,喉结带着冷青色的血管上下滚动,看向贺广城的那双黑眸似寒冰般冷冽。

        徐荷自从嫁给贺广城,和这个继子也算斗智斗勇多回,虽然他大多对她视若无睹,但神情总是淡淡的,和贺广城吵架也从未像现在这般,狠戾到如同一只即将失控的野兽,那双眸闪着冷光,露出要将猎物血肉撕碎的凶残兽性。

        徐荷在这一瞬间忘记面前这个少年不过才十九岁。

        她被这眼神盯得心里发怵,憋回到嘴边的话,快步走到门口将女儿抱起离开。

        室内重新陷入安静,窗外雨声淅沥。

        这声音进入贺行耳朵就像开了扩音般,又仿佛天上下的不是雨,是一把把锋利的刀,道道直往他心里戳。

        “她特别疼。”

        贺行嘴里的血腥味弥漫,喉中声音压抑,溢出口的话语掺着破碎的音。

        “她一直在哭。”

        他松掉攥着的手,一步步向前走,“你知道雨水淋到血口上有多疼吗?”

        “你当然不知道。”

        “你在工作,你在忙,你在外面赚钱养这个家。”

        贺广城的脸在听到这句话有了一丝松动。

        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她生病后,你依旧在赚钱,你每天忙得不着家,也不顾她。她被噩梦惊醒吓出一身冷汗的时候你在哪?她神志不清要出去找贺涵的时候你在哪?她走丢了被邻居送回家的时候你又在哪?”

        “贺广城,你不在。”

        贺行眼眶通红,全身上下的骨头几乎都在颤抖,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知什么时候又重新攥紧,指关节都泛白,但他没有掉一滴眼泪。

        “当初你没管我们,现在你觉得,你配吗?”

        贺广城在原地愣了许久,才问:“那为什么答应去复读。”

        少年往外走的脚步顿住,似是极轻极轻的笑了声,声音落进这雨夜,轻得仿若一滴雨打在窗沿上。

        “她会失望。”

        我不想让她失望。

        “晴晴你别哭啊。”沈绾柚手忙脚乱,“发生什么了你慢慢说。”

        路晴在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由于感冒嗓子是哑的,听起来像呼吸不通畅一样,说话也断断续续。

        “别着急,你慢慢说。”

        “柚子……我表白,表白……失败了呜呜……”

        那边很久没再说话,只有低低的呜咽,沈绾柚曾经听路晴说过她现在和外婆住在一起,想来是怕老人家听到担心,所以刻意压低了哭腔。

        路晴:“今天晚上上课他见我感冒就问我有没有吃药,我骗他说没有,他就去给我拿药,呜呜呜,然后我可能是脑子有点晕就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我,可他说,他说……他说他一直把我当妹妹。”

        路晴还在哭,沈绾柚却在听见“妹妹”两个字晃神了一瞬,曾经也有人这么唤她,心中苦涩,看来这个称呼真是通往爱情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路晴憋得难受,空荡荡的房子里只住着她和外婆,身和心都空寂,她闷闷道:“柚子你能和我聊聊天吗?”

        “当然可以。”沈绾柚毫不犹豫答。

        两个小姐妹深夜会谈到凌晨,最后谁也没挂电话就这么开着语音通话睡了一夜,起来时彼此先是一愣,然后在电话中大笑。

        路晴鼻音还是很重,“我们也太傻了,这要不是微信,估计现在话费都没了。”

        沈绾柚也笑,嗓音里是刚睡醒的松哑,挂断电话她睁眼适应了会儿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在床上翻了两圈挣扎着起身。

        洗漱好走出卫生间时,程安正巧将早饭端上桌,“起了?快坐下吃饭吧。”

        白色瓷盘周圈嵌着蓝白色的花,中间摆上两块切好的三明治和一分为二的水煮鸡蛋,蛋黄颜色黄澄澄的,沈绾柚却用苦大仇深的表情盯着它,好像它是什么难以直视的东西一样。

        程安解下围裙朝厨房走去,沈绾柚瞅准时机,皱着鼻子捏起半拉蛋黄就要丢进垃圾桶。

        谁知被逮了个正着,程安早就看出来她的心思,方才是将计就计故意离开。

        沈绾柚瘪着嘴,“我不喜欢吃蛋黄。”

        程安抱着臂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不行,必须吃掉。”她又补充,“现在正是补身体的时候,学习那么紧张营养跟不上怎么能行。”

        又是这套说辞,沈绾柚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迫于无奈,她皱着脸将那块蛋黄吞进口中,连嚼都不嚼,直接一口塞进去,然后端起旁边的牛奶一气喝了小半杯,口中那股蛋黄的怪味才散了点。

        “吃好了,我去上学了。”沈绾柚喝掉杯中最后一口牛奶,抽了张纸擦掉嘴角的奶渍,拎起放在椅子上的书包往门口走。

        程安将碗筷收拾干净后锁上防盗门也去上班了。

        到教室,路晴已经在了,她难得来这么早,沈绾柚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坐下后先给了她个熊抱。

        有时候,一个有力的拥抱比千言万语的安慰来的有用得多。

        “好啦,我没事了。”路晴拍拍沈绾柚的背,“昨晚那是下雨天气闷,就有点没忍住。”

        沈绾柚从书包里拿出一早准备的东西——

        一根手掌般大小的彩虹棒棒糖,还有一小瓶浅蓝色的星星糖。

        沈绾柚放到她桌子上说:“吃点甜的,会心情好。”

        路晴感动得快要哭出来,又给沈绾柚来了个熊抱,“呜呜谢谢柚子。”

        “要什么男人,还是姐妹好。”

        “就是就是。”沈绾柚为了逗她开心,特地夸张语气,捏着嗓子应和道。

        贺行昨天晚上淋了雨,今早起来有气无力的,像只蔫儿了的牵牛花,后门昨天被值日生锁上了,他压了两把没动静,眉间郁气更甚。

        绕过一整个教室走到前门,前门永远是大敞着的状态,贺行单手拽着包带跨过门槛,从两排中间的走廊穿过。

        好巧不巧,听见了两人的这番话,他昨晚在贺家受了气,现在头又晕乎乎的,竟对于她们那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表示赞同,浑然忘记自己的性别属性为:男。

        直到落座贺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狭长的眼尾微挑,视线投向女孩低垂的马尾上,她头发好像又长了点,垂下来的长度已到了半腰。

        柔顺的发丝在阳光照耀下偏了点酒红,但色泽依旧光亮,发尾甚至连分叉都没有,和寻常染发剂染出的红色不同,这种颜色带着生机,带着健康。

        贺行淡哂一声收回视线,撑着下巴望窗,外面阳光大好,哪处的树叶像是罩上一层高光,绿得发亮,渐渐地,树叶轮廓不再,只剩一片刺眼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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