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人成桥
南城墙。
林青赶到的时候，见疯狼、狮和虎牙三人已经站在墙上的一小片安全区域了。
夜幕漆黑，今夜无星。
狮和虎牙目光凝重地望着远处的地平线。
那儿出现了一团长长望不到边的乌黑虫云，人类的探射灯打过去的时候，会照出密密麻麻的黄色虫体，高速扇动的翅膀模糊不清地泛着白光。
“是没有记录过的蜂类，”狮朝疯狼挤出一个笑容，“好在你决断的早，不然恐怕早兴连拼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虎牙神情沉重。
“你是早兴永远的英雄……”狮的嘴里说着，看林青打开银箱，疯狼伸手进去，抓起一颗还鲜活跳动的心脏塞进了嘴里。
想要夺路溢出唇齿的血液被疯狼用手阻挡，全部咽了下去。
疯狼闭着眼，感受了一下身体。
一股热流出现在他的身躯中，缓缓地靠近他的血管。
一颗微弱的火星，跃入了他的血液。
恐怖的强大气势爆发。
疯狼身上仿佛涌现了一股无形的海潮，将周围的人都推得后退了几步。
睁开眼，疯狼的灰色眼珠变成了殷红的血色。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双手从手腕处向上，冒出了野性狂放的苍灰狼毛，十根尖锐微弯的指爪在黑夜里闪着微光。
他笑了，唇间还有血迹：“完全回到了巅峰。”
狮敬畏地看着他的笑。
“来吧——”
疯狼突然豪情四溢，他用沙哑的喉咙喊出了最大的声音。
狮神色一厉，压身捏拳，积蓄了许久的血脉能量冲过全身，蜂拥聚拢在拳头上，他重如火车的拳头狠狠打在了虎牙的左拳上。
虎牙的手掌传来骨头节节破碎的声音，整个人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另一只手还紧紧和疯狼相握着。
狮抽干净了力气，脚底涌上一阵虚弱感。
林青站得很直，目送着被打出去的两个人几乎一瞬不到就消失在眼前。
狮是重要的第一段人桥。
他拥有顶级强者的力量和对力量的控制力，能够将疯狼和虎牙直接送过地平线上蜂群的阵线。
第一段成功了。
距离即时卫星图上的那个信号空洞，只剩最后一段距离了。
林青在耳机里听到疯狼周边呼呼的风声，一段时间后，他们落地了。
疯狼的声音从疯歌频道里传出来。
“打在我身上……对，这里，正中间，快！”
又是“砰”一声响。
第二段人桥完成了。
在呼呼作响的猛烈风声中，疯狼保持着静默。
林青却能感到他心中战意高昂。
过了没多久，频道里突然传来疯狼的一声长啸。
高亢，原始，野性。
林青猜测，他发现了目标。
林青的猜测是对的。
疯狼长啸未止，重重地踏在地上，身形如电向蜂王冲去。
林青听到了交战的打击声！
没有迟疑，他就地站在墙上，唱起歌来。
林青不知道他能给疯狼多少帮助……或许很微量，但至少是一种安慰。
只是安慰太少。
这一瞬间，林青想起的是《生如夏花》。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
“也不只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
“我从远方赶来，”
“恰巧你们也在，”
“痴迷流连人间，”
“我为她而狂野……”
林青唱得很用心，很入迷。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
“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
“我将熄灭永远不再回来……”
“我在这里呀。”
“就在这里呀。”
“惊鸿一样短暂——”
“像夏花一样绚烂——”
城墙上的人们惊讶地抽空看向他。
狮的表情充满震惊。
不是不好。
是唱得太好了。
遥远以外的地方。
疯狼挂在蜂王的一根蜂足上，一边使出浑身解数闪避其他蜂足的攻击，一边等待时机。
歌声响起的瞬间，疯狼微微睁大了瞳孔。
这首歌似乎在一瞬间进入了他的心底。
林青又进步了。
那就现在。
疯狼不再被动等待机会，等到副歌响起的瞬间就手上一用力，将自己甩到了半空。
他的爆发极具突然性和技巧性。
林青辅助的歌声给他添上的那一部分速度，让疯狼顺滑无比地锁定了他的目标——蜂王的翅膀！
双手手爪在蜂王的翅根交叉划过。
“x”字型的伤口暴起一阵血雨，昆虫脆弱的翅根几乎没有任何防护，被疯狼生生划开！
“嗡——”
蜂王被激怒了。
它的翅膀和根部的连接变得松垮，飞得跌跌撞撞，在此期间，它被疯狼从背上好一阵猛烈攻击。
这让蜂王的空中优势彻底化为乌有。
如果战斗就这样持续下去，那疯狼就胜得太轻易了。
忽然间，蜂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狡诈。
它爆发出了一声尖鸣。
身体加速向地面坠落。
疯狼还未划开蜂王的防御，它的皮太厚了，像坚韧的橡胶。
蜂王的急速下坠让他意识到了不对。
“智慧惊人……”
在面前骤然放大的地面威胁着疯狼最敏感的神经。
蜂王像跳水的舞蹈者一样，转体180°，将背后的疯狼放在下方。
倘若以这样的姿势着地，疯狼会接受到来自坚不可摧的大地和吨位可怖的蜂王的双重夹击，皮糙肉厚的蜂王可能不会受太多伤，但疯狼一定会如同脆弱的玩偶粉身碎骨。
必须要跳！
高速下坠的狂风呼啸里，疯狼的脚重重蹬在蜂王的背上，横射出去，调整身体滚落在地上。
然而就在疯狼跳出去的那一瞬间，蜂王一张残翅，狰狞地带着下坠的力量滑翔，向疯狼还在地面翻滚的身体压过去。
它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重量非常恐怖，打击力是人类强者的上百倍，哪怕是它的一根蜂足擦在疯狼的身体上，疯狼的内脏都能被它震出血。
而疯狼在地上滚动还站不起来的时候，就是它最好的时机。
“嘭！”
一根蜂足凶猛地砸在疯狼的脸前侧。
疯狼用手肘撑地紧急刹住，避过了这一击。
但是蜂王的蜂足有六根，它的攻击还在一下接一下地接踵而至。
“嘭嘭嘭嘭嘭！”
疯狼狼狈地在地上飞滚，一直找不到可以站起来的空隙。
他的身上糊满了尘土，大口大口地喘息，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死亡的危机。
这只蜂王舍弃了高空飞行的能力，在接近地面的空中反而战斗力最为强悍！
疯狼再次千钧一发地闪过蜂王直戳下来的蜂足，蜂王因为屡次失手而暴怒，速度骤然加快了。
蜂足末端从地面抽起后诡异地变戳为踢，这一下结实地打在了疯狼身上。
疯狼擦着地面飞出十多米，吐出一口血。
蜂王非常兴奋，“嗡嗡嗡”的声音加大。
它就像是在拿疯狼当练手的小玩具，玩着玩着又开发出了新的玩法。
突然，在它骤然加大的嗡鸣声中，它发现了一个令它别扭的东西的存在。
蜂王的眼中闪过戏谑。
同一时间，疯歌频道中。
频道里不仅有林青和疯狼，还有狮和摩天大厦会议室桌边的人们。
林青的歌声虽响，但疯狼的战斗声没有完全被掩盖。
听到密集的蜂足砸地声，会议室的前十强者和政府官员都紧张得气都不敢喘一口。
疯狼吐血了。
狮的拳头捏得咯咯响。
火羽鹤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哭音。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疯狼突然落入了下风。
但现在他们绝不能影响到疯狼。
突然。
频道的信号颤抖了一下。
还未待众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疯歌频道就被杂乱无序的“嗡嗡——”声填满了。
嗡嗡声甚至能溢出耳机，直接影响他们的情绪。
“什么？”众人惊诧，“是蜂王做的吗？”
龙人阴沉着脸道：“频道被掩蔽，我们失去了和疯狼的联系……”
“意味着，如果疯狼输了，早兴也不能确定，将没有任何准备后手的机会。”
几名早兴官员的脸已经惨无人色。
频道被截断前，疯狼已经落入下风，失去频道里林青的歌声，再接下来会怎么样，他们已经不敢去想。
死刑已经宣判！
…
南城墙。
林青突然停住了声音。
狮猛地捏爆了自己的耳机，整个人散发出死寂的气息。
这位前十强者低垂着头，用伤口密布的手掌捂住了眼睛。
疯狼回不来了！
狮绝望地想。
那一点点因为疯狼的举动而积聚起来的勇气，也终于再次深深地黯淡下去。
如果没有那个声音打断他的话。
狮突然听到有人说：
“狮前辈，请您重建人桥，送我过去。”
狮本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听不见。
但是“重建人桥”这四个字戳到了他剩下为数不多的敏感神经。
狮愕然地放下一点点捂住眼睛的手。
他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是林青。
“你，”狮用听到天方夜谭的语气说，“你开什么玩笑？送你过去有什么用？送我过去才有用吧！但是又有谁能送我过去，这里没有第三个顶级强者……”说到后面，狮的语气又进入了悲伤的色调。
“前辈，”林青很平静地说，“我没有开玩笑。”
“我希望您现在就送我过去。”
狮只是猛烈地摇头，转身欲走。
“请您现在送我过去！”
林青在他身后提高声调喊道。
狮突然转回来，和发癫了一样对着林青大吼：“你放屁！”
“虎牙的人早就没了，你还想找谁去陪你送死！”狮的眼睛通红，他此刻须发皆张，就像一头真正的凶狮。
林青却无动于衷。
黑发青年遥遥指了指远方地平线上冒出的一个小山尖。
他说：“前辈，您看，您只要把我送到那山上就可以了。”
狮被他的话弄得一皱眉，他没想明白林青在想什么。
林青将戴着表带的手放在狮的面前晃了晃，说道：“我不需要直接到战场上，只要让我到那座山上，我就能用表带的扩音器功能让疯狼和那头兽王听见我的歌声。”
狮愣了一下，居然有些意动，很快地说：“可是那山上也有异兽啊，你活不下来的。”
林青的漆黑眼瞳里浮现了一点笑意，他看出来狮动心了，只要……他再加把火。
“我可以让那些畜牲睡着。”
狮立的脑中立刻回放了那夜暴雨里的镜头。
那时林青的哭声能够让人无法迈进他十米内一步。
这位前十强者开始犹豫了。
“送我去吧，我在现场唱歌的能力是在音频里的两倍。”林青道。
林青没有说的是，他的情绪越激动，疯狼和他的共鸣越强，他的辅助效果还能更好。
狮头脑一热，竟说道：“那就快点！”
林青笑着，向这位在他心里颇有几分可爱的前辈伸出了没有戴表带的左手拳头。
狮打向林青之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如果疯狼不行了，记得帮我跟他说声……”
“前辈您猜我会不会说？”
林青笑着打断他未说出口的话。
生如夏花（资料来自百度百科）
填词：朴树谱曲：朴树编曲：张亚东所属专辑：《生如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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