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借条

万金赌场。
盛洋抱着钱袋子进门，来往小弟招呼他，“来了嘿。这次是还钱的还是玩玩的。”
盛洋向往的看了一眼赌桌，那边赌徒们兴奋的喊着通杀了通杀了，然后一窝蜂分了赌桌上的钱。盛洋咽了口口水，硬是拐回了视线道，“先还钱。”
小弟引着他往里面过去，在大深柜后面见了坊主。盛洋将钱袋子递过去道，“老板，还钱来了。”
坊主接过钱袋子翻开看看，里面白花花的银子，还夹带着几个金豆子和玉镯金簪。
盛洋催道，“老板点点吧。”
坊主随手把袋子撂在柜台上，“点就不必了，您也是咱们这儿的老主顾，咱信得过。”
盛洋搓了搓手，“那个……契约呢？”
坊主哦了一声，混不在意的拉开手边抽屉，翻出一沓纸来拍在桌上。那纸是盛洋每次和万金赌坊借钱时候欠的欠条，上写着盛洋的名字还有天上人间的名号，以及盛洋借钱的数量和利息，两方都按了红手印。
盛洋把一沓合同纸好好的收了回来，这才终于松了口气，转身往外走了。出门前他还恋恋不舍的在赌桌前围观了一会，脚步放的很慢。
带路的小弟凑过来邀请他，“兄弟不来两盘试试手气啊？”
“不了，不了……”盛洋尴尬的摆摆手，一低头出去了。
小弟目送盛洋走了，又回到坊主身边道，“他一下还清了所有的钱，万一以后不来了可怎么办啊？到时候大当家那边没法交代……”
“赌这东西可是轻易戒不掉的。”坊主用手扒拉开那个钱袋子，露出里面的真金白银，“你看里面有金有银，玉镯发簪什么都有，这钱啊肯定不是他自己的。”
坊主说着从里面挑出一支品相不错的玉簪，“这个是白老大过来时带过的，你可记得么？”
小弟呐呐的摇头，他哪里记得这种事啊。
坊主老神在在的，“放心，他既然敢偷黑风寨的，万一被发现了可是要倒大霉。他此刻定是想早早堵上亏空，赌是唯一能尽快翻盘的办法，他还得再来。”
两人聊了过不多久盛洋果然又回来了，他进了赌坊直奔着后头来找坊主，一眼见到自己的钱袋子还在桌上放着呢。
“又借钱啊？”
“那个……”盛洋被人一眼看穿了来意，很不好意思。
“没事儿，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见得多了。”坊主抽出一张早就写好的，唯独空着姓名金额的空合同，连带着钱袋子一起推到盛洋面前，“之前的你还过了，今天借的从头算利息。”
“好好好，谢谢老板。”盛洋熟门熟路的在新纸上签了名字按了手印，拿了钱又兴冲冲的去赌了。
小弟冲着坊主竖大拇指，“还是老板您看人准啊。”
坊主冷笑一声，“老子这叫智取。”
现在天气也热了起来，赌场的两扇大门全敞开着。可是屋里闹哄哄的全是男人，怎么也散不去那股温热的味道。盛洋兴奋的脑门上全是汗，双手捂着钱袋子，慎重的围在赌桌旁边看着。
这桌是最普通的押大小，所有人都下了注后，庄家瞟了盛洋一眼，单独催问一句，“都下好了没有，没钱就上一边儿去！”
“好了好了。”盛洋一狠心，掏出一把银子都堆在桌上，嘴里还嘟囔，“这次老子一定要翻盘！就不信次次都输！”
庄家摇骰子落桌，盛洋嘴里念叨着开大、开大。庄家瞄了盛洋一眼，一掀开果然是大。
赌徒们哀叹的哀叹，兴奋的兴奋，桌上的钱被搜罗下去，很快继续下一桌。
盛洋拿了钱回来兴奋不已，嘀咕着刚刚要是全压上估计赚的更多。不过他嘴上虽是这么说的，但再下注时依旧是谨慎的只掏出来一部分。
他继续压大，可这次就不太走运了，开出来是三个一。
如此循环往返，一个下午过去了，盛洋总是赢少输多。这么一来一往的，手里的钱还是全都输光了。
他赌的兴起正要继续，可再一掏口袋摸到了底儿，“完了完了，又没了……”
庄家大声招呼人下注，有钱的赌徒们把盛洋挤到外围去，又继续新一轮的狂欢。
盛洋捧着袋子沉思了片刻，随后很快想开了，又找去坊主哪里借钱。
这次坊主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眼神都变得挑剔起来，“你刚一次性借走的，可是你以前借走的所有再加上利息那么多啊。你现在还要借，真有能力还上么？”
盛洋急道，“我肯定能还上！之前的那么多不也是一次性还清了么。”
坊主嗤笑，“赌坊有赌坊的规矩，也不是谁来借钱都能随便借的，我们也要考虑你能不能把钱还上啊。要是你打死了就是没钱，我们拿着手印去告你、偷偷把你杀了剁了，那钱不还是打水漂了。等上头怪罪下来，还不是我这当坊主的担着么。对于你啊，我就只能借你那么多了。”
盛洋呆呆的问，“这……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坊主考虑了一下，又给他出主意，“要不这样吧，你就拿些身上物件来做个抵押。”
可盛洋更懵了，“我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啊。”
坊主提点他，“你就没个玉佩玉坠家传宝物之类的？放心了，只是因为你欠的钱太多了，必须要个抵押，等你还了钱，你的东西肯定就还给你了。万金赌坊这么大个生意，总不会贪图你那点便宜。”
盛洋着急的翻遍全身，兜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扣耳勺钥匙串都掏出来了，连小手榴弹也顺手放在柜台上。
坊主和小厮见了手榴弹都对视一眼，但是没有动手。
盛洋摸遍全身也找不到好东西，“我真的没有值得抵押的，要不我明日再来……”
眼看着要的东西近在眼前了，坊主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手榴弹问，“那是个什么玩意？长得奇奇怪怪的。”
盛洋看着手榴弹犹豫了一下，又问，“要不我拿这个抵押吧，这可是个好东西。”
坊主嘴角的笑容一瞬即逝，他很为难的道，“这东西瞧着就是个铁葫芦，能抵押几个钱啊。”
盛洋一听反而坚定起来，他一把抓过手榴弹激动的道，“老板你别小瞧了这东西，它可厉害着呢！你可听说过炮仗，这东西相当千百个炮仗一起放出来。对了，青玉楼被雷劈那事儿你知道么？”
坊主一下来了兴致，“你细讲讲？”
盛洋怕老板不肯借钱，仔细的把手榴弹的威力讲了一番。举例子不仅用了青玉楼的事，还隐晦的扯上了一些不可言传的“军中辛秘”。
若是旁人听了只会觉得夸大其词，青玉楼暂且不提，军营的事儿还能这么随便瞎编么。
但是坊主听得明白，那所谓军中辛秘就是守关军押送粮草被炸的倒霉事儿啊。他不懂地雷和手榴弹有何区别，反正都是能炸起来的铁炮仗，便把它们当成了同一个玩意。
他将手榴弹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来回看着，又是好奇又有点惧怕，他可算是见识了黑风寨的秘密武器啊。
“照你这么说，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坊主心里高兴，可脸上故作犹豫，“不过啊，你这东西我要了干嘛啊？我拿去炸谁啊？你要是骗了我的钱，我还指望这东西能找着你？你还不如给我一块玉器古画之类的合算呢。”
“这东西能自保的！不比什么宝剑名刀厉害多了，老板你要怎样才能答应啊。”
坊主安抚他，“别急别急，你是天上人间的管事对吧？”
“不算管事，就一小小领班。”
坊主仿佛是下了大决心似的，又抽了一张借钱的纸，“这样吧，你签个文书说明你是天上人间的人，今儿就拿着这东西做抵押了。我再借你钱不是别的，看的也是天上人间的面子。”
“多谢多谢！”盛洋立马又签了合同。
拿钱之前，坊主问道，“这东西怎么用的？可别不留神把我赌坊炸了。”
但盛洋不肯直说，只叮嘱他，“老板你什么都别动啊，千万要好好的锁起来，不挨火星不磕碰就没事。反正老板你也不必用它防身，我也很快就会把它赎回来的。”
坊主气的想打人，可他又不能反驳盛洋的话。
盛洋拿钱走了之后，坊主就捧着个手榴弹直上火，生怕不小心碰哪里给它引爆了。
多气人啊，他们要是只为了这么一个手榴弹，至于费这么大劲把战线拉得这么长么，干脆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给人抢了不是更快！
小弟不忿的道，“这人真是贼的很！东西都给了，就不能把别的也说一下么，难道他还真指望能赎回去？”
“你马上把它送回山寨去。”坊主阴着脸把手榴弹塞在小弟手里。
小弟吓得脸都绿了，两手捧着它不敢乱动。
坊主冷脸看着又去赌桌的盛洋，就不信了，一整个赌坊都在盯着他，还能叫他翻了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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