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风雪女贼

乌雀看大家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想起大雪的话。世子之前和数位才子，已经在风雪园中做过诗了，还听了曲子。这会儿说起击鼓传花的规则，就是鼓点停住，花传到谁那里，就必须作诗或者唱曲，心里笑这个世子真有些幼稚。乌雀向来不喜欢什么什么听曲子的事情，见大家要开始玩了，便早早起身向靖南王妃请辞，说要去更衣。

        靖南王妃勾起嘴角，她当然知道乌雀不可能偏偏这么巧，这个时间要去更衣，只以为她是漏了怯，没有实际的才华来应对接下来的场面。可怜她一手老茧，是个可怜的孩子，就允许了她离席，并且也有了乌雀不会再回来的心里准备。

        靖南王妃笑着看看乌雀，假装不知道她的心思，叮嘱她快快回来，摆摆手，让她离去。

        乌雀离开空色楼，和大雪来到了风雪园中，雪刚刚停了，月亮竟然都漏出云层，月光里，四下里粉雕玉砌，空气里梅花的香气浓郁，远望梅林，颇有些想要去看看的冲动。正要举步而去，一个王府的丫鬟急忙跑了过来。

        “这位小姐，可是白家的？”那丫鬟问道。

        大雪连忙把乌雀护在身后，说到：“这位姐姐是哪位？女婢是白家丫鬟大雪。”

        “姐姐莫要多心，奴婢是王府的。主子吩咐奴婢，随时在这里听白家小姐差遣。”那丫鬟笑道。“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可需要引路？”

        “多谢你的照顾，我这是要去更衣，我家大雪认得路，就不劳烦你了。”乌雀说。

        那丫鬟看看乌雀，又看看一脸紧张的大雪，笑笑，行礼退下了。

        那丫鬟走后，乌雀看到院子四处都有护卫走动的影子，感觉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就和大雪就着月色直接往休息的禅房走。因着，知道时间还早，路也有些滑，大雪还抱着贵重的匣子，乌雀就没有走得很快。路上短暂的放松，看周围的景致，让乌雀和大雪都悄悄松了口气。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小姐，你真的不好奇，这个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吗？”大雪捧着匣子走路，小心翼翼地走，生怕除了什么差错。

        “我不是说了吗？心意比东西重要。那个盒子，光自身材料就价值不菲，加上工艺繁琐，已经是个宝贝了。里面的东西，不用看，也一定是大有来头的。”乌雀侧头去看树上的梅花，心里有些遗憾不能细细欣赏，喃喃道，“赏赐了什么，收着就是了。”

        很快就走到了园子门口，乌雀一边下台阶，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梅花林，忽然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猛然打滑，一下滑倒，手臂还磕到了台阶上，疼得她抱着手臂哼了一声，猛然想起院墙附近有男护卫，如果动静太大，会招来麻烦，立刻咬紧牙关没有再发出声音。

        “小姐！”大雪下了一跳，连忙就地放下了手里的匣子，跑到乌雀身边扶她。

        “小姐，你怎么样？受伤了吗？”大雪看不清乌雀的表情，非常担心。“都怪奴婢不好，应该提个灯笼出来的。”

        “哎，就是吓了一跳，我好像踩到了个石子儿，滑的很。”乌雀借着大雪的力，站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眼脚下，天色昏暗，看不到有什么。

        “还是别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幸好天不是太黑，路还是看得清的。”大雪扶着乌雀有些害怕。“在外面，奴婢害怕，小姐小心点儿，可别再摔了。”

        乌雀点头。

        “那边是什么人？”不远处忽然亮起灯光，不远处一群年轻男子提着灯笼走了过来。这些人服色华美，穿着各异，一看就是那些公子哥儿，不是巡视的护卫。

        大雪连忙把乌雀护在身后，乌雀微皱眉头，把兜帽带上，半遮住脸。本来以为让在路边，这些人会见是女客，识趣地离开，没想到当先一人提起灯笼，就往大雪脸上照。

        “大胆。我们是靖南王请来的娇客，还不让开。”大雪大声喝道。

        “靖南王？”其中一位披着霜白皮草斗篷，拎着赤龙戏珠灯笼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推开了那孟浪公子的灯笼。

        那个孟浪公子将灯笼放到地上，对着大雪二人一抱拳，正要提起灯笼走人，大家却都被地上放着的匣子吓了一跳。

        那个霜白皮草斗篷立刻上前，拿起了妆匣。大雪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过去讨要。

        “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的，请还给奴婢。”大雪给那男子行了一礼，伸手要接，那男子却不给。

        “这东西，我倒是认得的。”霜白皮草斗篷男子脸色难看，声音也寒冷如刀。“这是我母妃梳妆台上最常用的妆匣，你们是从哪得来的？”

        原来他是靖南王世子。他是怎么来的？乌雀心里不禁纳闷起来。

        “世子万安。”

        “奴婢拜见世子殿下。”

        乌雀和大雪分别行礼，大雪直接跪在了地上，想到自己刚才的态度害怕起来，加上地上雪水泥泞寒冷，不由得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来的？”男子默认了身份，又问。

        “是王妃殿下赏赐的。”乌雀说。

        “我母妃怎么会赏赐你？”世子打量乌雀。感觉从来没有见过她。乌雀的脸都掩映在兜帽里，看不清楚模样，露出袖口的手并不像他常见的世家小姐那般纤细，右手指关节上还有个老茧。

        世子再看看一直在发抖的大雪，又见她们走路连个灯笼都没有带，不禁对她们的身份，怀疑起来，怀疑她们是披了主人的斗篷出来掩护，是手脚不干净的下人。

        “赏赐见面礼。”乌雀说。“请将匣子还给民女。”

        世子却不给，一边慢慢提起灯笼，放到乌雀的脸颊边，另一边把匣子递给了身后的人拿着。

        随着灯光慢慢照亮乌雀的面庞，世子不由慢慢扬起了眉毛。脸上由寒若冰霜，换成了一脸惊喜。

        “原来是你。”世子不由笑了起来，喜悦得两眼放光。

        乌雀的面庞，在柔和的暖光里，愈加显得晶莹剔透，眉目如画，可爱动人。她听了世子的话，不由奇怪，这才抬眸看了世子一眼，刚想收回目光，劝世子对她尊重些，忽然脑海里画面实在惊人，连忙掩住嘴巴，生怕自己惊呼出来。再看世子看自己的灼热目光，一时竟然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这人！不就是那日在船上，披着女装，逃跑的人吗！

        “你是花桐陈家的丫头？”世子虽然是在问，但是心里已经确认了别人的身份，暗自欣喜，看来这不是什么女贼，这个丫头，怎么可能是什么女贼呢？

        “什么？”乌雀目光一闪，连忙拉起大雪，就想要走。她想起来那天在船上，船老大和搜查的官兵说船是花桐陈家的。这家伙竟然还记得那天的细节。

        “不是的。”乌雀心里有些慌乱，面上笑着否认。

        世子笑着让人把匣子还给她，也不再强调这件事，拦住乌雀的路问：“你是和谁家一起来的？哪家的姑娘？”

        乌雀推开匣子，刚想说物归原主算了，世子却高兴地接着说：“不管了，你今天别走。不管你是哪家的姑娘，又是和谁一起来的。这匣子若是我母妃给你的，定然也是选了你，喜欢你的。你就可以拿着。不管是怎么得到的。就算不是母妃给的，我也替你讨了这个赏赐了。”

        “住口。”乌雀有些恼怒。这个世子是把她当成什么人了？什么叫不管是怎么得到的？什么叫见了他就别走了？

        世子身后的公子哥们，都是看笑话的表情。他们一副看世子调戏名女，看个风流热闹的态度。碍于世子身份，不敢随便插话，就在不远处围观。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凑到跟前来，一副如果世子被拒绝，他们就也要来挑逗两句的架势。这种“踏雪寻梅”一般的风流韵事，他们都乐得掺乎一脚。

        世子被她的怒气，和不觉自己地位卑贱的态度吓了一跳。

        乌雀微低下头，强压心口的情绪，世子却看出了欲拒还迎的味道，心花怒放。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乌雀刚想说，就算和世子有婚约，也没有半夜就跟世子走的道理。世子和他身后的人，都轻笑了起来。

        “不然呢？你既然来了这个风雪园，就应该知道本世子如今有婚约在身。今日最多会选择侍妾一二。尚未成亲，也不可能先娶你为平妻。等……”

        世子还要说等他和白府的千金成亲后，也可以抬了她的身份，不会亏待她。乌雀却已经感觉气得头皮发麻，这个世子竟然如此纨绔。

        “住口。”乌雀又一次打断了世子的话。她脸颊绯红，怒瞪着世子。

        世子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自以为有些了解乌雀的羞愤。女孩子被忽然冒出来的贵族公子抬举，要带回家恩宠，自然是会羞愤的。何况自己身后还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二愣子，只要他给的利益足够大，面前的可爱女孩，定然会变成乖顺的小绵羊的。

        “就算是我的侍妾，也和平常人家的不一样。是可以有封号和地位的。”世子微笑着，试图安抚乌雀。他的微笑里，充满了对自己身份自得的优越感。

        “我宁死，也不会做任何人的妾室。”乌雀瞪着世子，一字一字地说。

        世子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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