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戚瑶
轻纱软帐，深宫寒月，站在殿外的宫女只着了一身薄袄，在寒风中冻地鼻尖泛红。
那宫女低头数着脚边的菩提花地砖，期盼着这夜里时间快点过去，好轮班回去小厨房里看看，有没有晚上剩着的莲子糯米粥。
手里的六角宫灯摇摇晃晃，映着身前忽明忽暗。
一个身影出现在宫女身前，那宫女抬头一看，立马跪下恭敬说道：“公主安康。”
这扶鸾殿，樱花公主并不常来，如今深夜来访，又是什么事呢？
立即有小宫女去殿里禀报，等了一会，才有一掌事嬷嬷出来，对着樱花颔首笑道：“夫人有请。”
樱花轻轻托了托云髻，整理了下仪容，走入了殿内。
那嬷嬷领着她过了三重纱帐，在一珠帘下停住了脚步。
“夫人，樱花公主来了。”嬷嬷毕恭毕敬地说道。
那珠帘后，坐着一个端庄的妇人，约摸是三十来岁，杏眼薄唇，锦衣华服。
即使是隔着一层珠帘，也能从这个模糊的身影上看出，这妇人身上杀伐果决的压迫力。
那冰冷决然的杏眼狭长，如若不是因为年龄渐长而打磨了一些锐利的棱角，这妇人的气魄会更加令人心惊胆战。
“进来。”
那妇人说道。
掌事嬷嬷侧身撩开珠帘，樱花缓缓走入，端正地跪拜在前方。
“参见母亲。”
这坐在案旁的妇人，正是晟朝现今与女皇齐分天下的戚山夫人，戚瑶。
戚山夫人看着女儿，从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坐。”
樱花整理衣摆，在案边坐下，恭敬地为母亲斟了一杯茶。
樱花公主虽被女皇姝己收为女儿，但从小还是在生母戚山夫人身旁长大。
只是自打樱花有记忆以来，就对她这个生母十分畏惧，不仅仅是在于戚山夫人平日里操纵风云的冰冷手段，还有着她对于生母的天然恐惧。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从来未笑过，更别说流露出一丝可让人猜测的情感。
“母亲……”樱花看她端起茶盏，神色还算不错，便试探地唤道。
戚山夫人眼眸未抬，动作稍稍停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母亲如何看待，子安哥哥的事情？”
戚山夫人轻押了一口茶，神色无异。
“你有什么想法？”
樱花见母亲语气如往常，轻轻出了口气，大胆了一些说道：“姨母只有子安哥哥一个儿子，如今被闲人居废成这样，我们若是不闻不问，只怕会成为天下笑柄。”
“你的意思是？”
“母亲，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戚山夫人终于抬眼看向她的女儿，那狭长的杏眼锁定在樱花的身上，让她的内心不禁一寒。
“你要我……借机挑事？”
樱花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笑道：“母亲，这怎么能是借机挑事。方叔叔家灭门，一切不都已经撕开口子了吗？如果浪费了这次机会，又什么时候才能再等到……”
“闲人居里的人物。”戚山夫人打断了她的话：“无论是你我，还是姝己，都动不得。”
“可是母亲……那只是一个传说。”樱花探出身子，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放轻：“她……她不可能还活着的。”
戚山夫人看着她，沉水香的烟气陇上她的眉目。
“我自有打算。”戚山夫人这话说得平静，却有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压迫感。
樱花坐回身子，怔怔地望着沉水香思考了一会，才笑道：“我知道了，母亲，你不是在怕闲人居，而是舍不得当今陛下吧。”
“早有传闻，您与陛下相识在少年，才华相惜，视为知己。如今成了这样子，你难道……对她还有什么幻想！”
“哐当”一声脆响，那茶盏碎裂一地，樱花一脸震惊地坐倒在地，脸上火辣辣的，是被溅上的滚烫茶水。
掌事嬷嬷很快就小步跑了进来，垂手候在一旁。
戚山夫人神色无异地坐在案边，轻轻用手揉了揉眼尾，说道：“公主乏了，扶她下去吧。”
掌事嬷嬷应了一声，伸手去扶坐在地上的樱花。樱花双腿发软，站了几次才勉强站起。
樱花自知失言，她的眼眶通红，泪水满盈，却是害怕地一滴都流不出来。
“儿臣……跪安。”
……
汤汤伸着懒腰从房中走出，看见灼心已经忙前忙后地准备早餐了。
“今天吃什么？”汤汤探头看向灼心手里的食材。
“酸汤水饺，今早刚从刘二婶那买来的猪肉，和酸笋绊馅，饺子皮现擀，待会和香菜酸汤一煮就可以吃了。”
汤汤的口水立马就下来了，虽然逶夷族无需吃食，但汤汤对于美食的追求，自来到人间之后就没有停过。
汤汤期待地拍了拍灼心的手臂，表示自己对他的手艺一级赞同。
汤汤走进前院，就看见逍遥先生和莫沁两人坐在亭中。自上次以后，这两人简直就是行走的拉仇恨体。
莫沁见到汤汤，起身便跑来。
“哎呦，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汤汤说道。
莫沁轻轻嗅了嗅，说道：“没有啊，什么味道？”
汤汤咯咯一笑：“恋爱的酸臭味啊。”
莫沁啧了一声，伸手就给了汤汤一个脑瓜崩：“现在还什么事都没有呢。”
汤汤揉着脑门，揶揄道：“这之后不就有了吗，反正我不急，不知道你急不急。”
莫沁再次举起手来威胁，汤汤这才捂着脑袋求饶闭嘴了。
“汤汤，我今天是来找你的。”莫沁将汤汤带到一旁说道：“上次，你让我查那个叫莫言安的人，我已经有了一点消息了。”
莫言安……汤汤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缓声说道：“你……查出什么了？”
“也没有太多，只知道这莫言安的名字，是十几年才在莫家出现的，而且很大程度上，可能和莫家本宗有关。如果你还有需要，我可以继续帮你查下去。”
“可能……”汤汤欲言又止：“可以从莫靖安的身边……”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没什么，沁儿你不用帮我查了，这个事情我已经有一些眉目了。”
莫沁看着她，沉吟了一会，最终摸了摸汤汤的脑袋，忍住了继续试探。
“汤汤姑娘！”
一个声音传入院中，听着像是从闲人居外传来的。
“这是……是秦风的声音。”
汤汤打开门，秦风果然就站在门外等她。
“什么事啊？”
“好……好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秦风神秘一笑：“皇宫！”
“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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