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险露马脚


睡眠,是世间最好的药。借着酒劲的余威,高大霞昨晚睡了一个难得的踏实觉,早上醒来洗漱完毕,她拿过雪花膏拧开瓶子,伸进手指一挖,想起雪花膏早见底了,去刘曼丽屋里要了一点,刘曼丽问她描眉画眼是要上哪,难不成又要去难为方若愚?见高大霞也不给个答案,刘曼丽有些生气:“好歹方先生也是咱们家的恩人,你总跟人家过不去,太不讲究了!”
“嫂子,他是特务,是人民的敌人,你千万别让他的假善良给骗了。”高大霞辩解。
“人家假善良救了我和守平,你真善良扔下我俩出去疯了好几年,现在回来恩将仇报还有理了?”
高大霞知道她说服不了刘曼丽:“嫂子,我不跟你争这事,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方若愚是什么人。”
刘曼丽说服不了高大霞,希望傅家庄能通过组织压一压这件事,傅家庄为难地说:“清者自清,方先生要是清白,大霞再折腾也是白忙乎。”
刘曼丽不满:“那也是不咬人隔应人哪,我要是方先生,能让她折磨疯了。”
方若愚一早来到洋行,便受到甄精细的一通数落:“你当这是你家啊,一天来八百趟!”
“你当我愿意来啊?”方若愚反唇相讥。
“你当我姐愿意让你来啊?”甄精细的嗓门比方若愚还高。
方若愚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怼过去,麻苏苏从里屋出来,呵斥走了甄精细,递给方若愚一只瓷器鼻烟壶。方若愚疑惑地看着手里的小物什,疑惑地问:“大姐让我一大早跑来,不会就为送我个鼻烟壶吧?”
麻苏苏神秘地一笑:“那当然,这是大姨昨晚上叫人送来的宝贝,里面装着好东西。”
方若愚举起鼻烟壶仔细打量。阳光下,鼻烟壶里装满砂砾一般的颗粒物,像是什么粉末,方若愚疑惑地问:“这点玩意儿能干什么?”
“能干的事儿大了,只要把这些粉末撒到被服上,只要跟皮肤有所接触,就会瘙痒难受,直至溃烂,而且,它的传染性极强,我去拿个袋子给你装上,别漏出来。”麻苏苏说完,转身向屋里走去。
方若愚又端详起鼻烟壶来,正看得仔细,身后传来一声吆喝:“挽霞子!”
方若愚一愣神,知道瘟神又来了,下意识地将鼻烟壶揣进裤兜里。这个动作显然没能瞒过高大霞,她疾步冲到方若愚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厉声喝道:“你偷什么了?掏出来!”
方若愚不满地甩开高大霞:“你管天管地,还管着别人拉屎放屁啦?”
“我再说一遍,掏出来!”高大霞不依不饶。
麻苏苏循声过来:“怎么了这是?大霞来了,你们俩一见面就掐,到底为个什么呀?”她拦在二人中间,将方若愚推得远了一些,“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别发火,都好好说话,坐着说,我给你俩倒水。”
高大霞还是不算完,朝方若愚喊道:“掏还是不掏?”
方若愚气得涨红了脸:“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叫掏我就掏,你是谁呀?”
高大霞一把推开麻苏苏:“不掏就是有鬼!”
方若愚下意识朝后躲着:“我就是来买点东西,高大霞,你能不能别缠着我?”
高大霞指着方若愚对麻苏苏说:“他刚才偷了个小瓶子!”
“什么小瓶子,我根本没拿瓶子!”
“你怎么没拿?你拿了。”麻苏苏朝方若愚眨了眨眼,“大霞,你说得对,他拿了。”
方若愚一只手下意识伸向了裤兜:“我买的是鼻烟……”
没等方若愚说完,高大霞便不由分说地打断道:“你有鼻炎上医院去药房都对,跑到这里干什么?编瞎话都编不圆!”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说的是鼻烟壶,不是鼻炎药!”
“对呀大霞,他那个小瓶叫鼻烟壶。”麻苏苏附和道,“方先生,你就拿出来给大霞看看嘛,又看不坏。”
方若愚犹豫着,掏出了鼻烟壶。高大霞一把抢过来,细细打量着:“你这里面,肯定放的怕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胡说八道。”方若愚底气不足地反驳。
麻苏苏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方若愚跟前:“大霞,你这么说大姐可就不高兴了,这东西方先生是在我这里买的,这里面要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罪过也是我担着。”
高大霞研究着鼻烟壶:“我怕这里装着什么高级炸药,你都不知道。”
“高级炸药,你可真能想。”方若愚冷哼了一声,“这小瓶能装炸药?你当炸蚊子炸苍蝇啊?”
高大霞放下鼻烟壶,盯视着方若愚:“说,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这话问的,你说鼻烟壶里能装什么?”
麻苏苏从货架上拿过一份说明书:“大霞,这有说明书,你一看就明白了。”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对,说明书是白字黑字,你自己看!”方若愚夺过说明书,往高大霞手里塞着。
高大霞一把打开方若愚的手:“少啰嗦,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就说里面装着什么吧!”
方若愚眼见委实躲闪不过,只得硬着头皮与她绕嘴皮子了:“好,我说,不过,这说起来就有点长,这里放的是烟草。”
“放屁!谁不知道烟草是卷着抽的?”高大霞觉着抓到了把柄。
“也有闻的。”方若愚鄙视地看着高大霞。
麻苏苏忙说:“大霞,这鼻烟壶里放的确实是烟草,不过这烟草不是普通烟草,是把香味上好的烟叶晒干以后,和一些贵药材一起磨成粉末,装到这里面,经过一段时间的陈化,用手指粘上一点,放到鼻子前闻味儿。”
“闻味儿?”高大霞半信半疑地举起鼻烟壶。
“这还能有假?”方若愚神色淡然,“高大霞,你没见过这玩意儿,所以不懂。我和你说呀,因为配方不同,鼻烟有一千多种,有薄荷的、草药的、咖啡的、酒香的、木香的,还有麝香和龙涎香的。”方若愚掰着手指数着。
“别说那么玄乎,你就说这点玩意能干什么用。”高大霞不耐烦地打断。
“用处大了去了,明目避疫提神,都管用。这不,我一天到晚叫你逼得,脑子昏昏涨涨,我就寻思着来买瓶鼻烟提提神。”
高大霞冷笑:“照你这么说,这东西应该我掏钱给你买了,是不是?”
方若愚想了想,点了下头:“也不为过。”
“你想得美!”高大霞怒目而视。
麻苏苏陪着笑:“大霞,方先生跟你开玩笑哪。你可能不知道吧,鼻烟壶算是精美的艺术品了,材料有瓷、铜、象牙、玉石、玛瑙、琥珀,这里面的图案更讲究,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能画。大霞,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个,你手里这个,方先生已经买了。”
高大霞看了眼鼻烟壶,刚想还给方若愚,伸过去的手又抽回来,她看着方若愚一笑:“这玩意儿这么好,你倒出点烟末子闻一下吧。”
方若愚被高大霞的话难住了,正犹豫时,高大霞冷声道:“怎么,不敢闻了?”
方若愚求助地看向麻苏苏,麻苏苏心下暗骂了两声,脸上堆起讨好的笑:“算了大霞,给大姐一个面子,方先生不爱闻就不闻吧。”
“不爱闻他还买?”高大霞狐疑地看着麻苏苏,“你跟他不会是一伙的吧?”
麻苏苏脸一沉:“他买我卖,你说这算不算一伙的?”
“我就让他闻一下,他就推三阻四,没有鬼他能这样?”高大霞问。
麻苏苏无奈转向方若愚:“方先生,麻烦你就闻一下吧。你要不闻,无私也有弊。”
“她让我闻我就闻啊?我就不闻!”方若愚脸一板,转身便走。
“不闻就别想出这个门!”甄精细从货架后闪出来,手里提着长长的木棒,如门神一般赌住方若愚。
方若愚回身瞪着麻苏苏,突然觉得自己也许要被当做弃子抛弃了。他并非没有想到过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突然而迅速,且是如此荒唐不经。
“麻掌柜,你太过份了!”方若愚气得涨红了脸。
“方先生,你就闻一下吧。”麻苏苏拿过高大霞手里的鼻烟壶,看了一眼标签,“薄荷味的,醒脑明目,好闻。”她一只手背在身后,趁着高大霞没留神,不动声色地往方若愚手里调换了一瓶鼻烟壶。
方若愚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打开鼻烟壶的顶盖,凑近鼻子,轻轻吸了一下,在众人的目光里,方若愚的面部表情逐渐丰富起来,抽搐了几下,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方若愚走了半天,高大霞才想起她来洋行是为了买雪花膏,给钱的时候,麻苏苏说什么都不要,高大霞还是把钱扔在了柜台上,让她以后帮自己多盯着点方若愚就行。
离开洋行,高大霞径直去了公安局找傅家庄,昨天她和方若愚在王麻子锅贴铺喝醉的事,高守平跟她说了,还提到她要办物资公司出入证的事,所以她今天一来,傅家庄就猜出她来的目的,对李云光安排方若愚去物资公司的事,傅家庄心里一直不踏实,有高大霞这么个人盯着,他觉得未改不好。借着有人来办理物资公司出入证的机会,傅家庄故意把印章留在桌上,说自己去方便一下,把高大霞一个人留在公室室,高大霞哪能放过这个时机,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贴到出入证上,轻轻松松盖上了公安局的红印章。
从公安局里出来,高大霞总觉得今天的事办得太过顺利,她依稀感到,傅家庄这是在给她放水。
有了出入证,再进物资公司的大门,高大霞便有了趾高气扬的资本。不过,她看见门卫崔海风时,并没有马上拿出出入证。不知深浅的崔海风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方科长他老姨,你怎么又来了?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方科长出差了,十天半月回不来。”
“昨天上午你说俺大侄子出差了,中午我俩一块吃的王麻子锅贴樱桃肉,还喝了两瓶白酒,早晨我俩又去逛了洋行,你说我这是见了鬼吗?”高大霞一本正经地说。
崔海风没了底气:“这不可能吧……”
高大霞笑笑:“行了,我不为难你了,这回我不找方若愚,我就想进去。”
崔海风立即严肃起来:“那得有出入证,我这里只认证不认脸。”
高大霞早等着他这句话,郑重地从怀里掏出出入证,大模大样地递上去。崔海风疑惑地接过,仔细辨认后,又递了回来,一张朴实的大脸上写满了不解。
有了杨欢这个念想,刘曼丽下班就到了文工团饭店,眼看着到了饭点,刘有为还趴在桌子前悠闲地翻看着画报,刘曼丽看不下去了,催促他赶紧干活,一会儿好上客了。刘有为漫不经心地说:“我又不是厨子,做不了。”
“那我是厨子啊?”刘曼丽不悦地喝道,“一下班就来给高大霞顶班,你们给我多少钱啊。”
刘有为奇怪地看了刘曼丽一眼:“我又没叫你来,是你自己爱往这跑的。”
刘曼丽刚要辩驳,门外传来一阵摩托响,两人循声看去,见邢团长跨在挂斗摩托车上,正朝店里张望:“有为,高大霞哪?”
“哟,邢团长。”刘曼丽探出头来,“你们还没排练完哪?不来吃饭啊?”
邢团长说:“我就是来说这个事的,晚上文工团要去给工商会演出,人家管饭。”
“知道了,你快忙去吧。”刘曼丽心里一阵窃喜,总算摸清了杨欢的去向,回身抓起外套,快步朝外走去。
刘有为问:“姐,你上哪去?”
“我爱上哪上哪,你们又不给我工钱。”刘曼丽出了门。
天刚黑下来,物资公司大院里的路灯便渐次亮起。军事物资仓库区的一处角落里,高大霞缩在帆布蓬下蹲守了几个小时,两腿已经麻木了,看到下班的工人们陆续往外走,她也有点灰心了,这小半天算是白搭进去了。她握紧拳头敲着发麻的两腿,正准备从帆布蓬里钻出来,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掀开帆布一角朝外看去,立时打起了精神。小路上,走来的正是方若愚。
高大霞掀开蓬布,猫腰出来,还麻着的两腿有些发软,险些没站稳身子,她下意识地一把抓住旁边的挡雨棚,发出了一声闷响。
方若愚警觉地顿住脚步,四下里张望。高大霞屏息凝神躲在货堆后,大气不敢出。方若愚扫视了半晌,没有发现异常,这才继续朝前走去。高大霞捶打着双腿,躬着身子一瘸一拐跟了上去。
方若愚来到15号仓库门前,回头四下观望了一会儿,才掏出钥匙打开厚重的大门,拧亮手电筒,步入了黑色的仓库中。
高大霞本来没对这次跟踪抱太多期望,可刚才见方若愚进入仓库前那么谨小慎微,不像是正常检查工作的样子,心里的疑团便加重了,她从隐蔽处钻出来,捡了块砖头握在手里,悄然跟了进去。待双眼适应了仓库里光线,她看到货架上整齐地码放着规格不一的物资。不远处,手电筒的光亮在晃动,方若愚似乎在检查着什么货物,高大霞蹑手蹑脚逼了上去,方若愚听到身后的响动,刚一回身,一个人影已经到了跟前,一股冷风朝他头上袭来,方若愚一侧脑袋,冷风从他耳边划过,方若愚随势侧身下绊,高大霞被重重放倒在地,摔了个七荤八素。方若愚反手摁住高大霞,挥拳要打,高大霞一脚蹬出来,正中在方若愚的要害处,他痛得低叫一声,跌倒在地上。高大霞爬起身朝外跑去,大喊着:“来人哪,快来人哪!”
“高大霞,你别喊,别喊哪!”方若愚忍痛爬来来追了上去,跑了两步,猛然止住,回身在地上找到了鼻烟壶,慌忙拧上了瓶盖,揣进衣兜,回头再看高大霞,已然跑出了仓库,她声嘶力竭的呼喊从外面传来。
傅家庄接到电话赶到物资公司,高大霞和方若愚已经等在孙经理办公室了,门口有几个战士把守,方若愚脸色苍白捂着裆部,高大霞那一脚留下的后遗症仍未消除。等在走廊上的孙经理看到傅家庄上了楼梯,急忙迎上去,茫然地说自己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一切都等着傅家庄来调查清楚。
傅家庄和高守平一进屋,方若愚就检讨起来,说自己这个保卫科长工作有纰漏,严重失职了,让外人混进军用物资仓库他都不知道,高大霞越听这话越不是味道,方若愚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她厉声喝道:“挽霞子,我不进仓库能抓住你搞破坏?要不是我给你一脚,15号仓库现在还不定是被炸飞了不是烧光了!”
“哎呀你还有脸说!”方若愚急了,“也就我这个岁数了,要是换个年轻小伙子,你这一脚,那就是断子绝孙脚呀,你还说?你说什么呀!”
“挽霞子!”高大霞怒喝道,“你别说没用的,快老实交代,你在仓库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我是保卫科长,到仓库检查应该是分内工作吧?”方若愚转头望向一旁的孙经理与傅家庄。
孙经理点着头:“对,方科长确实是例行检查。”
高大霞看向傅家庄:“你都看见了,这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纯属滚刀肉。你审吧,实在不行,就让他坐老虎凳喝辣椒水,我还就不信了,撬不开他这张臭嘴!”
方科长,刚才高大霞说的,也是我想问的,你们例行检查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去了?”傅家庄问。
方若愚毫不迟疑地回答:“这不也是为了安全嘛?要是有问题,肯定出在我身上。”
“那倒不能这么说。”孙经理见方若愚似乎是要一人承担责任,解释道,“接触过那些被服的人也不少,搬运的,码堆的,不过,方科长这么考虑也对,我怕有什么闪失,特意嘱咐方科长多上点心。傅处长,我想这是一场误会吧?”
“什么误会?别听他的!”高大霞不耐烦地说,“我都当场看见他搞破坏了,还能误会什么?他就是在狡辩,在垂死挣扎,对,就是垂死挣扎!”
方若愚无奈:“高大霞,你是把我堵在仓库里了,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在干坏事!”高大霞斩钉截铁道,“搜,他肯定是在仓库里放了炸弹!或者点火爆炸装置,当年我们烧小鬼子的仓库,就这么干过。”
“高大霞,你别拿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方若愚气急败坏地怒喝。
“急了,他急眼了,这证明他心里有鬼!”高大霞跳着脚大喊。
“我有没有鬼,等检查结果出来,就真相大白了!”方若愚冷哼了一声。
傅家庄点了点头:“方科长说得对,能证明你清白的最好方式,就是搜查。”
高守平带着人搜查了半天,最后的结果却令高大霞大失所望,没有可知爆炸物,没有火药,没有破坏。方若愚如释重负地向傅家庄与高守平表示了感谢,高大霞仍然坚持对方若愚的怀疑,可铁证在前,任高大霞的怀疑如何强烈,谁也没有更多的理由继续扣押并审讯方若愚。越是如此,高大霞对方若愚的不信任便更深了一分。
演出结束,杨欢看到刘曼丽吓了一跳,他生怕别人发现端倪,慌忙引着刘曼丽躲进旁边的舞厅,两人跳了一会儿舞,出来时,刘曼丽还意犹未尽,她挽着杨欢的胳膊:“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杨欢,时间还早,我知道这附近有家福山厨子开的馆子,苏扬大烤和溜鱼片做得很地道,咱俩去尝尝吧。”
杨欢问:“晚上你不回家,不怕高大霞问起来吗?”
刘曼丽说:“她和守平一天到晚都光顾着革命,没空儿跟我急眼。再说,他俩翅膀都硬了,用不上我了。”
杨欢故意向:“大连有苏联红军帮忙管着,他们也没那么多事可忙吧?”
“可不是这样,我听说,苏联就管着大方向,好多具体的事,还得共产党自己干,傅家庄和守平一天到晚忙得都见不着人。我原来还以为高大霞吃了憋屈以后,能清闲会,可她倒好,比原来还忙了,成天见不着个人儿。”
“你这个嫂子当得着实不易。”杨欢搂紧了刘曼丽的腰肢,“曼丽,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就因为你贤惠,顾家。”
“还是你懂我。”刘曼丽幽幽叹息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些年,我给高家当驴当马,也算对得起死去的高金柱了。”
杨欢郑重地面向刘曼丽:“曼丽,现在是该你寻找自己幸福的时候了。”
“我好像已经找到了。”刘曼丽娇羞地低下了头。
杨欢心里有些好笑,脸上的表情却温柔似水,他紧紧将刘曼丽拥入怀中,柔声说道:“曼丽,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在浪漫中幸福一生。”
刘曼丽幸福地依偎在杨欢胸前:“杨欢,你真好。”
杨欢在刘曼丽耳边轻声说:“咱俩再好,也该得到家人的祝福吧?”
刘曼丽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旋即,她又微微别过了脸去:“不用,我弟弟有为管不着我的事。”
“除了你弟弟,不是还有高大霞和高守平吗?”杨欢轻声问,“都说长嫂如母,你对他们好,他们也特别尊重你吧?”
“那倒是。”刘曼丽低声咕哝着,“守平懂事,从没和我红过脸,不像高大霞,说不上三句就要和我争个高下。不过,她也就是嘴上不吃亏,心里还是挺想着我这个嫂子的。”
杨欢道:“你不说守平成天加夜班,顾不上回家吃饭嘛?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守平,给他带点宵夜。”
“都那么大人了,饿不着他。”
“这不是饿不饿的事。”杨欢正色道,“不说长嫂如母,就是退一万步讲,将来咱俩还用得上他。”
刘曼丽笑了笑:“他就是个警察,你和我只要不做坏事,”她猛然警觉起来,“你不会要做什么坏事吧?”
“你看你,想哪去了?”杨欢刮了刮刘曼丽的鼻尖,“我的意思是说,将来咱俩要是结婚,不是还得到公安总局盖章登记吗?”
刘曼丽脸颊飞起一团红晕:“这么快就想跟我结婚哪,欢,让我再想想吧。”
杨欢笑着张开双臂,将刘曼丽拥入怀中。看着怀里的这个女人,杨欢的眼神森冷,叫人不寒而栗。
高大霞跟着傅家庄回到公安局,埋怨他轻信了方若愚的鬼话,肯定后后悔,否则方若愚进仓库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鬼鬼祟祟了。
“姐,这都是你自己想的,当不了证据。”高守平劝道。
“怎么是想的哪?当年我往鬼子的仓库里放过炸弹,我懂那种心思。”高大霞正色道。
这话让傅家庄陷入了沉思,高守平听来却不以为意。
“姐,你一口咬定他放炸弹了,可我们把仓库的老鼠洞都翻遍了,确实连个炸弹的影子都没发现。”高守平满脸的疲倦之色,“我们一天到晚乱事就够多的了,你就别再添乱了,行不行呀姐!”
“这怎么能是添乱呢?”高大霞委屈,“以我对付日本鬼子的经验来看,挽霞子绝对有问题。”
“大霞,你除了发现他在仓库外鬼鬼祟祟,还有别的不对劲吗?”傅家庄问。
高大霞回想起白天方若愚在良运洋行买鼻烟壶的事,便说了出来,正讲的热闹,刘曼丽来了,她是来送宵夜的,这个建议还是杨欢提的,说傅家庄和高守平肯定在公安局加班,送点吃食他们准高兴。果然,几个人见到刘曼丽变戏法儿似的端出来的苏扬大烤、溜鱼片、海螺饺子,都高兴得不行,高守平更是戏言:“咱们家以后搬到公安总局得了。”
高大霞第一个跳出来赞同:“我看行。”
“行什么行?文工团饭店你不管了呀?有为都好给干黄了。”刘曼丽数落道。
高大霞眼里掠过一丝惭愧:“我这阵事儿是多了点,可每回我出来的时候,把饭店的事都给安排好了,有些饭菜也不用费事,热一热就行了。”
“你当那是住家过日子自己吃啊?还热热就行,那开的是饭店,外来客都好没有了,文工团的人也没几个来吃了。”刘曼丽有意夸大事实,让傅家庄管管高大霞,别一天到晚跟方若愚对命。
“行了嫂子,我们还研究工作哪,你先回去吧。”高大霞推着刘曼丽。
刘曼丽不服气地推开她:“我是公安局的人,我还没说研究工作哪。”
“刘秘书,我们确实有事情要研究。守平,你给刘秘书叫个车,送她回去。”傅家庄吩咐道。
刘曼丽想起杨欢还在大院外等着她,连忙制止住,一个人匆匆离开了。杨欢见到她,故意夸赞起高大霞和高守平,说他们真厉害,干起革命来家都不顾了,刘曼丽叹着气:“这人呀,一革命就成了没有七情六欲的石头人。”
“为什么这么说?”杨欢问。
刘曼丽说:“这个高大霞,一天到晚难为我一个救命恩人,这不,今天就因为人家买了个鼻烟壶,非说有问题。”
杨欢心下掠过一丝警觉,不动声色地套着话:“鼻烟壶好啊,这东西王公贵族都喜好,行家称它为‘集中国多种工艺之大成的袖珍艺术品’。”
刘曼丽来了兴趣:“鼻烟壶长什么样?”
杨欢说:“我领你去看看不就行了吗?就是不知道哪有卖的。”
“良运,良运洋行就有,掌柜的我认识,是个慈眉善目的女人。”
杨欢眼睛一亮:“是吗?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刘曼丽兴奋地点头:“好啊,我也得多长长见识,要不好让高大霞笑话了。”
傅家庄也在琢磨鼻烟壶的事,既然高大霞一再表示怀疑过,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去亲自考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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