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谁还不是社会主义打工人

今天是周一，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也是各个部门挑选实习生的日子，能进什么部门就看今天了。

        初夏又穿上她的战衣，还给自己画了个淡妆，镜中的她还真有一点职业女性的样子。

        对着镜中的她，初夏打气道：“加油，初夏！在你职业的道路上发光发热吧！”

        嗯，她已经准备好了，开启一个打工人的美好生活。

        她到公司的时候有点早，唔，好吧，是有很多点早。九点上班，她一激动，八点就到了公司。

        她像以往一样从楼梯间一直爬到六楼，刚打开楼梯间防火门，就看到从茶水间出来的丽莎，嘴里还叨了块面包。

        四目相接，空气一时凝结。

        初夏僵了一瞬，率先打破尴尬，清了清嗓子道：“早上好，丽莎姐！”

        丽莎神色一正，拿下口中面包，回复道：“早上好，初夏！”

        初夏莫名觉得丽莎今天的语气不似从前那般清冷了。

        丽莎上下打量了一下初夏，默了一会儿才说：“换掉你的小白鞋，就更完美了。”

        “……”初夏。

        丽莎还是那个丽莎，是她想多了。

        初夏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换掉小白鞋，她还能好好爬楼梯吗？她吞了吞口水，真心觉得这个可行性为零。

        初夏坐到了培训教室里，将她的小本本拿出来又细细看了一遍，看看公司的哪个部门最需要她发光发热。

        业务部、总务部、采购部……初夏心头一喜，她对每个部门都很有兴趣呢！

        九点之前，所有的实习生都到齐了，像一只只小猪仔，乖乖等着主人来挑选。

        九点一到，开发部的老大过来点了人就走了，速度之快，初夏甚至都没来得及听清部门老大的名字，他就已经带着实习生消失在培训教室的门口。

        好吧，开发部要求很强的专业性，她一只学汉语言文学的小菜鸟还是不要妄想染指吧。

        接着设计部，会计部……都是专业对口的实习生被领走了。

        看着一个又一个实习生被领走，初夏心里有一点慌。她不由开始安慰自己，不怕不怕，公司还有好多部门呢！这些没有选择她的部门专业性太强了，不适合她。

        然后，所有实习生都被挑走了，只剩下初夏一人呆呆地坐在培训室里。

        初夏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于是，她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来。

        也许是她的部门老大忘记来接她的时间了，她决定去找丽莎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轻轻扣响了丽莎办公室的门，里面随即传来丽莎清脆的声音：“进！”

        丽莎抬眼看到初夏，默了一会儿，柔声问道：“怎么了？”

        “其他实习生都被部门的人带走了，我，还没有人来带我。”说着说着，小姑娘眼里倏地生出一股雾气。

        丽莎轻轻叹了口气，捂脸道：“我打个电话帮你问问，你先到外面找个地方坐坐。”

        “谢谢丽莎姐！”初夏关门退出办公室。

        在办公区域找了一个闲置的位置坐下，等消息，等了许久也不见丽莎出来，初夏便尿遁了。

        初夏刚解决完私事准备出厕所时，就听“哒哒”的高跟鞋，伴着两个女人交谈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

        “你知道那个空降兵初夏吗？”

        “知道呀！总裁大大亲自送进来的人。”

        “今天部门挑选实习生，竟然没部门敢要她。”

        “不会吧？那不是很丢脸？”

        “据说是学历不够，根本没部门要。”

        “她不是c大的吗？c大也不差呀！”

        “这一批实习生中好多名校的，c大根本不够看。”

        “这些经理也太现实了吧？”

        “可不是！”声音顿了一顿，“还有八卦说，总裁大人移情别恋顾大小姐，小白花初夏失宠，部门经理不敢要。”

        “啊？可靠吗？”

        “哎呀，八卦呀，就听听！”

        “……”

        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初夏才从厕所里出来，不由轻叹一声，厕所果然是传播八卦的最佳之地。

        丽莎还在打电话：“你好，我是人事部的丽莎。”她顿了一顿，“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个实习生初夏，挺适合你们部门的，你看你们能安排一下吗？”

        “丽莎呀！我劝你还是别打电话了，谁不知道这个初夏是总裁的人呀？所谓请佛容易，送佛难，你不如试试把人塞到总裁办吧？”

        “打过了，不收！还有，什么总裁的人，你一个领导不要瞎说呀，害了人家小姑娘。”

        丽莎气急，直接挂了电话。

        快要饭点了，丽莎有些心烦气燥，这大概率是她从业以来唯一一次遇到事业的瓶颈，她引以为傲的专业水平和无可挑剔的专业能力，竟然安排不了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她有些气馁，出了办公室，却看到小姑娘正乖乖地趴在桌子上。小姑娘看到是她，清澈的眼眸倏地亮了起来，满怀期翼。

        丽莎走到初夏跟前，初夏立时站起身来，满脸期待。

        她清咳一声：“各部门最近还不缺人，你先在人事部打个杂吧，部门有空缺了再说。”她转了个身，目光移到最近一个短发小姑娘身上，对着她说，“玛丽，你带一下她。”

        短发小姑娘利落地起身：“好的，丽莎姐！”

        安排好这一切，刚好到了饭点，丽莎说：“先去吃饭吧！”

        玛丽便和初夏一起去吃饭。

        吃完饭，两人去挑甜品，就听玛丽叹息道：“又是草莓蛋糕没有草莓的一天。”

        初夏凑过头去问：“你也喜欢吃草莓蛋糕？”

        “试问，又有谁不喜欢草莓蛋糕呢？”玛丽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以前的草莓蛋糕是有草莓的，也就是这几天突然没有了草莓。你说会不会是公司遇到了什么财务麻烦，需要开源节流，才导致草莓蛋糕没有草莓？”

        “逻辑满分！”初夏看了看周围琳琅满目的食物，又说：“但这种可能性，不大。”

        “我觉得很大，前几天总裁大大还为了融资，出卖个人幸福要与顾大小姐联姻。”玛丽眼里闪出一丝遗憾。

        “唔……这难道不是强强联手吗？”

        “你懂什么，我们总裁大大要独自美丽且强大！”

        “唔……”玛丽该不是总裁大大的迷妹吧？

        午休一过，玛丽就风风火火带着初夏换了工牌，领了文具与电脑，安排好了工位，办事风格又快又飒。

        初夏擦干净桌面，放上绿植，抱着茶杯，打开电脑……完美！

        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张办公桌，是她在km发光发热的起点，心里不由无限遐想。

        过了一会儿，初夏发现，人事部的所有人都在风风火火的工作，唯有她一人无所事事。

        她探身问邻座的玛丽：“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唔，暂时没有，你……到时丽莎会给你派任务的。”

        “哦哦。”初夏安下心来。

        可是这一等，一直等到了下班，初夏都没等来丽莎派任务，只能大失所望的下班。

        下班关电脑的时候有点心虚，什么也没干，却白白拿了一天的工资。

        今天是来不及了，明天她一定要主动去找丽莎，哪怕是打杂也要做个合格且认真的打杂，这是作为一个打工人最基本的觉悟。

        她不忘给桌上的绿植浇了浇水，才拍拍手下班！

        初夏刚到家，就接到林冰的电话，说晚上加班，不过来蹭泡面了，还让她也少吃点，说不健康。

        初夏嗤鼻，她不知道泡面不健康吗？如果有钱，谁还吃泡面？

        初夏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吃鸡肉味的泡面，不辣还不上火，比起口感稍好但很辣的牛肉味泡面，要稍稍健康一点。

        泡面刚被打开，就接到陈岩的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当然要！太要了！”初夏顿时扔了泡面。

        两人约定好地点，初夏拎了个包就出门了。

        两人又在来的路上约定好了吃什么，等初夏下了地铁，就看到站台上的陈岩，拿着手机正埋头发消息。

        “叮叮叮”，是微信消息的提示声，初夏用指尖轻轻点开，陈岩的消息跳出来：“我到了，你到哪了？”

        初夏隔着人群大喊一声：“陈岩！”

        陈岩抬头循声望去，就看到初夏正冲他挥手，他脸上的笑意如遇水的纸巾缓缓舒展开。

        两人一起开开心心地去吃了胥先生鸭血粉丝汤。

        真好吃。

        吃完后，陈岩问：“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初夏用手机搜了一下最近上映的电影，没有特别想看的，便说：“明天还要上班，就不看了。”

        陈岩一时有点沮丧，初夏看着孩子怪可怜的，便说：“要不周末一起看电影？”

        陈岩立时满眼星光，连连点头。

        初夏看了看，心里暗暗觉得，陈岩真是个好哄的孩子。

        然后，两人各自回家。

        一夜好眠，次日醒来，初夏精神满满。

        她准时打卡上班，又给绿植浇了水，就打算去找丽莎要任务。今天，她一定要凭自己的劳动来获得工资，人不能不劳而获，这是打工人原则之一。

        没等她将想法付诸行动，就见丽莎抱着一堆资料向她走来。

        丽莎将怀里的资料一股脑儿地丢给初夏，说：“这是今年上半年度人事变动的数据，整理出来，录入系统。”

        然后还不忘鼓励初夏，用力地拍拍她的肩，严肃道：“这个任务很简单却很繁琐，但对公司对部门特别重要，认真点，任务重时间紧，你要加油哦！”

        初夏突然有种被重用的感觉，立时振作起来，打起十二分精神，神色凝重地说：“我会全力以赴！”

        “嗯，精气神十足，不错，加油，我看好你！”

        一旁的玛丽看得捂脸叹气，又是一只被丽莎成功忽悠的打工仔，然后就听到丽莎的声音：“玛丽，你也要加油哦！”

        “好的，丽莎姐！”玛丽立即端坐身体埋头工作。

        丽莎又冲初夏笑笑，这才扭着小腰转身离开。

        初夏也随即埋头，投入工作中去。

        饭点到了，还是玛丽拖着她去吃饭的。

        今天依然是草莓蛋糕没有草莓，吃得两人心塞塞。

        埋头工作一整天，终于迎来下班时间，初夏收拾收拾正准备下班回家。

        电脑刚扣下，丽莎却走了过来，问：“下班呀？资料怎么没发给我？”

        初夏一时慌了，因为数据比较多而繁，她还有个扫尾工作没做完，只好弱弱地解释道：“我以为资料不急，还没做完，我现在就加班！”

        丽莎毫不客气地厉声道：“什么你以为？这么一点工作还要加班，浪费公司资源！”

        此时办公室里人都还没走，一时都转头看向初夏这边，小姑娘立时涨红了脸，大气不敢喘一声。

        “工作的最基本要求，专业，效率！你达到了吗？你对得起公司给你开的薪水吗？你不惭愧吗？”

        “只差一点点了，我加会儿班就能完成，别的部门都可以加班的……”初夏极力想为自己辩护什么，声音却越说越低。

        “我不管其他部门是怎样的，在我这里，不允许加班，所有的事必须在工作时间内完成，如果你没有完成，只能说明你的工作方法有问题，明白了吗？”

        初夏低着头，拼命忍住想哭的冲动。

        丽莎冷眼扫了一下其他看热闹的人，不耐烦地说：“看什么看，不下班吗？”

        所有人一时作鸟兽散。

        丽莎转而又对初夏说：“你也下班吧，事情明天再说。”人便离开了。

        初夏胡乱收拾了一下，绿植也忘了浇水，拎了个包也下班了。

        她走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突然觉得特别委屈，特别难受，抱头哭了好一会儿，等心里好受了一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

        出了地铁，初夏发现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包子铺，肚子有点饿了，正好买个包子随便胡弄一下肚子。

        包子铺的老板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妇女，她看到初夏，热情地上前招呼道：“小姑娘，吃包子吗？刚出炉的热包子，又大又香又好吃！”

        初夏笑笑，心想老板娘真会做生意：“嗯，帮我拿个肉包子！”

        “好叻！”老板娘利落地打开笼屉，熟练地用纸袋包好包子，递给初夏。

        初夏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皮薄肉多，一口下去口齿留香，瞬间整个人就被这一口包子治愈了，她由衷夸道：“老板娘，太好吃了！”

        “那必须呀！”老板娘有些得意，倏尔笑问道：“这么好吃，再来一个？”

        “好呀，再来一个就再来一个！”

        老板娘麻利地从笼屉里打包好另一个肉包子，高兴地递给初夏，笑得憨厚又真诚：“小姑娘这么瘦，要好好吃饭哦！”

        初夏愣了愣，眼角微微一润，被这个来自陌生人的关心，莫名感动，让她的心倏地暖暖的。

        初夏拿出手机扫了码付了钱，揣着两个包子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回到家收到林冰与陈岩的约饭消息，初夏一一回复拒绝，然后就关机睡觉了。

        她要好好休息，睡得饱饱的，明天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工作。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果然精力十足，火力全开。她一定要用实际行动向丽莎证明，她是一名优秀的打工人！

        上班时经过包子铺，老板娘眼尖地看见初夏，热情地叫她：“小姑娘，早呀，吃个包子好上班呀！”

        初夏没有吃早饭的觉悟，来得及就吃点，不吃也没关系。

        “每天都要好好吃饭哦！”老板娘眼里竟然流露出一种老母亲才有的心疼。

        “好吧，来一个肉包！”

        老板娘立即利落地包好包子，初夏扫码付钱，接过包子，然后冲老板娘摆了摆手，赶地铁去了。

        她边走边啃包子，一口热呼下肚，暖了她五脏六腑，不由让她感叹：这包子，实在是太好吃了吧！

        被包子治愈的一天，心里的那点阴霾一扫而空，她又是一个积极乐观上进的打工人。

        一到公司，她就将昨天遗留下来的扫尾工作完成，然后邮件发给丽莎。

        过了一会儿丽莎从她的办公室出来，跟主任吴小姐交待了几句，又跟其他人说了几句话，就径直来到初夏这边。

        初夏马上站了起来，心里一阵不安与慌张，却听丽莎柔风细雨般说道：“数据做得不错，正确率挺高，继续加油。”说着，又递给初夏一个银色u盘，声调一变，嗓音严肃：“u盘里的资料整理归档，录入系统，好好完成！”

        不等初夏说话，人已经离开回她的办公室去了。

        这次初夏不敢一丝怠慢，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中午吃饭随便扒拉了两口，也没有操心草莓蛋糕是否有草莓，一心只想着数据，要快要快要更快。终于在下班前完成数据录入，发了邮件合上电脑，她的脑子才从数据的海洋里爬出来。

        她给蔫蔫的绿植浇了几下水，真是娇贵的绿植，才一天没浇水，就蔫成这样了。喝了水的绿植仿佛立刻就有了生气，叶子都舒展开几分。

        大概是感受到了初夏的低气压，林冰今天都没有和她约饭，倒是陈岩发来消息，大致意思是要她好好吃饭。

        初夏礼貌回复之后，拖着疲惫的身子下班回家。路过小区门口的包子铺时，在老板娘殷切的眼神里，又买了两只大肉包子。

        又是打工人的一天，有点累，但睡眠质量突然变得很好。

        第二天，初夏到了办公室的第一时间，便是给绿植浇水，然后才打开电脑，等待丽莎派任务。

        一天，两天，打工人的生活简单且枯燥，很快就迎来了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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