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礼物
有时年少轻狂这个词用在朝气蓬勃的男孩子身上无形之中化贬义为褒义。
程飞扬的朋友，大多如此。
张朝虽年长两岁，也早早进入社会，却难得的不世故，不虚假，不玩花架子。
生日宴选在了让所有人都舒服自在的露天大排档。
程飞扬一路慢走，配合喜影的步伐。
见她脸颊微红，他柔声询问：“累么，快到了。”
喜影摇摇头。
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突然觉得有点空。
她环视左右，想着能买个什么生日礼物送给张朝，但……又为难。
异性朋友的礼物很难挑选。
喜影四处张望，一家装修风格独特的小店惹了她的眼。
店名很有意境：遇见未来
她弯唇，想必店主一定是个非常有情怀的人。
“程飞扬”
她叫住他。
他驻足。
“怎么了？”
喜影指了指那家店。
“我想去看看。”
程飞扬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过去，疑问：“现在？你要买东西？”
女孩子一上街购物欲就开始猖狂了么？
她点头。
“嗯！”
他默一秒，又同意：“行”
高兴就好。
程飞扬跟着喜影进了店才知道，这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服装店，化妆品店或者精品店什么的。
而是一家装修极简，古风十足的diy书签店。
店内各式各样的书签鳞次栉比，花样繁多。
当喜影挑选了一张空白书签，准备请教老板怎么画背景图的时候，他恍然大悟般：“生日礼物？”
喜影应声：“嗯！”
程飞扬想说不用破费，又咽了回去。
这不还有他呢么。
女孩虚心求教半天，之后决定自己动手以表诚意。
她聪明，学的快，工具用的得心应手。
先用打孔器打了个孔，随后用毛笔刷清水铺底，接着蘸取浅蓝色水彩在书签上轻点，颜色晕染开来。
再蘸取深蓝色点缀，撒盐做肌理，干透后取下。
一幅好看的天空背景图就这样做好了。
程飞扬嘴角噙着笑，站她旁边看着，心头软了一片。
喜影以细笔蘸黑墨在书签上写字，字体神韵超逸，铁画银钩。
字如其人。
他看着她，眸光闪烁，蕴藏着浓稠到化不开的温柔。
喜影写好了字，准备进行最后一步，选流苏。
她站在架前，犹豫不定。
程飞扬挑了一个蝴蝶样式，一锤定音：“就它了。”
他拿去付钱，刚打开付款码却被喜影一把按下。
“我来吧！”
程飞扬皱眉：“让女同志付钱还像话么。”
可喜影坚持：“这不一样。”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反驳：“怎么不一样？”
喜影“嗯……”了半天：“不诚意。”
他不置可否的轻哼了声。
喜影觉得他妥协了，便付了钱。
走出店门口，她跟着他，亦步亦趋。
鼻尖儿忽然飘来一丝甜气，她猛然想起一件事。
“我，我还欠你一瓶……”橘子汽水呢。
其实她一直都觉得没机会，好像说出来就是在刻意接近。
她不想惹他不快，但也不愿欠他人情。
虽然，已经欠了的。
程飞扬唇角弯了弯，浅声：“急什么”
喜影错愕。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但他懂了。
所以……他一直记得吗？
目的地到达之时，喜影后知后觉，他们姗姗来迟。
寿星已落座，朋友们也来了七八个，男女各半。
喜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太礼貌了。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张朝换了一种可以用疼爱来形容的眼神看她，温声：“不晚不晚，坐。”
江海和女友都来了，魏珊自来熟的打招呼：“哎！喜影！”
喜影礼貌笑起来，也冲她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江海冲程飞扬投去疑问的眼神。
［第三次了，认真的？］
众人面前，这是喜影第三次亮相，要说不诧异，那纯属扯谎。
程飞扬秒懂，挑眉回应。
［有问题？］
江海笑。
［没问题，他能有什么问题。］
人齐。上菜。
这是他们的老规矩。
老板哎唷哎唷搬来好几箱啤酒，哐当哐当往各个兄弟脚边放。
江海大吃一惊：“这是要喝死啊！”
程飞扬一枚眼刀射过去，江海立刻抬手扣了扣桌面：“呸呸呸！”
过生日呢，什么死啊死的，不吉利！
喜影忍俊不禁。
魏珊摆摆手，一脸认命的样子：“见笑了见笑了”
喜影：“嘿嘿”
好叭，她破功了。
她以手掩唇，盖住笑容。转过头，毫不设防的撞进程飞扬温柔的眼眸里，也是心尖儿一颤！
菜很快上齐，张朝徒手劈开啤酒瓶盖，瓶口的冷烟滋滋往外冒。
呵，这是绝活儿。
于是，花样开瓶盖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带了女伴的兄弟纷纷开始表演。
牙齿和桌角代替开瓶器沦落为工具。
女孩儿们被取悦，笑的灿烂。
喜影咬唇忍笑。
这该死的胜负欲！
该死的让人心情大好！
结束一桌欢声笑语的是张朝手机里传来的一声支付宝进账消息。
“滴哩……支付宝到账一万元”
哇啊。
这金额对在座的高中生来说算是巨款了。
在一众羡慕的眼神中，张朝点开手机看了眼，随后看着程飞扬哼笑了声：“谢了啊！”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啧啧，多么朴实无华又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程飞扬弯唇。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江海瞪目，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出不来！
见他面色涨红，张朝看着他懒洋洋道：“你呢？”
江海被点名，尴尬的直哈哈。
从桌下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新款运动鞋，颇没面子的瓮声瓮气：“都是兄弟，卷成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张朝笑出声：“这什么话，咱俩友谊的小船，坚不可摧！”
江海有被安慰到，憨笑了两声。
其他朋友也纷纷掏出礼物祝张朝生日快乐，无论礼轻礼重，他都格外珍惜。
兄弟几个不论家境如何，感情是没得说，谁也不会瞧不起谁。
虽然张朝有时候看着挺凶，惹到了也会毫不客气的拿他们开练，但只有朋友有事，第一个帮忙的肯定是他。
因此，他被尊称为大哥。
喜影也慢慢拿出了自己的礼物，虽然不贵重，可她知道，张朝不会嫌弃。
她站起来，格外郑重：“朝哥，祝你生日快乐！”
张朝也站起来，双手接过。
长方形的书签上两行娟秀的字体。
是一句诗：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他笑了下：“李白的诗？”
喜影点头：“嗯。”
程飞扬说他曾经是学霸，所言非虚。
张朝又垂眸盯着，末了又问：“你写的？”
其实他也不确定，只是看着这字，就像看到了她。
她承认：“嗯，我写的。写的不好……”
张朝笑着坐下：“谦虚！”
他拇指轻轻摩挲着流苏上的蝴蝶，心里却传来女孩儿清甜如泉水的声音：我知道很难，但你一定要加油啊，希望你长出翅膀化身大鹏，有朝一展翅高飞。
于是在喜影重新坐下的时候，张朝睨了她半晌，认真的说：“认我当个哥哥怎么样？”
众人：“？！”
喜影错愕万分，明亮的眼睛睁的圆溜溜，如琉璃珠般清透。
她反应慢半拍，意会了以后不由自主的看向程飞扬。
他也看着她，四目相对时，她在他眼眸里看到了期待。
她答应了：“好。”
张朝满意的笑起来，身体起了个大势，食指一一指着众人，厉色道：“以后谁敢欺负我妹妹，我就弄谁！听到没？”
兄弟们哪敢违背：“听到了听到了……”
末了，张朝又单独看向程飞扬，脸色倒是缓和了些，但语气仍不容置疑：“你也一样！”
程飞扬扯了抹笑，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言。
喜影羞赧的无处可钻。
嗨呀呀。
他们怎么会聊这样儿的天儿？
一半啤酒下肚，众人都有点上头了，说起话来音量也有些控制不住，分贝逐渐拔高。
一桌子美男吸引了几个美女的注意，所以有人鼓着勇气要联系方式来了。
除了张朝和程飞扬，其余几个男同胞都一手挎着自己女友的脖子。
显然落单的人成了目标。
有位漂亮小姐姐走到程飞扬身边温声细语：“你好，我，可以跟你认识一下吗？”
女孩漂亮又温柔，说起话来软绵绵的，声音透着甜。
喜影眸光黯了下，心头涌上丝丝涩意。
她就没有这样的勇气。
但涩味很快又消散的干干净净，因为她听到他说：“抱歉，不可以。”
程飞扬稳坐着，脊背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侧目而视，声线温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姐姐被无情拒绝，深觉难堪，红了眼睛。
他站起来，与之隔出半米距离，很有边界感和分寸感。
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礼貌的说了一句话。
小姐姐立即被开导好，欢快的走了。
江海不明所以：“诶？你说啥了，这就走了？”
放弃的有点子快啊。
程飞扬重新坐回去，声音透着一股子懒劲儿：“没说什么啊。”
“那人家怎么跑了？”
“可能是因为我长的太坏了，吓跑的。”
张朝噗嗤一声：“但凡你说的有点道理，也不会一点道理都没有。”
众人大笑。
江海冷哼：“嘁！我信你个鬼！”
他边说话边剥虾往女友餐盘里放。
魏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装逼，他剥一个，她吃一个。
兄弟甲调侃：“耶？海哥对嫂子真好啊。”
江海面色变了变，装的起劲：“女朋友不就是用来宠的么！”
魏珊憋笑，一个眼神杀过去：老娘看你还能撑多久。
兄弟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怎么依稀记得有人说，女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呢？”
众人咯咯直乐。
魏珊脸色唰的一下黑下来，恨不得将江海盯个血窟窿出来泄愤。
牙缝里挤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音高：“是么？谁啊？这么口出狂言？！”
江海如临大敌，前两天闹的别扭他这好不容易才哄开心，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求生欲瞬间拉满，否认三连外加威胁兄弟：“谁说的？我没说。别瞎说啊！”
兄弟甲：“哟哟哟，珊姐的御夫之术真是炉火纯青，看把我们海哥给吓的！”
江海瞬间化身叶问，一本正经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怕老婆的，只有尊重老婆的。”
兄弟甲食指中指在桌上走了两下，噗通跪倒：“厉害！”
魏珊又气又笑，拧着江海耳朵转圈圈：“你特么还能装的再像点嘛！”
江海：“诶？诶？诶诶诶诶？疼……”
众人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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