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上半场两回合，双方班主任都没有叫暂停，二十分钟打完中场休息，球员都累得满头大汗，计分牌上，五班直接落了一班20多分。

        一班虽然是个理科班男生多，但是打篮球比较好的就刘辉和刘伟两个人，上半场两个人带球满场跑，体力消耗很大，下半场换人还不能换他俩，所以，半场打完这个分数差基本上胜负已定了。

        赵文凯打后卫特别顺手，虽然是新来的，就一起练了两回，但是上半场和其他四个人配合得特别好，基本上只要把球传给他并带到三分线外，就一投一个准，那股子稳妥劲儿跟他身上的气质还挺合。

        齐然跟着赵文凯的身影来到对面，其实在上半场比赛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停地在有人离开座位往旁边那块儿球场去，而且惊叫连连，这才打了半场，就走没一半了。

        齐然疑惑，转头看看她们班这边，也走了不少。

        就在这时，她班两个男生路过她背后，边走边说：“那边儿太精彩了，这头儿太面，去那边看去。”

        最前排有两个位置空出来了，齐然拉着赵琳琳往前蹿，转头看向旁边场地，猛然发现蒋松坐在对面。

        蒋松此刻身上的汗冒得直反光，把衣服都打透了贴在身上，他支着长腿坐在座位上喝水休息，他班班主任站在几个运动员身前，手在空中挥舞，给他们排兵布阵。

        齐然还是有些惊讶的，竟然这么巧，又看见了他，还和她们班是同一时间比赛。

        齐然扫了一圈蒋松他们那边乌泱泱的观众，再望向计分牌，就差三分。

        蒋松这边这两个班比分十分焦灼，实力似乎相差不多，两边都打得特别凶，就在那三分两分的咬，可能最后就差一个篮板，就被淘汰掉了。

        齐然虽然看不懂球，但从球员的状态上来看，蒋松他们那头确实比较精彩，她们班确实有点弱了，对上五班简直影响比赛观赏性。

        蒋松他们这边叫了好几个暂停，打得比赵文凯这边慢。

        赵文凯他们班最后以98比67，毫无悬念的赢得了比赛。

        虽然这边都结束了，但是很多人都没走，全跑去围在了蒋松他们那边的比赛场地。

        张成华忙活完这头也想看去那边看儿子比赛，但刚要抬脚过去，突然有个学生来找他，说校长通知全体教务人员要到主楼合影，他闻言应声，看了一眼正火热的赛场，只好悻悻离开。

        赵文凯满身是汗，边上有个女生凑过来给他递了包纸巾，他笑着接过，那个女生有点不好意思，马上走开了。

        赵文凯旁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叫高鸿鑫。

        高鸿鑫从赵文凯手里毫不客气地抽走了两张纸，边擦汗边笑着说：“你这一来不要紧，咱班直接有班草了。”

        赵文凯轻笑，没答话，擦着额头上的汗。

        坐在座位上喝水休息的另一个男生，叫王宇。他也伸出手气喘吁吁地跟赵文凯要纸，赵文凯贴心地抽了四五张递给他。

        王宇附和着打趣他说：“可不是，我们都打两年篮球赛了，啥时候有女生给送过水啊。”

        赵文凯没理会，问到：“那边儿两个班，如果谁出线，明天咱们四进二就是和谁打是吧？”

        王宇看了看正打得火热的那半边球场答：“应该是了，那边儿打得挺热闹啊，咱们也去看看吧。”

        几个人就近走到高一三班篮板这边的边线外围一米多远，站在最前面，认认真真地看比赛。

        齐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领着赵琳琳也凑到赵文凯附近。

        她尽量神色正常地同赵文凯打了声招呼。

        赵文凯看见她开口说：“诶？又是你啊，咱俩很有缘分啊，总碰见。”

        齐然笑着说：“没有，你刚才对上的是我们班。”

        “哦，抱歉，我忘记了，你是一班的。”

        “这是我朋友赵琳琳。”

        赵琳琳扯起嘴角同赵文凯点了下头

        三个人尴尬地笑了笑就转过来一起看球。

        赵琳琳看得出来，齐然有点畏缩，因为不确定赵文凯是不是单身，她不太敢表现得太热情。不过这样正好，爱情是激情下的产物，等到那该死的荷尔蒙失效，齐然就会收心回来一心一意地扑到学习上，不会被冲昏头脑，继而分不清轻重。

        赵琳琳面色坚定，目视前方推了下眼镜。

        计分牌上的比分已经来到87比89，蒋松他们班落后两分。

        此刻场上的蒋松犹如一头在猎场撕咬猎物的小狼，浑身散发着凶气。

        高一那几个球员初出牛犊不怕虎，打得非常拼。

        高一三班控球后卫带球过中线，队员被高二的防得死死，没找到接应，他在三分线外运了几秒赶紧跳起来投了三分，但是很可惜，砸到球框上弹出去了，观众席发出一阵惋惜的叹气声。

        这球弹出去后，被中锋蒋松在篮板下跃起稳稳接道，观众席一阵欢呼，在起哄声中，蒋松过人带了两下球直直地抛给了伍旭，伍旭带球过中线然后马上脱手传给了己方后卫，后卫拿到球，两边运动员全部都跑到了高一这边半场，所有人虎视眈眈，盯着后卫手里的球，这时候白宏宇给了个手势，后卫看到后，晃了两下假动作，成功绕过前面的障碍跑到三分线内把球传给了白宏宇。

        高一三班大前锋始终贴在白宏宇身前，挥手防白宏宇这个球。白宏宇毫不犹豫地带球绕了一圈之后，两步跑进禁区，起身要投，三班大小前锋都窜起来准备盖掉。

        然而就在白宏宇跳起那一刹那，他瞬间抱球在空中转身，大喊了一声：“蒋松！”

        然后把球直直地传给了身后的蒋松，两人打了个配合。

        蒋松接到球，两步跳起，成功扣篮。

        场下一片欢呼声，哨声响起，蒋松松开抓着篮框的手，帅气地跳下，汗水啪嗒摔到地上。裁判同时宣布比分打平，5分钟加时赛。

        最后这一分多钟看得底下人惊心动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

        两边球员瘫坐回座位上，蒋松汗出得太多，他把球服下摆揪起来攥在手里使劲拧了拧，还真拧出水来了。

        齐然受现场氛围感染，整个人目瞪口呆，视线跟到蒋松这儿看到这一幕，突然想到他还有件衣服在自己这儿，于是赶紧摘下书包从里面掏出那件黑t恤。

        齐然把衣服攥在手里，左顾右盼犯了难，怎么给他啊？

        她不想太引人注目，往蒋松那片儿张望了几下，然后快步从人群外围走到蒋松所在班级观众席，随机叫了一个女生。

        她轻轻拍了拍那个女生的肩膀，女生回头，她问：“同学，请问你是蒋松的同班同学吗？”

        那个女生点头，她见状把衣服递上去，嘱咐说：“那麻烦你把这个给蒋松送一下，这是他的衣服。”

        人类是不会停止八卦的好奇心的，那女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慢吞吞接过衣服，盯着眼前的漂亮女生，眼睛里全是内容。

        齐然看出来了，马上解释道：“我是他姐姐，请你帮我交给他。”

        那个女生了然地长调哦了一声，十分乐意地从班级前面跑过去把衣服送到了蒋松手上。

        蒋松接过衣服展开，倏地抬起头，问这个女生：“谁给你的？”

        那女生抬手指了一下她所在的位置，齐然已经不在那了。

        蒋松顺着人群画的弧线向外捋着视线，终于在高三一班篮板下外围几步远的地方，看到了刚刚走回去站好的齐然，以及，站在齐然身旁同样身着球衣的赵文凯。

        齐然和蒋松遥遥对视，笑着点了一下头，蒋松表情未变，像没看到一样，短短几瞬就把目光投向别处。

        休息时间结束，一声哨响，高二一班和高一三班的球员纷纷上场站好站位，准备背水一战。5分钟后，到底是高二一班蝉联冠军屹立不倒，还是高一三班黑马脱颖而出，小组赛淘汰上届冠军就要见分晓了。

        开局双方交换场地，一圈观众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此起彼伏的加油声烘得气氛火热异常。

        这局由高一三班发球，裁判发令后，中锋顺利将球传给控球后卫，控球后卫带球在中线同防守位的蒋松纠缠，他将球往外带了带，抬头瞄见队友给他比的手势，心里了然，一个向右的假动作把蒋松引到右边，瞬间跳起将球抛给小前锋。

        但没想到的是，蒋松反应极快，也是瞬间跳起将球抢断，一大群人跟着蒋松快速反应呜啦啦跑向齐然对侧。

        场下坐着的观众几乎全都站起来了，场馆嘈杂，齐然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竞技体育的魅力或许就在这里，就算是完全不感兴趣甚至看不懂球的齐然，此刻都感觉肾上腺素飙升，兴奋异常，忍不住蹦蹦跳跳跟着欢呼打气。

        蒋松这五分钟球打得比前两场还要凶，不断地抢断、盖帽，愣是让对面一个球都没有投进。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30秒的时候，高二一班领先高一三班2分，三班急了。

        三班得分后卫是一个移动速度特别快的高个子男生，在禁区纠缠了半天也没能成功投进，他在后方接到球后，带球来到了三分线外，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得分后卫一双眼盯着前方，在计时器还有10秒的时候，抬臂将球抛出，蒋松这个时候从他左前方突然蹿出，想再一次盖掉这个球，那男生可能是被蒋松弄出阴影来了，人还没到跟前，他瞄到蒋松的身影，身子微微一晃，球微微偏了一个角度。

        在万众瞩目下，那颗球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最终越过篮板，向站在篮板下看热闹的观众砸去。

        赵文凯预判到球的方向，一下子转过身站在了齐然和赵琳琳身前，那颗球重重地砸在赵文凯背上，咚地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一边。

        比赛结束了，一班赢了。

        一班同学澎湃地爆发出胜利的欢呼声，已经盖过了最后这点小插曲，三班也是输得心服口服，纷纷交头接耳，脸上写着激动和兴奋，看客们逗留片刻，便餍足地陆续缓慢撤出体育馆。

        这一下给齐然和赵琳琳吓了一跳，齐然缓过神来赶紧问他：“你怎么样，没事吧？”

        赵文凯皱着眉松松后背，语气轻松地说：“没事，不用担心。”

        “谢谢你啊。”齐然有点不好意思。

        赵文凯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

        一旁的赵琳琳还没太缓过来。

        王宇走上跟前，给蒋松揉按了两下后背，问他：“真没事？”

        “没事，别吓唬人家。”

        王宇把目光转向齐然和赵琳琳，嗤笑一声，然后对赵文凯说：“怎么样，咱明天对高二一班，看样子打得挺猛的。”

        高鸿鑫在一旁附和：“确实啊，这个看着倒像是决赛级别的比赛了。”

        几个人纷纷点头发出赞叹，倒是一点也没有担忧，反而跃跃欲试的感觉。

        齐然听着他们的话，把目光转向蒋松，发现他也在看自己这边，但刚对视上的下一秒，对面高一三班的得分后卫，那个速度很快的高个子男生，走过来主动握手撞了下蒋松的肩，把蒋松的视线吸引了过去。高个子男生笑着送上恭喜，与蒋松开始攀谈，十分认可对手的实力，蒋松也以同样的方式回应，这是两伙人第一次交手，高二一班只是险胜，再有下一次，也许结果就会不同了。

        王宇着急回家换衣服，赵文凯和高鸿鑫也跟着回去了，走之前同齐然和赵琳琳打了声招呼。齐然她俩转身目送赵文凯一行三人出了体育馆。

        齐然问赵琳琳：“那我们也回去吗？”

        赵琳琳回过神点了点了点头，两个人挎着胳膊，也快速融入到了离开体育馆的人群当中。

        落日余晖，橙红色的天光穿透体育馆的玻璃斜照在蒋松脸上，高一三班球员打完招呼离开，他转头再看向空无一人的边线外围，呆了几秒，后槽牙轻轻交错磨合，半晌收回神换下湿哒哒的球衣，穿好自己的黑t恤，跟着同伴儿一起离开了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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