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前往西林镇的路上，印子兮不出意外的再一次遇到了那群蒙面人。
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为首的是名发须花白的老者。
他没有蒙面，独自从人群中间踱步出来，周身散发着一股居高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场。
印子兮定在原地没动，毫不怯弱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两人都同时在审视着对方。
过了片刻，老者突然咧开唇角，微微一笑，道：“印姑娘，这一夜过得可好？”
听见对方直接唤出自己的姓氏，印子兮倒也毫不吃惊。事实上她早已预料到对方会去查她的身份，而一晚上的时间，也足够他们查清楚她的底细了。
“还好……”印子兮也笑了笑，“谢谢你们昨夜的不扰之恩。”
印子兮知道他们其实一直在跟踪并监视着她，但昨晚在驿站的时候，这些人都很知分寸地守候在院外，并未靠近且试图偷听她和幻玥的谈话，这让她对他们多少增添了些许好感。
老者捋着胡须笑道：“印姑娘不愧为神鹿山庄天音阁弟子，身手了得气度不凡，我等凡人这点伎俩果真瞒不过你的双眼……”
印子兮挥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恭维的话不用多说，你我时间都很宝贵，咱们就开门见山吧！”
老者振了振神色，“印姑娘如此爽快，那老夫也不拐弯抹角了。”
“你有话直说。”
“不知印姑娘身上的酒壶从何而来？”
印子兮低头瞥了眼腰间挂着的酒壶，“是我一朋友给的。”
“哪位朋友？姓甚名谁？”
“萍水相逢不知姓名。”
老者面色一怔，“连名字都不知道却把酒壶给了你？”
印子兮点点头，“难不成是我偷或抢的？”
“不不不，老夫并非这个意思。”老者急忙道：“那敢问姑娘，你是在哪里遇见的那位朋友？”
“西林镇。”
“那之后呢？你可还有见过他？”
印子兮见饵已经撒得差不多了，突然话锋一转，道：“不好意思，我能回答你的就这些了。”
“印姑娘这话何意？”
“你我二人可是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我能站在这里耐心回答完你这几个问题，已算是很给你面子了。倘若你想了解更多详情，得拿出诚意来才行。”
那老者表情微微一僵，当即闭了口。
印子兮也不急着他表态，故意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酒壶，撇开众人，继续朝着道路前方走去。
如今幽州以北整个地界都已落入魔族之手，印子兮只能避开城镇，尽量选择荒凉僻静的小道赶路。当天晚上她在山里的一间破庙落脚，没过多久，那名老者便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见到印子兮后，没有说话，而是从腰间摸出一枚令牌递到她的面前。
印子兮接过来，低眉看了看。
那是一枚由玄铁打造而成的令牌，周身漆黑如墨，形状似一枚六芒星，上面隐约刻着一个“暗”字。
印子兮一脸茫然，“这个……是什么？”
“这是老夫的诚意。”
“可我看不懂。”
“姑娘看不懂很正常，放眼整个南凌国，应该也不会有几个人能看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来自朝廷设立的一个秘密机构，不要说平民百姓了，就连许多王公大臣也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印子兮念光炸亮，“你们是朝廷的暗探？”
“印姑娘果真冰雪聪明，没错，我们就是专门替朝廷暗中探查执行各种机密任务的暗探。”
印子兮恍然大悟，“原来酒鬼大叔是名暗探……”
老者听见‘酒鬼大叔’四个字丝毫不觉惊讶，反倒是释然地笑了起来，“老六在外人眼中确实像个酒鬼，哈哈。”
印子兮却笑不出来，“他死了。”
笑容在老者脸上僵住。虽然他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此刻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眸中闪烁着痛楚，好半晌才开口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印子兮摇摇头道：“过程很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若想知道，须得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老者犹豫片刻，“姑娘请问。”
“你们在调查什么？”
老者双眼大睁，有些不敢置信地样子。或许是他没想到印子兮竟这么大胆，这么直截了当。
“印……印姑娘，你可想清楚了，倘若得知答案，你可承担得了这后果？”
印子兮毫不畏惧地点点头，“我若害怕承担后果，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老者眼睛亮了亮，“姑娘你的意思是……”
“没错，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也是为了查明真相才出现在这里。”
“那真是太好了……”
“你别高兴太早，想要与我合作，你得拿出你们全部的诚意，把整件事都告诉我，否则，别想从我口中套出半点信息。”
老者沉吟片刻，“这事兹事体大，我也做不了主，姑娘可否给我几日时间，容老夫请示后再答复你。”
印子兮道：“当然可以。”
又过了三日，老者如约出现在印子兮面前，这一次他身边还跟了另一个人。
印子兮颇感惊讶，“武将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武曜眉眼弯弯，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看着印子兮道：“印姑娘，那日神鹿山庄一别，数月不见，你可一切安好？”
一个武将却总喜欢一副文绉绉说话的样子，印子兮有些受不了地拱拱手道：“我挺好的，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你是也暗探？”
“不瞒印姑娘说，武某另一个身份，确实是朝廷的一名暗探。”
印子兮这下反应过来了，为什么武曜会出现在这里。他俩曾有几面之缘，也算是旧相识。以他们的能力，查到这层关系应该不难。因而这次特意派武曜前来，想必他们是想以熟人的身份，让印子兮放松戒备，可以更加信赖他们。
当天晚上，武曜便对印子兮和盘托出了他们此次任务的目的——
“原来你们是在调查大半年前异兽攻城的事？”
“没错。”武曜回答道：“一夜之间，南凌各大州城突遭异兽袭击，来势汹汹、数量之众，这背后隐藏的真相令人细思极恐，因而我们接到命令，开始暗中调查，这些异兽究竟来自哪里？又是通过何种途径，能够避开重重关卡，同时出现在众多州城附近的。”
印子兮道：“是的，这实在是太可疑了。如今南凌国境内，已知的异兽基本都封印在四大山庄的禁地里，攻城的异兽应该来自关外。可是从境外进来，要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关卡，不可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可偏偏就是人不知鬼不觉，直到它们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我们才后知后觉收到消息。”
“肯定是有内鬼。”印子兮道：“不仅是异兽的来历可疑，还有心灯的突然失效，若说没有人与魔族里应外合，我是绝不相信的。”
“印姑娘可有怀疑的对象？”
“暂时没有，唯一可疑的郭总兵也已经不在了，如今人证物证全部缺失，咱们只能从长计议。”
“印姑娘可否告知，你与老六是如何认识的？”
“我们接到同一单买卖，在一个队伍里执行过任务。”
“哦？是什么任务？”
“清剿魔兽。”
“魔兽？什么样的魔兽？印姑娘可否说的更详细一些？”
于是印子兮将这大半年来，他们随队伍四处斩杀魔兽的经过大致跟武曜说了一遍。
武曜听完后，沉思许久，才缓缓道：“除了杀怪以外，你们就没做过别的什么事吗？”
“没有。每次杀完魔兽后，队伍就急匆匆地撤离了，接着又开始下一轮的征战，除此之外，并没有让我们干过别的什么事情。”
“你的意思是……每次打完怪后，你们并没有清理战场？”
印子兮愣道：“没有。为什么要清理？这有什么讲究吗？”
武曜道：“倒也没什么讲究，只是……难道你们就没好奇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满世界的到处杀怪，杀来做什么吗？”
“好奇又怎样，大家都只是为了钱，并不想惹麻烦，自然也不会去探究他们背后的目的。”
“可惜最后还是遭来了杀身之祸。”
印子兮面色一暗，沉默下来。
武曜停了片刻道：“我们最后一次收到老六的消息，他就正好在西林镇上，并且查到异兽入关的源头可能就是西林镇的那个集市。”
“你是说，他们借由押镖的幌子，偷偷运送异兽？”
“没错。”
“可是从关口到全国各大州城，要经过那么多关卡，他们是怎么瞒天过海，躲过盘查的？”
“所以我们怀疑，他们应该有一条秘密的通关要道，可以从关外直达我们南凌的腹地。”
“倘若真的存在这样一条秘密通道，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是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到这条通道。”
“那你们现在查到了多少？”
武曜摇摇头，“线索在老六那里断掉了，现在破案的关键在你，印姑娘。”
“我？”印子兮惊讶道：“你是说我们除兽的路径可能是通关要道？”
“很有可能，不知印姑娘你可还记得那条路？”
印子兮想了想，道：“让我从起点重新走一遍，应该能找到。”
武曜神色一振，“那印姑娘可否愿意带我们走一趟？”
印子兮点头道：“自然是愿意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印姑娘请说。”
“帮我查出那群商人的幕后主使者，还我队友们一个公道。”
武曜爽快答应道：“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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