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二人已在地里呆了几个时辰还是不敢随意走动，害怕周围还有赵家门徒，只能呆在原地等着不知道跑到哪去的细辛过来救援。楚思君的伤口还在流血，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月光撒在她的脸上把本就发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你和赵黎有仇？”言念问道。
“没有”。虽然楚思君的神色平静和平常并无二样，但心中早就把赵黎踩在地上一千次，至于赵黎那样接近疯狂的表现，楚思君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只是大体有个印象，记得自己在某个时空中救过一个长相和言念极为相似的小孩，至于那小孩和她发生什么早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要不是今天这一出，楚思君还真不能把现在的赵黎和以前那小孩相提并论。
“细辛呢？”楚思君怕言念继续问下去便扯开话题问道。
“跑着跑着跑散了，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顿了顿接着道“他会找到我们的放心吧，就算找不到我也会保护好你。”
楚思君看着言念，毫不留情地说了句：“算了吧，你这么弱我还是指望细辛找到我俩吧。”
听到这种话，言念瞬间化作石像，风一刮便随风飘走了。
楚思君看着言念备受打击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心里想着（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了，在不同的时空穿梭太久，都有点忘记哥的样子了，不过现在看来，哥和梦里的样子变化好大。）
过了半响，楚思君开口道：“我累了，睡会。”说完便闭上眼睛，不一会言念就感受到楚思君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声。
言念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心里想着现在的楚思君和以前变化太大，眼睛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总感觉灰蒙蒙的也没有什么神采，乍一看还以为她是个看不见事物的人。
他将手搭在她的脸上，眼眶微微泛红，嘴缝紧闭缓了好一阵才松开道：“对不起……”
天微亮时，有人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过来，言念的精神本就紧张了一晚上，现在听到有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顿时如临大敌，耳边已经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来人不知是敌是友，君儿受伤太重还没醒，现在身边又没有称手的武器。）
言念紧紧握住自己的衣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庄稼摇晃的方向，气氛越来越紧张。在言念准备把楚思君抱着就跑的时候，突然跳出一只藏狐和言念大眼瞪小眼。他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不少，那只藏狐走到楚思君身边瞧了瞧，随后就在她身边坐下。
休息了一会，藏狐便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好丑。”顿时暴跳如雷马上跳起来骂说他丑的那人。
“过分，太过分了，本公子长得玉树临风，我说自己是第二绝对没有人称第一，我好心好意地赶过来救你们，你居然敢说我丑，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这藏狐边骂边化作人形。
定睛一看，这狐不是细辛又是谁，说他丑的那人倒是毫无悔意，一脸无所谓的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言念小公子，你说我傻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说我丑，我长得那么英俊……”细辛滔滔不绝的夸着自己，被言念说他本体丑伤到了自尊，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把睡得正香的楚思君吵醒。
“吵死了”楚思君眉头紧皱，把手伏在自己的额头上慢慢坐起身。
看她自己坐起来言念赶忙扶住她：“别动你的……伤。”没等他说完，楚思君就已经坐起有些不耐烦的看向细辛，这时言念才发现楚思君胸前的伤早就已经恢复好了，连一条疤都没有。
“你……”言念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胸口，手也僵硬的停在空中指着她原本受伤的地方。
她把外套拉起将扣子扣上，“嗯，已经好了。”言念明显对楚思君这惊人的恢复速度感到不相信，觉得自己看错了。
“你……我……这……”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看见被自己吵醒的楚思君细辛有些心虚，用扇子挡住自己的半张脸然后开始拍起楚思君的马屁，“城主果然实力惊人，这么严重的伤那么快就好了，正是让在下佩服不已，在下身为狐妖真是自愧不……”还没等他的那个如字说完就被楚思君打断。
“废话少说，昨天去赵府看到的和听到的你有什么看法。”楚思君看着细辛问道。
细辛细细回想昨天看到的景象，“昨天那赵家少主提到老道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咱们可以顺着他们的方向找。”
“这南故城连个道观都没有你怎么找，这还不如从小孩失踪开始查。”言念给细辛泼了一盆凉水加上刚才的事，细辛的后背燃起一簇火越燃越高，二人就着这个问题就这么吵起来。
“都消停会。”楚思君话音一出二人顿时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得乖乖站好，又互相看不顺眼的背过身去。
“言念说的有道理，但是老道这事我们也要去看看，现在先找个地方把咱们好好收拾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仨昨晚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刚刚吵完的二人才发现，现在他们三个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差的不能再差，言念的衣服大部分已经被楚思君的血染成暗红色，微微发黑还沾着泥土和草，黑色的裤子也是脏的不行；细辛，本来端正束起的发冠已经歪到一旁，额头前散着碎发，头发里插着几棵狗尾巴草，纯白的外套也是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至于楚思君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伤已经全部恢复但是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损坏，黑色的衣服虽然看不出血色，干涸的血痂将衣服和皮肤连在一起，脸色苍白，头发里什么有乱的不行。
三个人站在一起前面放一个碗绝对会有人给些铜钱，看着简直惨的不能再惨。最后他们决定先去找个店家把自己好好收拾一下，吃顿饱饭后开始从城中纷纷丢失的小孩查起，顺便去寻找看看有没有赵黎口中的老道。
南故城郊外一家旅店的门被粗暴地撞开，以某黑衣女子带头的三人气势冲冲的进店坐下，在桌上啪一声放下一锭银子，眼露凶光的道“麻烦店家快些给我们上些吃的。”
老板娘看着这三个像是刚刚杀人放火回来的人，拿着菜单的手在不停发抖，腿也不知道为什么动不了，颤颤巍巍的问他们吃些什么，随后三人一起“凶狠”的转头看着她道：“都行，请快一点。”
老板娘被吓到直接逃一般的跑进厨房吩咐自己的员工快一些，店里的小二给他们上完菜，说完慢用二字后像是见到恶鬼一样的跑开，店中除了埋头干饭的三人之外，其他的人都是能躲就躲，抱在一起的就抱在一起，蹲在墙角瑟瑟发抖，仿佛下一秒这三人就会发疯的把店里洗劫一空，随后再点把火，在顺手把他们的小命带走。
肚中不再空虚的三人总算是稍稍有了点人样，身上也不再杀气四喽，吩咐店家给他们准备房间、热水和衣服。等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收拾好，再出来时三人和之前那修罗一般的样子完全不同，楚思君柜台放下银子后带着身边一红一白二人风风火火的又出发了。
可怜的老板娘和她的店员们也总算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哎哟，吓死老娘了，还以为遇上劫匪了，吓死了。”
三人吃饱喝足开始向瓮林出发，去查看死去孩童的尸骨。这次潜入赵府也让他们发现此次的事情不太简单。
翁林和其他埋葬小孩的地方不同，这里类似于乱葬岗，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这里的小孩都死于非命，并用一个坛子将孩子的尸体装起来放在树下，由于南故城传着小孩枉死后冤魂不会散，只能用坛子密封放在树下才能重新投胎转世，翁林周围不能有人也不能有人去祭奠自己的孩子，否则会遭遇不幸，自己以后的孩子会遭到诅咒，所以这附近不会有人过来，除了正在“开罐有奖”的三人。
他们将罐身上写着是死亡时间在半年内的尸体抬出摆在地上，现在正处冬季尸身腐败的速度较慢，大部分尸体都还没有腐败很好辨认尸体的模样。
“这些孩子身上的皮肤都被人为卸下就和……”没等言念说完楚思君就道，“就和赵府那个孩子一样。”
细辛准备将手放在下巴又想着自己刚刚干的“伤天害理的事”，连忙把手放下清了清嗓子道，“所以说，凶手是同一个人”。
言念用傻子都看得出来凶手是同一个人的眼光看向细辛，随着楚思君蹲下的动作，二人即将打起来的冲动被压住。
言念蹲在楚思君的身旁问道。“是有什么问题么？”
楚思君眉头紧皱，有些不解的道，“这些孩子身上的皮都被人扒下来，魄门腐烂程度最大，从体型来看大概都在七八岁左右。”顿了顿接着道，“但是皮肤被扒下来的位置都不同，孩子有男有女我有些想不明白凶手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感觉就像……）楚思君心里想着就听到身后传来“感觉就像是在收集物件想把他们组成什么东西一样。”
楚思君应声回头，看见细辛正蹲在腐败程度最小的一具尸体前细细端详。
楚思君走过去问道，“这具尸体怎么了？”
细辛伸手指向尸体的侧脸，“城主你看，他的侧脸被人用线缝起，在鼻梁这也被人封起来。”
说着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匕首将线挑断，用手去试着捻起“看！”
只见细辛真的成功把脸皮拎了起来，可以成功揭开的脸皮到鼻梁骨那里截止，而刚刚鼻梁上被缝合起来的地方拆开后在这半张皮上就是一个洞。
“所以说，这张皮本来是要完全剥下，但是出错了或者说是由于手法的不熟练导致破了一个洞，凶手放弃这张脸，把目标转到下一张。”
楚思君头皮有些发麻，心里一阵恶寒。在一旁一直没有作声的言念在这时突然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孩子的脸和一个人很像。”
言念说完后剩下二人就开始盯着尸体的脸看。“仔细一看这脸和城主的脸还挺像，不会是城主的亲戚吧。”细辛半开玩笑的道。
楚思君仔细一看，这孩子的脸确实和她有几分相似，不由的后背发凉。
言念见状不对走过去拉起楚思君的手温声道“别怕，可能只是巧合，其他孩子的脸没有被剥下，应该只是个巧合。”
细辛像是煽风点火嫌火还不够大似的“所以那些孩子的脸皮没有被剥下。”
言念一记眼刀飞过去，正想过去踹他一脚时被楚思君拉住“赵府那具尸体的脸是完全被拨下来的。”
“你想去看看？”言念温声道。
楚思君点点头，“我们去寻一下那孩子的父母，确定一下是否真那么巧。”说罢，三人将所有尸体复位后朝南故城出发。
近几日失踪的小孩越来越多，失踪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赵府上上下下忙的不可开交，赵黎本人也是忙的黑夜颠倒完全没有精力去抓楚思君，有几家富商的女儿尸体被找到后送回，门口挂起了白花，就连贫穷人家的家中传出一阵一阵的妇人哭喊声。街上还和以往一样热闹，只是城中不见小孩的身影，全被大人藏在家中寸步不离的守着，就怕一不留神孩子被人拐跑，被送回来时就变成一具尸体。
三人问了一路这才问道谁家孩子尸体被送回来时脸皮被人完全剥下。
“哎哟，俺们都不忍心看哩，那孩子尸体被赵公子送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孩子妈哭昏死过去咧，啧啧啧造孽哟。”楚思君三人和卖菜的大娘们蹲在一起，听着几位大娘叙述。
另一个看着稍稍年轻一点的大娘道，“可不是嘛，这大儿子的尸体看着就吓人，那小女儿也是不知道被谁拐走了，哎~苦命啊。”
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下了来，她用袖子擦擦眼角接着道，“她男人死得早，现在两个孩子又都不见了，俺们有时候也去帮衬帮衬，但自从那大儿子被送回来后她每天跟丢了魂一样咧。”
楚思君问道，“大娘，您知道那妇人家在哪么？”
“你往前走，看到巷口往左边走就是她家。”
三人道完谢，向着大娘指的方向出发，到巷口就看见有一妇人坐在门槛上，头靠着门沿眼睛发红，头发也是没打理乱糟糟的。
细辛用扇子遮住半张脸，凑到楚思君耳边道“应该就是她了吧，瞧着怪可怜的。”
那妇人听到声音本以为是给她送女儿回来的，抬头看见来人顿时有些震惊，捂着嘴眼眶里马上充满泪水，她跑到楚思君身前拉起她的手哽咽道“这巷子就住我一人，姑娘可是来瞧我的。”
楚思君本想把手抽开，但是想到这女人实在太可怜便没有抽走，“你孩子……”
妇人的手抖得更厉害，调整好呼吸后看着楚思君道，“今晚就送去翁林。”说到这时便哽咽的更厉害。
“那贼人罪该万死，就该千刀万剐，可怜我们军儿受尽屈辱连脸皮都被人剥下。”
言念忽然抓住妇人的手脸色阴沉道，“君儿？”
细辛连忙阻止他，微笑着询问妇人孩子的名字，妇人虽然有些不明是所以，但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儿叫司军，他爹爹取得，想着让他长大了去参军报国，可谁想到。”说到这妇人捂住嘴痛哭起来。
待她平静下来后，楚思君指着自己的脸问道，“夫人，司军的脸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
问这话时楚思君心里有些紧张，心想着不会这么巧吧，但接下来的回答让她心中的不安感更加猛烈。
那妇人回答道，“是，我家军儿长得和姑娘有七分像，人又机灵街坊邻居都可喜欢他，上次他说他要要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出去玩，走了后就再也没回来，谁想到……”
楚思君的脑中嗡嗡作响，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妇人，随后僵硬的转过头盯着细辛，细辛看着楚思君的样子，生物的本能告诉他要跑，还没等抬腿就被人打出，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楚思君打进墙里，楚思君不知何时手上已经拿起了她的翠伞，不等他挣扎伞头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
言念站在一旁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看见楚思君十分愤怒的质问细辛“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从我们到这里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你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
楚思君手上的伞越刺越深，随着她的动作细辛脖子上渐渐有血往外渗，“城主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只是巧合。”
“那这未免也太巧了，从一开始你就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之后再装作漫不经心的突然指出关键，引着我们顺着你走，是这样么，嗯？”
随着楚思君手上力道的加重，细辛只得用手握住伞身以此缓解一些力，此时的细辛手上和脖子上全是血。
楚思君控制力到控制的很好，既不会要他的命又能让他十分痛苦。“真的没有，城主信我。”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满嘴谎话的臭狐狸，要么招要么死，我数十个数你自己选。”
“十、九、八、七……三……二……”随着倒计时的结束，细辛意识到自己惹了大麻烦，眼一闭心一横“我说，我都说。”
楚思君停止继续加重手上的力道，并没有将武器放下，“说。”
细辛咽了咽口水，“在下从去南城找您喝茶时就已经准备让城主跟着在下一起来这，但在下听说城主不会跟着喝茶的人一起到他们的世界，所以……”
“所以什么？”楚思君脸色越来越冷。
“所以在下只得去找掩盖自己妖气的法子，让您对在下的身份的身份起疑，为了万无一失您能可能会跟着下来看着我，虽然没有把握您一定会和在下一起，索性赌了一把，没想到在下赌赢了，您跟着在下一起来了。”
脖子伤的伤让细辛停下来缓了一会接着道，“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这个世界和在下所要去的世界有些不同，但是在下的爱人就是在查此次城中大量孩子失踪时被贼人杀害，所以……”
楚思君眉头紧皱，眼里藏不住的杀气看得细辛头皮发麻，“所以你想引着我顺着这案子查下去，用易容术将孩子的脸换成和我相似的脸，顺带还改了他们周围人的记忆是么？”
细辛连忙解释道，“绝对没有，真的没有，在下就是个小妖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在下之所以引着城主顺着此次事件查下去是因为希望城主能在她加入查案之前抓住凶手，这样……这样在下的爱人就不会被杀，在下就可以和她多在一起一段时间。”
说到这时，细辛的眼眶流下血泪，他咬紧牙关顿了顿，“在下句句属实，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哪怕就多一炷香的时间，什么在下都会做，至于为什么那孩子和您长得相似还有为什么也叫司军在下真的不知。”
“城主，请您相信我。”
“不对，不止这样，你还是不想招？“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让细辛说话越来越困难。
“是天命！是天命给我支的招，也是他让我来找您，他给我说您会帮我的。”
听到这楚思君放下手中的武器，但并没有完全相信细辛的话，随着颈间锐器的松开细辛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
“天命还和你说了什么？”
细辛怕楚思君在此发作连忙道“他说有些东西您该还了。”
楚思君没想到这次的事情会那么复杂，现在她的脑子里只想走，“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要不是不能杀你，你现在已经可以等着你的爱人为你收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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