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有救了

“老爷，姑娘，我们愿意自卖自身，只求一条活路，你行行好吧。”

        小翠看见那妇人怀里的孩子问道：“她怎么了？”

        “她是饿的没力了，就快不行了。”妇人哭泣道。

        小翠再不顾及，拿出背篓里的窝头给妇人，“你带她们上牛车，这个快给她喂下去。”

        妇人立刻抓住那个窝头，就像溺水之人抓住稻草，拉着摔在地上的孩子，连连给小翠磕头道谢。

        还没等她站起身就有几个饥民冲上来要抢窝头，还有那眼尖的直接抢走了小翠的竹篓，江平赶快护住小翠，小翠身后领的饥民也连忙上前挡住这些人。

        妇人立刻带着两个女儿上了牛车，那窝头都快被她抓变形了，也没松手。

        竹篓里剩下的几个窝窝头，很快被那些饥民抢光塞进嘴里，还有那直接上手去扣那人嘴里的窝头，小翠吓的不轻，不后悔留下那母女三人，她深刻意识到，妇人身边没男人，就算有吃的也护不住。

        小翠家招领的工人只拿回了竹篓递给了小翠，小翠接过空竹篓道了谢，再回身走到她爹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等着训话。

        田永富叹口气，没说什么，让她们跟上，别掉队，那母女三人的事他也没再提，看来是默认了。

        小翠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去的路上江平跟在小翠身边，就怕她再惹事。

        江平：“你今天怎么不理我，我惹你生气了吗？你和我说说话吧。”

        小翠看见小花在一边，就只是摇摇头，也没和江平多说。

        谁也没注意到，在这长长的队伍中，后面悄悄跟着一大一小，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半大的男孩。那男人饿的不轻，被半大孩子扶着偷偷跟在队伍后面。

        村长带头，领着众人走在路上，牛车赶的很慢，很多饥民都走的不快，不过可以看的出他们的精气神不一样了，每个人麻木的脸庞有了希望，有了活下去的盼头。

        小翠也是很开心的，自己总算不是这残酷世道的旁观者了，每天听着村里人随处议论有人饿死的消息，这心里很是煎熬，很多人其实并不需要怎么帮助，只要让他们熬过最艰难的日子，他们就能活命。

        冷漠可以保全自身，但更多的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一关，她就是被好心的秦掌柜拉帮了一把，才有今天的见识和底气，她很感谢上天的眷顾，也想做一个像秦师傅那样的人。

        这群饥饿难民就像小翠的过去，她非常想在这些人摔倒的那一刻扶一把，仅此而已。

        原来助人可以使人快乐，这种感觉好极了。

        田家村很快就到了，村长带回的近百人使得满村的老少都在村口围观。

        村长让围观的村民赶快散了，之后就是各自回家。

        小翠一家在门口拿出两个木盆，让男女分开简单洗漱，然后直接开饭，现在没有什么比吃饭还要要紧的事了。

        张氏何氏本来没注意，看着这些人除了黑瘦一些，动作反应慢一些之外，还有一些孩子，好像还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想了想，何氏就准备先吃饭再说，让众人排好队，准备给每个人盛粥拿饼的时候，才发现问题，这人数不对啊，说好的领二十人的，这一下子怎么变成三十多人了？

        粗粮饼刚好拿的二十个，眼看就见低了，后面还有十多个人没有。

        何氏也没时间问清楚怎么回事，赶快回灶房，把自己家里人吃的饼拿出来，才刚好分完。

        最后一问才知道是县衙多安排的人，都已经登记了，退是不能退的。田家一家最后没说什么，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田家的午食最后都进了饥民的肚子，本来粥就是多做很多的，又特意做的浓稠，结果根本就没剩下，何氏赶紧又做了疙瘩汤，一家才算有食下肚。没太饱，一顿没不算什么。

        下午就是带领众人去后山砍竹子，竹子选用的是最高大的，是要搭建临时住所的，要建的竹屋很简单，就是最普通的三角形竹屋，每个竹屋住二十人都可以。

        现在是十月中旬，天气渐冷，每个饥民随身带的碗筷衣物棉被都是齐全的。

        很快，两个竹屋就建好了，又做了几个简易的竹床，几人睡一床，垫上稻草，盖上自己带的棉被，日子也能凑合过下去。

        最后再用油布将竹屋盖住，防风又挡雨。

        天色渐暗，晚饭田家准备的吃食很多，中午看见众人吃的狼吞虎咽的，晚饭特意就多准备了很多。

        饭后，何氏看见一妇人很是争抢自己手里的活计，就阻止了。

        妇人道：“主家，我原姓李，名叫李青，我是带着一对闺女卖身给小翠姑娘的，您有事直接吩咐我干就好，只求您别赶我们走。”

        何氏道：“你别急，你的事情小翠和我说过了，既然把你带回来了，就不会赶你走。你以后就安心住下吧。”

        妇人道：“谢谢主家，你直接换我李氏就好。我的两闺女大的十岁，原叫张大丫，小的八岁，叫张二丫，我后来给她们改性李，主家以后就叫她们大丫，二丫就好。有事您尽管使唤我们，我们一定不偷懒。”

        何氏：“行，我以后就换你李氏，你也别叫我主家了，孩子叫我婶子，我比你年长些，你就换我一声何姐好了。”

        李氏：“谢谢主家，不是，是谢谢何姐。”

        何氏：“晚上你带着闺女和一些女孩，住在家里吧，大房的闺女都出嫁了，屋子还空着，你住在哪里方便些。

        至于那些小些的男娃，就安排他们住灶房旁边的柴房好了，虽简陋，但是保暖，都是孩子，竹屋还是容易着凉的。”

        李氏：“唉，好的，交给我就行了。”

        之后田家都是李氏和饥民打交道，田家轻松很多。李氏办起事来干脆爽利，何氏难得夸奖小翠会看人。

        田家村这一阵子热闹的很，村长带头新建大屋院子，还有江家田家都在不停的赶工，人数是比原先预想的多，但劳动力是一样的。

        三十人里面只有二十个人能正常干活，剩下的半大男孩子也只能打打下手，女孩小翠直接教她们纺线，日子过得都不错。

        这次是和村长家一起建的房子，村长提前请的建房好手来村的，工钱是村里三家平摊的，建房师傅一直在村里三家来回穿梭，房子建的好看极了，都是青砖大瓦房。

        众人虽然累些，但是都能吃的饱饱的，田家在给饥民的吃食没有一点克扣，粮食每顿都有剩下为止。

        众人的精气神很快就起来了，吃得饱干活也有劲。

        何氏还抽空带着小翠，拿了一些粮食去了草塘村，说是要换些鸭蛋回来给工人加餐的，其实还是何氏不放心爹娘，想去看看。

        最后还是多亏何氏来了这趟，何家很快就要断粮了，小翠都看见锅里煮着米糠和草根，夹杂着玉米粒的糊糊。

        何氏当场就落下泪来，怪爹娘没米下锅也不找自己。

        小翠拿出一袋玉米和一袋面粉，让外婆家别省着，之后会再送来。

        小翠外公不管怎么说都不肯收，何氏就问家里还有鸭蛋没？

        何家住的草塘村本就依水而建，家家都养鸭子，鸭蛋一般会在逢集拿去卖，现在灾荒年景，很少有人买鸭蛋的，有钱都换粮了，家家都把粮食看得紧，买鸭蛋的人也没有了。

        何家家里剩下的鸭蛋也没舍得吃，这次何氏来正好用粮食换鸭蛋，看来何氏也是知道爹娘的脾气的。

        最后何氏要拿二百个鸭蛋走，何家硬是拿出了五百个鸭蛋，再多何氏绝对不肯要才罢。

        回家的路上何氏心情也不怎么好，小翠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娘。

        几天后，没想到就有好消息从县衙传来了，现在朝廷贴出新告示，告示内容大致是，让全县所有村名积极的扑杀田里、草丛里的蝗虫或者虫卵，一斤蝗虫或虫卵可去县衙换两斤大米。

        两斤大米省着吃，可是一个成年男子两天的口粮，如果不干体力活，两斤大米还可以吃四天左右。

        这可是及时雨啊，所有饿肚子的人都有救了。这事能让十里八村饿肚子的人很快就能吃饱饭，再也不会饿死人了。

        田家村村长紧急开了堂会，让全村的女人孩子去田里抓虫，还说了蝗虫不除，来年也很容易再复遇蝗灾，难有好收成。

        很快，家里不管有粮没粮的全部出动，田里，草丛，就连山上到处都是抓虫的身影。

        小翠带着家里的半大孩子，手上拿着各种工具，满村的打蝗虫。

        在蝗虫多的地方，还仔细的翻土找虫卵，小翠还给每个抓虫多的人奖励铜钱，一时所有孩子更加卖力抓蝗虫。

        每天下午小翠都带着大丫去县里拿蝗虫领米，绝对不让蝗虫在家过夜，她认为新打死的蝗虫最重。

        最后还是村长收集全村的蝗虫去了县里换米，他争取让全村所有人不浪费换米的时辰多抓些蝗虫，看来村长果然是村长，就是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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