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唔…”

        叽喳的鸟鸣声、人来人往的嘈杂脚步声、推车铁轮摩擦瓷砖地板发出低沉的滚动声…周围环境喧嚣，脸上也暖烘烘的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滴滴滴滴——”

        旁边的监护仪器发出单调刺耳的声音，床上躺着的男人皱起眉头，挣扎许久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正在清扫卫生的护士忙里忙张地跑出门去叫医生。

        “醒了？”

        一瞬间门外十来号人声势浩大的进到了病房里，给病床上还没来及坐起身子的陈恩赐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战队的喻总监一行人，还带着队员们。

        陈恩赐本想撑着胳膊坐起来，但侧过头来看到手背上的输液针，便取消了这个打算。

        喻羽扶住他的肩膀帮他靠着枕头坐好，叹气道：“陈教练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可把我担心坏了你。”

        字里行间全是关切。

        “抱歉…”陈恩赐垂眸不看人。

        “没事就好，害，我们昨天晚上一接到医院电话就赶过来了，就生怕你出一点儿事…幸好是虚惊一场。”

        这些人里只有喻羽话多，剩下的五个队员都是围在床边一言不发。

        …教练带队这几天被训怕了。

        陈恩赐闻言抬头，眼睛大致扫了一圈屋里心思各异的众人，“还烦心你们跑来一趟，是我添麻烦了。”

        小个子十一赶忙摆手：“哪有哪有，我们是太担心教练了，所以求着跟来…”

        胖达使劲点头。

        “教练平安就好，哪有什么麻烦的。”gosword担忧的看向他苍白的脸，表示希望他能好好保重身体。

        “会的。”

        破天荒头一次，陈恩赐的嘴角往上扬了些…不是那种嘲讽的笑意，而是真真切切的笑。

        胆怯的502什么都没敢说。

        男主曹行权脸上阴晴不定，不知是在为自己能醒来感到可惜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陈恩赐眯眯眼睛，无力的转头不看他。

        把一切细节都看在眼里的华胥示意让人把窗帘拉上，502马上照办。

        拉上窗帘后房间里立刻暗了下来，没等吩咐502又跑去把灯打开…话没说几句，活儿倒是忙前忙后干了不少。

        “今天几号？”陈恩赐问华胥。

        华胥看看手机，回答：“18号了。”

        18号，当初讲定好的让首发队与陪练组对打、展示这几天实训成果的日子…根据规定，打完后将更换掉不被赛训组认可的队员，让更有能力的人接任首发。

        除今天外，星期五…也就是21号，那天下午还会有一场bo5训练赛。

        硬生生要把人选更换玩成狼人杀。

        喻羽建议道：“以教练身体为重，要不今天晚上的训练赛…”

        “无碍。”陈恩赐一挥右手，及时制止他接下来的话，“训练赛照常进行。”

        队员们只能在心底唉声叹气，表面上什么都不敢说。

        像极了学生时期被班主任要求必须完成选修作业时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借过借过，请让一下…诶，让一让！”

        一声响亮的吆喝过后，负责6号床的医生来到陈恩赐床边。

        喻羽忙问他病情。

        把他当成是家属的医生没好事地反问：“患者明明有患有严重呼吸衰竭症状，你们为什么不给他随身备着呼吸剂和沙丁胺醇？”

        莫名其妙挨了训的喻羽和在座的众人听后全都一脸懵批：

        呼吸剂是啥…沙丁胺醇又是啥……

        陈恩赐开口说：“我自己的错…他们是我同事，没干系的。”

        医生扶额：“那你自己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

        陈恩赐点点头，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床上的男人是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在身上的…不光是因为那张清秀中带着些攻击性的脸、还因为他周围散发着的缕缕香味——让人仿佛置身古寺佛堂。

        那双暗红色眼眸一睁，便将人从佛堂拽入地狱了去。

        “…行了行了。”

        医生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说他，把房中众人请出去，然后才拿着病历本好声好气地给他讲注意事项：“你这个呼吸衰竭是急性的，只能控制，没办法根治。”

        “嗯。”

        “以后随身带着给你开的药，不舒服了就赶紧喷那小罐喷雾剂，然后吃片纳洛酮……对了还有，其中有注射类药品，一定要按照处方上写的用药。”

        这么严重，颇有些蹊跷…陈恩赐询问病因，得到医生“脑部神经受损导致”的回答。

        他没想追问，却听医生又说这个病已经有十年左右了。

        十年前自己才十五岁，还没成年。

        陈恩赐想，可能就是玩闹时不小心摔着碰着了，没什么好追究的。

        过好当下要紧。

        看那张精致如白瓷般的脸上违和地露出摆烂的神情，医生恨铁不成钢地用指节敲了两下夹板，“以后多注意身体，还这么年轻…”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还这么年轻，别他那么早死。

        ——6号床陪护医生

        “好。”陈恩赐认真点头。

        “讲真的，昨天晚上你知道有多险吗？我告诉你，送你下山那个男生跟脑子有坑似，怎么想的一路把你背过来…我也是醉了，不知道呼吸衰竭病人要半卧吗？山路颠簸，他还给你背背上，你没死都是你命大！！！”

        暴躁白衣天使在线抓狂。

        “额…没那么夸张吧，那人也是好心。”

        看吊瓶里的水快要下完，陈恩赐右手摁住埋针处、低头用颈窝夹住输液管，一仰头，针尖随即拔掉。

        （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医生微笑：“你想死我可以帮你。”

        而不是医生还在你就当着医生的面自己给自己拔输液针。

        陈恩赐笑笑。

        但听医生接下来的话如雷贯耳：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就昨晚那个情况，如果你被晚送来十分钟，现在就该停在负一楼里睡觉了。”

        “甚至，从山上背下来的就是一具尸体。”

        一具尸体…

        ……

        “教练，你是跑神了吗？”

        替补辅助小八轻轻在他面前晃了晃手，看他的眼睛逐渐聚焦，赶忙背着手站好。

        陈恩赐捏捏眉心，看穿他心思似的说道：“你有事就说。”

        小八确实有事，他来办公室不为别的，只是想请教练把陪练组辅助位置换给promise。

        “他真的真的比我厉害…”

        “不试试，怎么就认定自己不行？”陈恩赐说：“他未见得比你厉害。”

        “我太、太容易紧张了我，我打比赛我手抖，况且这次事关首发队成员更换，我还是别去添乱了…”

        陈恩赐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嗤笑出声：“没自信打什么电竞？”

        “……”小八默不作声。

        看一眼挂钟，现在是下午四点半，离十点开始的bo5训练赛还有五个半小时。

        “确实是因为promise请假才用上的你…”陈恩赐讲话从不留情面，“不过，既然机会落在身上，那就抓住机会呗，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小八着急解释：“但是promise他今晚十点前能回来！”

        此言一出，办公室中的空气似乎在瞬间凝滞了下来。

        小八低头看向自己的鞋面，像个没犯错却在认错的孩子。

        陈恩赐幽幽地看着他，似是有话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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