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余耀再次回到家已经近7点了。
为了节省时间，他拨通了韩芷的电话，点开免提，跟她边聊天边下面。
“我听说你参加篮球队了？”韩芷语气中带着几次惊讶。
“是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他把面放到煮沸的水里。
“如果惊吓等于惊喜的话，我还是挺惊喜的，”韩芷说，“你那种水平的球技，到底怎么混进去的？”
那种水平。
哪种水平？
大学时他们打篮球，秦衡也跟着一起打，水平跟余耀虽说有点差距，但也不算很大，在他们那群人中打的算好的。
“我打的还不错啊。”
“可别了吧，你那种水平就打的不错，我能去参加nba了。”韩芷损了句。
“你现在在干什么？”
“煮面。”
“看吧，叫你不要家政阿姨，现在知道麻烦了吧？”
“我觉得还行啊，不算很麻烦。”
再说，他现在要查的这事儿，万一他以后真查到什么，陈振雇佣家政阿姨在他饭里下毒也不是不可能。
不要家政阿姨，起码少个危险。
“行吧，你也长大了，我们也左右不了你的想法，我待会儿还有个会，先挂了啊。”
余耀沉默几秒，憋出一句话：“注意休息。”
面好出锅，余耀随便加了点佐料，撒了把葱花，端着碗坐到电视机前吃。
没吃几口，电话铃响了。
余耀看了下来电人信息，许铭。
这人是秦衡发小，两人一块长大，跟亲兄弟似的。
刚接通，那边的人就提高声音喊：“秦衡！你回国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还是不是兄弟的？”
“亲爱的许小少爷，您那儿是村网吗？我昨天就回了，您今儿才打电话。”说完，低头嗦了口面。
“不是，回国办手续不是还要办一阵的吗？昨天我听我爸说，我还以为是你准备回国，没想到是已经回了。你什么时候办的手续？”
“挺早了。”
余耀刚重生到这具身体时，就跟秦衡爸妈说过回国的事儿，他爸妈同意的很是爽快，办完手续他就马不停蹄的回国了。
“国内10月份好像有个长假，你回吗？”许铭问。
“不了，这长假就7天回来一趟，挺费劲儿的。”
“喝，我活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咱小秦总嫌麻烦，行吧，长假我过来找你？”
“我看你就是想找个理由逃课吧。”心理年龄32的余耀看得还是挺透彻的。
“哪有，我是真的想你了，想来找你～”
“咦，”余耀被他说得浑身冒鸡皮疙瘩，“正常点！”
“确实是找个理由过来，但不是因为逃课，是因为我后院儿起火了，我爸好像还知道这件事儿了。”
“……”
许铭这些破事儿秦衡跟他讲过一些，这次后院起火好像是因为他泡俩姑娘，没想到泡成了俩姐妹，姐妹要合伙收拾他，他被这事儿折腾得挺狼狈，后面还被他爸知道了，他为了躲家法，拿了护照偷偷跑回了国。
这护照是好久之前他爸说带他回国旅游，结果没去成办的，这次好不容易派上用场，他爸也不傻，让分公司的人在国内到处逮捕他，最后许小少爷被逮回去，禁足了一个月。
“我劝你最好别来。”
许铭嚎了声：“你怎么能这样？咱们好歹当了十几年的兄弟吧？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不是见死不救，你想想，你回来之后，你爸就找不到你了吗？你爸在这里没分公司吗？”
“也是，”许铭冷静了下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简单，跟你爸好好坦白，好好忏悔，说不定你爸一个心软就不上家法了。”
“……”
这次换作许铭沉默了：“您看我爸是那种会心软的人吗？”
“那你就受着吧，反正这事儿也是你有错在先，谁叫你要一口气泡俩姑娘的。”余耀淡定的喝了口汤。
许铭：“嘿！你这损友！”
余耀：“嘿！你这渣男！”
许铭：“嘿！我不跟你玩了！”
余耀：“嘿！接受事实吧！”
“啊——要了个命嘞！给支个招吧！”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认错。”余耀说。
“我爸不会心软的！”许铭崩溃。
余耀：“我帮你去医院订个vip套房？”
许铭：“……”
许铭：“17年的友谊看来是喂了狗了，累了，挂了吧。”
这反应挺逗的。
至少余耀那么认为。
他靠在沙发背上，望着那碗还没吃完的面发愣。
这是秦衡和许铭的日常相处方式，讲真，他挺羡慕的。
羡慕他能有那么好的铁哥们儿，羡慕他能处理好每一段除了自己和他以外的感情，不管是友情、师生情还是亲情，尺度把握的都刚刚好，不管是谁跟他待一块儿都不会感到有一点儿不自在。
反观他，周围一堆研究生，个个对他饱含敬意，周围一堆同事，个个敬他三分。
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是可以和自己坐在一起喝酒谈心的。
所以他在大学时接收到秦衡投过来的友谊的橄榄枝，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
8:52
余耀把家庭作业做了大半。
按照他平时的速度，早写完了，但这次不同，他得模仿字体，秦衡的字不太好模仿，他只能写得五六分像。
手机振动了两下。
[呵]：你家在哪？
余耀发了个定位过去。
[西门子]：2栋202。
三分钟后，门被敲响。
余耀把手里的那道题写完才去开门。
门口的人拿着本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
余耀：“……”
余耀：“亲爱的同桌，你就那么不相信你同桌我的实力？”
“余耀”淡定的将书塞到对方怀里：“从头补起，先补汉语拼音。”
余耀笑得“核善”：“这位同学，您可真是尽心尽力的帮我补习啊。”
“余耀”：“应该的。”
余耀：“……”
“余耀”：“我能进去了吗？”
余耀：“您请。”
“余耀”进门后四处张望：“你晚上吃的什么？”
“嗯？”余耀看着他，“面条啊，怎么了？”
“我明天早点来。”
两人进了房间。
余耀扬了下眉，搬了个椅子在课桌旁边：“你会做饭？”
“不试怎么知道？”
余耀看着他抿了下唇。
来自15年后的我怀着非常沉痛的心情告诉你，你就是个厨房废，15年后你还是只会煮面条。
“余耀”坐椅子上翻着余耀的作业：“有不会的吗？”
“到目前为止没有，就不会的词汇得翻百度，速度有点慢。”
“慢慢来。”
余耀把小学一年级的课本放到一边：“我是先学汉语拼音还是先把作业写完？”
“先写作业吧。”
＊
余耀将“余耀”送走时刚好10:45。
将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才松了口气。
刚刚演的还算行，40分钟学完汉语拼音并且会熟练使用，应该算是正常的吧。
他进浴室随便洗了个澡，捧着手机躺到床上在某软件里找了个游戏代练。
找这游戏代练升段位是其次的，最主要是要坐实自己网瘾少年的人设，才好和蒋乐处好关系。
他将自己的账号和密码通通发给代练。
[西门子]：玩的时候最好是在白天，如果有人要要求组队就同意，他让你开麦，你就说你正在上课，不方便开麦。
[代练]：好的老板。
交代好一切事宜，他给蒋乐发了条信息。
[西门子]：上线吗？
[蒋乐]：来来来！
两人连麦打游戏打到了12点多。
＊
翌日。
余耀是被李志文的电话吵醒的。
“小秦总！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去学校？”李志文应该是在公司声音有点压着。
余耀迷迷瞪瞪的睁开眼，一看时间。
10:50
“！！！”
“知道了，时间来不及了，我去收拾一下，挂了。”
李志文话都没说完，电话直接被掐了。
“嘿，这小子。”李志文嘀咕了句。
发了条短信提醒他。
-今天降温，多穿点。
余耀手忙脚乱的收拾完，随便穿了件t恤，套了件校服外套，背好书包，夺门而出，别说看短信了，他手机都没带。
他一路狂奔到学校门口，额头有点冒虚汗。
看门大爷见到他眯着眼道，“哟，新面孔哦！”随后将登记本放在他面前：“写下班级和姓名，你这到迟的也真久，别人广播操都做完了你才来。”
余耀签好字，意味深长的看着大爷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冲回了教室。
他站在教室门口喊报告的瞬间上课铃响了。
早就在讲台上站着的物理老师摸了摸自己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来的真早，回去坐着吧。”
余耀回到座位，从包里把课本翻出来放到桌上。
同桌二话不说就往他抽屉里塞了东西。
“什么啊？”余耀压低声音。
“余耀”将一只手抬起来遮住嘴，眼睛仍然看着黑板：“面包牛奶。”
余耀怔了怔：“谢谢。”
上大学期间，秦衡虽不是他们院的，但经常会来蹭课，帮他占位。
有时候早上上课他没时间吃早点，秦衡就会往他抽屉里塞吃的，余耀每次问他塞的是什么，他就会用刚刚“余耀”的那个动作回答他。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余耀错误的把17岁的自己认成了他。
心里猛地一沉。
余耀眼眶有些泛红。
那天飞机偏航误入百慕三角之后，秦衡就生死未卜，至今他也不知道秦衡是死是活。
余耀的声音带着些鼻音，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薛定鄂的秦衡。”
“余耀”微微侧过头。
半晌动了动唇。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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