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你可以活很久，直到你想要结束生命的那一刻。”
邪神说得很肯定，似乎是在承诺什么一样：“我会保护你，不论是你的身体还是精神，我都会将你保护好，直到你作为人类的寿命耗尽的那一天。”
他说话的时候，始终将手搭在她额头上，这一点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安琳就觉得有点热。
但不得不承认，他这只手还是挺有用的。
随着他搭在额头上的时间增长，安琳觉得自己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甚至连发自心底的沮丧和无力都减弱许多。
是人家在帮她，安琳忍着热，很怀疑地问：“你不是一直在等着完成契约，好把我干掉的那一天吗？怎么突然变成要等我寿终正寝了？”
“我不会杀了你，”邪神歪了歪头，满脸好奇地问：“寿终正寝是什么意思？”
好的，她忘记这个邪神是个文盲了。
瞬间忘记了他前面说的那句话，安琳跟他解释：“就是人类寿命耗尽的那一天，呵呵。”
她没忍住用“呵呵”来嘲讽邪神，不过文盲神一样没听懂，但是他学习能力极强，并飞速应用在了说话用的句子里。
“原来是这样，是的，我会等到你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呵呵。”
邪神认真地承诺，并学着她那样，面无表情地从嘴里发出了无比嘲讽的呵呵声。
这就像是个回旋镖，她扔出去，最后还是会扎回自己身上。
安琳憋着气盯着邪神看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没忍住拍掉他不断散发热量的手掌。
“快算了吧！就现在这样我还能活三十年？能活三年都算我厉害！”
强烈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安琳倦怠地蜷起身体，抱住自己的双膝呢喃：“反正我已经见过爸爸妈妈了，他们活的很好，就算现在完成契约我也不亏？”
邪神坐到她身边，再次伸手覆盖住她的额头。
疲倦和无力感逐渐消去，安琳心情复杂地转过头，看向和最开始相比，眼神灵动、看着几乎和人类毫无区别的邪神。
除了他长得过于好看，完美到远超于人类的想象，比新条约出现前正在大火的虚拟偶像还要帅气俊美。
“好热啊，你能不能别摸我的头？”她抱怨：“真的要热出汗了，换个地方行不行？我把手给你拉？”
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邪神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拒绝：“不行，碰触你的其他地方，我不能保证让你持续恢复理智。”
但是，真的好热啊！安琳两眼发直。
自从她告诉邪神人类体温是368度之后，他就很敬业地把自己全身都弄成了一样的温度，这也就意味着在不算凉爽的天气里，他像个火炉一样在散热。
平时离得远一点她也没太大感觉，但现在他几乎整个神都在贴着她，那把火热的手掌直接贴在她额头上，安琳觉得自己真的出汗了。
但是她必须承认，她的思绪，是这段时间来从未有过的清晰正常。
在解决自身问题之前，安琳先找邪神要个保证：“刚才我看见爸妈一直在打架，他们不会打出问题来吧？其他怪物，会不会伤害到他们呀？”
邪神沉默两秒，很快给出答案：“它们都在努力适应进化后的身体，并且试图增强自己的力量，成为更加强壮的……怪物。”
和之前问什么就答什么，一点多余的都不会想不同，这次邪神加了一句：“如果你希望，我可以让他们成为最强的……怪物，这样他们就不会被其他的、怪物伤害，即使互相殴打也不会让身体出现问题。”
安琳愣住了，让爸妈成为最强怪物？这个、这个方向她倒还没想过，她想的是邪神能给他们弄个保护罩之类的，别让爸妈被别的怪物给弄伤就行。
但是邪神给出的这个选择，其实比她自己想的要好很多啊！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真的在占邪神的便宜，安琳有点不好意思，心里还有点窘迫。
不过爸妈的安危比自己心里这点小别扭重要多了，她很快恢复之前的理直气壮，还赞许地抬手给邪神顺了顺毛。
“你做得很好，”安琳语气柔和地夸奖他：“你能够为我着想，帮我保护我最重要的人，真是我见过最强、最棒的神了。”
邪神一直都很好哄，被夸了之后眼睛立刻变得闪亮亮的，还弯腰低头方便她给他顺毛。
很乖巧，特别像性格温顺的狗子。
就像爸爸妈妈答应她，等她考完高考就买给她的金毛，长得好看又听话，性格温和还聪明，堪称狗界一哥！
现在这只金毛虽然大部分都很符合她的想象，但这个动作就不太行。
他一直用一只手按着她的头，简直像是一只猫想跟她打架！
这只像是在跟她打架的猫还在用狗狗一样的语气说：“我会做得更好，除了让你的父母成为它们种族中最强的存在以外，你还有什么想要达成的愿望？我都能做到。”
安琳试探着问：“别再按着我的头？”
像狗子的猫立刻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有些犹豫地说：“暂时不行，如果我不这样做，你的精神又会变得不好起来。”
安琳面无表情地问：“你感觉到我出汗了吗？”
邪神再次沉默下来，他突然移开一直定在她身上的视线，看向似乎很远很远的地方。
没过多久，他重新转回头看向她，语气中带着兴奋地说：“我大概找到方法了，有一个神很喜欢人类，它圈养了非常多人类，只要我吞噬它，就能找到让你好起来的方法。”
他这样就不像狗子，也不想猫猫了。
安琳瞥了他一眼，盯着金碧辉煌的车厢问：“那个神被你吞了，那祂圈养的人类会怎么样？”
“会消散，”邪神回答得很快也很肯定：“神死亡后，归属于它的种族都会消散，不论是我还是其他神都会这样。”
也就是说，如果她眼前的这个邪神死了，爸爸妈妈，包括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死？
安琳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仔细想想又很有道理，她纠结了半天，最后决定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她捅过邪神那么多次，可人家连个血皮都没掉，所以这种生死存亡的大事，她其实连想都不用想，因为想了也没用。
但有一件事是必须的。
安琳神色郑重地竖起四根手指：“之前我们不是约法三章吗？现在告诉你第四个，那就是永远也不要提伤害我同类的事，我是人，他们也是人，我们绝不会互相伤害！”
“人类一直在互相伤害，”邪神眼中满是疑惑，嘴里不停地往外吐着大实话：“在你之前，我见过很多个种族是人类的契约者，他们大部分和我签立契约的目的，就是伤害其他人类。”
安琳被他的话噎住了，僵硬了半天，很不雅观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需要他提吗？人类的历史，就是战争的历史这件事，她高一就知道了，历史老师还专门吐槽过，甚至在新条约施行之前，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还有好多偏远国家在打仗呢！
但那是人类的内部战争，和他这个邪神有什么关系！
安琳理直气壮地质问：“那么就是说，你不愿意？”
大概是因为脑子越来越清醒，她飞速想到了借口：“一个好的追求者，怎么可能反驳被追求者的话？你还想不想和我交往，最后求婚成功了？”
每次只要她一提这个，邪神就妥协得特别快，但这次他却没有。
盯着她看了好久，邪神语气中充满了犹豫地开口：“我们的契约其实分为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在你身上，另一部分是属于我的。”
他很小心、很谨慎地盯着她看，几乎是一小句一小句地说：“即使你认为我们已经完成了契约，但只要我不承认，我们的契约就不会结束。”
这句话的含义很不对劲，几乎打破了安琳一直以来的认知。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邪神，心里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他，但又因为想问的东西太多，找不到头绪，所以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
大概是以为她认同了这一点，邪神继续破坏她的三观：“至于契约的代价，其实也是由我来控制的，即使我们已经确定过契约的内容，但我还是能够控制它。”
这实在是摧毁她认知摧毁得太多了，安琳忍不住拽着他的袖子，瞪大了眼睛声音像是在尖叫。
“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其实不管我同不同意，有没有完成契约，你都能强行完成它？”
邪神点点头，又增加了一部分解释：“因为我们之间力量的差距过于庞大，所以我们签立的契约……”
他想了想，很犹豫地选了个用词：“不平等？大概是这样，我不太会使用你的语言，我是个文盲。”
如果不加最后那一句，这就像是邪神在给她发死亡预告，但是加了最后一句，这就像是搞笑版的死亡预告。
欢乐可以消散恐惧，但无法驱散死亡的阴影。
安琳费解地问：“你是在说我又在做无用功？那你干嘛还非得让我保持理智？就我刚才那样，你不用说我都可以直接自杀了，你这才是在做无用功吧？”
邪神愣了愣，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不保持理智，你的精神和灵魂很容易就会崩溃消散。”
他的声音里也有着疑惑和不解：“我这么说，是因为你之前说过，有很多事要等到我们交往了才能做。”
邪神的语气和表情都像只热情的狗子，但动作却像是只正在和她打架的猫。
“我想和你做更多的事，如果你没有了完成契约后就会死亡的顾虑，我们就可以交往了！”
他兴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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