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失约
教学楼的窗户里不时有人探头往外看，上体育课的做完了俯卧撑的也赶过来凑热闹，还有人偷偷摸摸的摸出手机拍照录像。
“十二……十三。”江余霞尽职尽责的给成绮数数，偶尔舔一口冰棍儿，从前他吃不到这些东西，现在尝尝味道倒是很不错，数到四十六的时候，江余霞小声问：“要不要给你放水？我们做六十个就行了。”
到底有个大男生的重量压着，成绮就是体力再好，这会儿也汗如雨下，声音倒还算镇定：“看不起谁？”
江余霞不能理解幼崽的好胜心，顺手摸了摸他的脖子：“你出了好多汗。”
却不料这一下差点让成绮没有撑住，原本就因为用力涨红的脖颈更是连锁骨都红了，他咬牙切齿的道：“别他妈乱摸！”
“……哦。”江余霞收回手道：“抱歉，不知道你脖子这么敏感。”
成绮：“……”
他妈的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几把话？！
狄嘉贱兮兮的凑到成绮旁边：“绮哥，累不？累了跟兄弟说，兄弟帮你做二十个。”
有男生起哄：“绮哥，你要是累了，求求学霸给你放水嘛，老刘这会儿不在，你没做到一百个他也不知道。”
“怎么求啊？”陈星腾看热闹不嫌事大，嘻嘻哈哈道：“是不是要说，江哥哥，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这话一出来，众人哄堂大笑。
江余霞觉得挺有意思：“你考虑考虑吗？叫哥哥，我就放过你。”
“……”成绮气笑了：“行啊，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做两百个。”
“年轻人。”江余霞叹气：“胜负欲不要那么强。”
幼崽时期的成绮实在是太有攻击性了。
发展到后面，几乎所有人都在帮成绮数数，终于到一百的时候，成绮泄了口气，趴在地上喘息，江余霞蹲在他旁边，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他手臂上鼓起的青筋，舔了口还剩一半的冰棍儿：“还好吗？需要给你兑点儿葡萄糖吗？”
“……草。”成绮盯着他淡红色的舌尖，“我他妈老早就想说了，你怎么这么吃冰棍儿？”
“？”江余霞：“不就应该舔着吃吗？”
成绮冷笑一声：“少爷吃法。”
他撑着地面半坐起身，在江余霞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抢走他手里还剩的半根冰棍儿，塞嘴里咔嚓咔嚓几口吞了，挑衅的盯着江余霞：“这才是冰棍儿的正确吃法。”
江余霞：“……”
围观的人起哄发出怪叫，狄嘉一脸心疼的拎着自己的小塑料袋：“绮哥你想吃冰棍你跟我说啊，至于从学霸嘴里抢一口吃的吗？！”
原本只是挑衅的成绮：“……”
他气的脑门发黑：“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从他嘴里抢吃的？”
狄嘉热情的掏出一根：“我这儿还有，绮哥，学霸，吃不？”
成绮呼哧带喘的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走，江余霞比他有礼貌点：“不用了，谢谢。”
他看着成绮往厕所走，应该是打算去洗洗脸，狄嘉羡慕道：“看我哥那一身肌肉，身上坐着人还能一百个俯卧撑，不愧是我哥，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公狗腰？“
江余霞：“……？”
何如初从背后一巴掌糊他脑袋上：“知道公狗腰什么意思吗就说。”
狄嘉痛的龇牙咧嘴：“不是夸……”
“我突然想起还有作业没写完。”江余霞温声道：“现在自由活动，之后不用集合了吧？”
“不用。”
“好。”江余霞道：“我先回教室了。”
……
七中的厕所修的简陋，常年漏水，导致角落里经常都有积水，洗手台上边贴着的镜子也不知道哪年哪月被人砸碎了一大块，至今都没有修。
成绮拧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冲了一捧冷水，抬头看见碎裂镜子里的自己，耳尖和脖子却还是红的。
他撑着台子，然后无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背，等他反应过来后，操了一声。
江余霞这人看着瘦，身上还是有点肉的。
成绮冷着脸想。
回教室的时候，不少人聚在一起争相传阅什么，成绮挑起眉，凑在后面看了眼，就见全是他和江余霞做俯卧撑的照片，有人眼尖看见他，赶紧手忙脚乱把手机塞桌兜里，“嘿嘿，绮哥。”
成绮耷拉着眼皮：“拿来我看看。”
“咳。”那女生把手机摸出来交给他。
成绮翻看了所有照片，而后把手机还给那个女生，道：“不好看的我删了。”
女生：“？”
这两个人五官都长得无可挑剔，她拍的照片哪有不好看的！……不对，成绮竟然没有要求她删除？
成绮转身往座位走，想起什么，又转头说：“那几张照片发给我，谢谢。”
“啊？哦。”
女生赶紧打开手机看成绮留下了哪几张，而后发现，被留下的无一例外的，全是江余霞占画面比较多的照片。
……
周五放学的时候，狄嘉在教室里呼朋引伴：“姐妹们兄弟们！我明天过生日，请问你们能赏个脸来给小弟庆个生吗？”
他一边说一边给人发拿作业本自制的邀请函，发到江余霞的时候还特意换了个用作业本封面反面白纸裁成的那张，以示郑重。
江余霞：“……”
他收下那张生平收到过的最简陋的邀请函，道：“谢谢，我会去的。”
狄嘉感动的立刻就要抱他，被成绮拎住衣领：“你能不能不要丢人了？”
“你要是没空的话可以不去。”江余霞坐着，成绮站着，他垂下眼睫看着对方，道：“他生日每年都过，不重要。”
狄嘉：“？？”
江余霞疑惑：“我为什么会没空？”
成绮看向别处：“好不容易放假，你不需要回燕照市看望父母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
江余霞压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成绮给他安了对什么样的父母，道：“不回去，来回太累。”
他看了眼“邀请函”上的地址，道：“我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你明天能来接我吗？”
狄嘉：“学霸我可以……”
成绮捂住他的嘴，冷着脸：“你都转来七中这么久了，还不认识路？”
说完又一副助人为乐的样子：“算了，我明天下午五点半来学校门口接你。”
“好，谢谢。”江余霞弯起唇角，轻笑：“你真好。”
“……”成绮发出震天动地的咳嗽，声音都哑了：……也没你说的那么好。行了狄嘉，我们走，不是说要去吃麻辣烫吗？”
江余霞看着两人背影，又笑了笑，拎起书包往外走。
陈星腾也住校，这会儿跟他一起走，道：“学霸，你最近跟绮哥关系还蛮好的？”
“嗯。”江余霞想了想，说：“这大概就是不打不相识。”
陈星腾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学霸，你还是不要和绮哥走太近了，绮哥吧……是个挺好的人，但是他爸很不是个东西，我怕他爸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就动歪心思。”
江余霞停住脚步：“他爸？”
“我也就见过一次。”陈星腾说：“在红枫街那边的麻将馆里，好像是绮哥去找他要回什么东西，他不给，两人还起了冲突……反正闹得挺大的，警察都出面了。不过后面绮哥好像把所有存款都给他爸，让他爸滚出云水市了。”
教学楼下一片绿意盎然，花坛里正经种的百日菊还没有花苞，不知名的野花倒已经开的热闹，江余霞看着那些倔强生长的野花，道：“他爸不是已经不在云水市了吗？”
陈星腾挠挠头，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江余霞太干净了，他总觉得他不该和这些事情沾染在一起。
“我还以为成绮是单亲家庭，只有母亲。”江余霞淡声说。
“其实也差不多吧，是他妈妈把他养大的。”
四月的下午六点，蓝天旷远，清风微凉，江余霞轻而易举的从校门口的人流中辨认出成绮的背影，轻声说：“那他真的很厉害。”
……
江余霞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跟成绮约好了五点半在学校外面见面，他五点就收拾好从寝室出发，周末的时候学生是可以自由出入校门的，他站在校门口的花坛边等到五点四十分，成绮还是没有出现。
下意识的要给成绮打个电话，江余霞才想起自己一个班上人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手机通讯录空白一片。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天都快要黑了，此时天上轰隆一声，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同学。”保安从窗户里探出头：“你等人吗？”
“嗯。”江余霞点点头。
“我看你等这么久人都没来，估计是不来了。”保安抬头看了眼天色：“这马上就要下雨，你还是先回去吧，别淋雨感冒了。”
“没关系。”江余霞说：“他会来的。”
但成绮好像真的忘了昨日两人的约定，直到晚上七点半，他都没有出现。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江余霞垂下眼睫看了眼手里提着的，给狄嘉准备的生日礼物，轻叹口气。
成绮失约了。
他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有等到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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