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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无人救我:诘问


最近公司的职员莫名的觉得他们的上司心情态度似乎转变的好了些。

        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商上司不再喜怒无常了,甚至有时能让人感觉到正面情绪,比如偶尔眼里闪过的欣喜与沉溺在幻想里的期冀。

        商屿在这两个月里,总是与科技院有频繁的来往,据传言到科技院在两月前得到了来自邻国的一项技术-人体影像实体化,遂有人便来猜测商屿最近与科技院频繁往来,便是为了这项技术,极大有可能是想复原某个故人,至于这位故人是谁,劳得商上司这样大费周章,心知肚明的便也自然不用明说了。

        毕竟在那人死了之后,商屿还像着了魔般好长一段时间,具体可体现的便是他将那位故人的名字登记在自己伴侣的那一栏。

        啧,生前不晓得人家的好,死了就开始追忆了,也不知道是在作贱谁呢。

        就算在这之后猜测被证实了,也没有太多人关心,毕竟那位上司为那个死人做过魔怔的事还少吗?只单是复原了一个人体实像而已,无甚怪矣。

        但就在商屿复原了“时温”几天后的一个日子,全帝国上上下下的人无一不为一则请柬炸开了锅,原因竟是商屿要与那个实体假人“时温”举办婚礼,还是那种非常正式隆重的在教堂举行的要宴请八方来宾的那一种。

        看来是他们见识短浅了,商屿这哪是魔怔了,这简直是彻彻底底的疯魔了呀!全帝国根本找不出唯二像他这么疯的人!史无前例。

        但这次婚礼在法律上是属于无效形式的,说白了也就图个慰藉与过场而已。

        “商屿,你听父一句劝,斯人已逝,何堪回首啊!就算那个假人再怎么像他也不是真的!”屿父在商屿面前来回踱着步,双手负后,神色着急,踱两步,又指着商屿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就不能学学该如何放下吗?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个样子,简直简直丢尽了我商家的颜面!”

        屿母也坐在旁侧的木刻虎纹雕椅上,对立着一声不吭的商屿道:“你父亲说的也没错,你也听一听劝吧,忘记过去重新迎个omega多好,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不仅苦了我们也更苦了你自己呀,你想想啊。”

        闻言商屿倒是有了一些反应,勾起了唇角,垂着一双眼睛笑得有些冰凉发瘆:“苦?恐怕不及那人的千万分之一吧,忘了吗?可我还记得有个alpha,他非常喜欢我,甚至为了我做了十年的omega,还为了我死了,就连死前都还不忘告诉我他不后悔。我和他甚至没有任何契约,更没有结过婚。”

        “所以”商屿抬眸,道“恕我难以从命。”

        屿父也不踱步了,立定下来,在商屿面前横着眉毛,一手指着他,被气得半天都说不上句话,而商屿与他对视着,竟探其眼中是如竹树般的坚毅,却又若枯败,信念凋敝零落,只剩下那根瘦小的绿色竹干,强擎着此隅千钧昏天黑地。

        坚韧却脆弱得仿佛随时有可能崩塌。

        末后屿父犟不过商屿便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商屿复原的那个实体假人被他自己注入了很多元素,这些元素统归于他记忆中时温的那些不常被它见的生活习惯以及性格,他还给实体人带上与时温从前一模一样的假性腺体。

        仿佛这样那个从前百般好他的时温,这些年无数个日夜梦寐的时温就能够回来了。

        婚礼于三天之后的帝国大教堂内举行。

        在场内几百平方米的大教堂内宾朋满座却大多都是带着疑惑的好奇心前来,毕竟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未尝见过那个让商屿疯魔般的alpha的模样,到底是何等的风华绝代才能教一向处事冷淡的商上司如此倾心。

        但他们大多数人也都未如愿以偿,因为按帝国的法律规定在举行婚礼当天omega是不能以真颜示人,的头上须以白纱覆之,因为真的时温在生前本就是一个alpha,而假的这个实体人准确来说又不隶属于任何与性别,所以自然能免了行帝国之此律,但令人没能想到的是商屿在举办婚礼的当天,居然给那个“时温”戴上了白纱。

        这于情于理都不合乎啊这商上司又在脑子里想着什么?

        婚礼的这一天非常非常热闹,只独台上新郎二人冷清,一人身着黑色西服,明明是在举行着婚礼,却弄得跟丧葬似的,脸上无甚表情,是这场婚礼不如你的意了吗?但看他在宣读誓词时,却又好似被注入了情感,尤其是在念到“时温”二字时,温柔的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但你又是要将斯词立于谁听?是那楚汉相隔已故的爱人吗?抑或是此刻身侧假皮包骨的“时温”?可惜了都无人可闻,又或许你只是念出来,给自己创造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来到洞房花烛夜,故人已被你迎娶进了门,为何却不掀盖头呢?是这身死气沉沉的白西服又不合你爱人的意了吗?

        商屿刚陪宾客喝了个半醉,此时坐在床头与“时温”半米相隔的玉石凳上苦闷独酌,只是两眼眯起的视线始终离不开那人身上。

        “时温”商屿声音轻的如同喃喃细语一般,像是在与床沿安坐的人说话,又好似在敲自己心底尘封的那扇门。

        “我在”

        这一声竟与原主有了七八分相像。

        商屿执着酒杯的手一颤,滚动喉结,放下了酒杯去掀开那人的白盖头。

        你为何要哭呢?

        “你为什么要哭呢?”坐在床沿的“时温”抬起头有些不解地问。

        商屿本未察,抬手一拭,却惊觉满面潸然而下,着实是像伤心的样子。

        “无甚”商屿看着面前有着□□分相像的“人”勉强勾了勾唇角道,“只是看你眼睛望着我时,还不像旧时的故人。”

        “时温”有些不能理解,歪了歪头说:“我是喜欢你的时温呀,当初我可是追了你好久呢,怎么,今天我们大婚的日子你不高兴吗?”

        商屿沉默了片刻,在“时温”的注视下苦笑了声,倾身抬手,关闭了“时温”颈侧一块凸起的按钮,手再伸回来时,竟有些无法抑制的颤抖,连说话间的声音都盈满了无可奈何的苦闷与颤栗。

        “可你终究不是他了啊。”

        斯人已辞去,别时留下二三语,作了另一个人余生的樊笼,本以为自己死去是给予了他广阔的自由,未曾料到自由之后的天地,竟更是如此的荒芜,以至于寸草不生,贫瘠龟裂,如同了没有水与太阳之后,一个人敝败残垣的内心。

        十年客卧君弗闻,一朝晓事恨弥生

        但愿永世不逢君,我与往事碾作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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