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疯子：嗜爱

夕阳的血红色裹挟着晚霞，他和兔紧紧拥抱在无人的沙滩上，他们在干什么？爱人的依恋，真相的疯狂，血腥的充斥，在这无人的沙滩上，海浪拍打过来，一波又一波，浸湿了他们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吞没，他们毫无畏惧，依然贪恋着，像是野兽之间的穷斗，酣畅淋漓，血液翻涌，即使湮没于这一天涯海角，那将是最美的结局。

        “来吧，撕咬我。”

        “用尖锐的牙齿将我锥入你的心脏，咬破我的喉咙，让我血液喷涌。”

        兔回应着他的话语，牙齿磨蹭着凸起的喉结，轻轻往下，刺入，浅尝辄止，如果叶梓认真地看兔，就会看到他布满血丝的双眸，虹瞳依然是很浅，却充满着嗜血的疯狂。

        “现在是1月31日23时21分，夕阳好美。”兔说。

        “还有39分钟，在夕阳下度过。”

        他没有回答兔，他们现在每一秒的时间都很珍贵，他们要珍惜着，欢愉着每一分钟每一秒。

        他狠狠地吻上了兔鲜红的红唇，因为被血液浸染而艳红无比的双唇，吻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留恋，越来越着迷，越来越疯狂，以至于双唇分开扯起了带着唾液的晶莹红线。

        “我爱你兔，我想就这样永远和你在一起，你说过美人最美的结局便只死亡，我与你想，我们将会在第二天的前刻消失于这个世界，我会回到那个没有你的现实，但仍会再来与你重聚，我想你会不记得我，我也不会记得你。”

        “但我们都彼此深爱着对方。“

        “你不是叶城汐，你是我的兔，属于我一个人幻想的兔。”

        兔笑笑白皙的脸上浮起红晕，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音都令人沉醉，“好啊，可我想在明天之前死在爱人的手下，你愿意满足我这个愿望吗？”

        “为什么不能？无论你此时想要什么，或者是我的命，我全都能给你。”他现在已然在兔美妙的声音中沉沦欲亡，神智却是格外清醒，他知道自己在这一个梦中杀了十一个人，他有罪孽，他双手布满了肮脏，所以再杀一个人也无妨，杀人让他快感，杀死爱人的疯更让他沉迷，沉醉。

        “那好呀，我站起来，你追逐我，化身为狐狸，扑向我吧，再吃掉我的肉，饮完我的血，咬碎我的骨头，让我融于阿梓，成为阿梓的一部分，永远和阿梓在一起。”

        来吧，不要宽宥罪恶。

        来吧，不要宽宥罪恶。

        来吧，陶醉于这一场夕阳之中。

        来吧，陶醉于这一场癫狂之中。

        “变成狐狸吃掉我吧。”

        兔的声音在玩耍的奔跑中飘荡，他拿着枪在后面追亡，追赶和逃亡

        “找到在沙滩中一蹦一跳的我，用充血的眼睛追我吧。”

        他的枪弹已然上膛，瞄准着远处的一只猎物，一只兔，兔的腹部，开了一枪，枪声惊动了晚霞，于是黑夜悄然降临。

        血液在这黑夜中变得尤为可见，一滴一滴洒落在地上，鲜红的，美丽的，兔微微躬着腰，依然向着前方缓慢奔跑。

        这是猎物的垂死挣扎，想在绝望中重现余光，想在隔绝之际永远贪婪在一起。

        [我逃跑，为了让你奋力追赶；我不时回头，确认你的身姿。]

        [轻轻跳跃，轻轻跳跃，心跳怦怦跳，耳朵竖直，我满心欢喜。]

        [你想要我呢，专心致志追赶我。]

        [你千万别放弃，脚皮磨破掀开了也好，撞在残杆跌倒了也好，振作起来追我。]

        [想想我的肉多么好吃，想想我的肉异常美味。]

        晚霞已经褪去，大海上也不见橙红，微光亮亮，照着沙滩上两人疯狂追逐、逃亡。

        兔跳跳停停，终于被猎手逮住了机会，重重地扑了上去，环拥在一起，他们狠狠地吻着对方的唇，撕咬着对方，咬开了皮肉，索取美味。

        晚间的风吹在了伤口上，凉飕飕的，异常刺激舒爽，兔的眼中噙着闪烁的泪花，血色的唾液外溢。

        时间来到了倒计时，天色默默向昏黑。

        60秒

        快些的，时间要来不及了。

        怎么办？快要来不及了。

        冲撞着，索取着，魇足着，他们生而为人，不知伤痛，却有一小块300克的心脏，被人紧紧捏在手心，顿芒痛刺。

        52秒。

        他离开了柔软的世界，饱含爱意的倾泻，他拿起了地上沉重的□□，对准自己的爱人，兔，“砰砰砰砰砰”，枪声连响了五次，声音惊走了动物，浓稠的血液流淌，血肉粉红往外翻涌，心脏也被子弹射穿，咦？可是他没有瞄准兔的心脏啊。哦，原来被射穿的是他自己的心脏，枪在他手里，生命掉了下来，沙滩上浸染一片洇红。

        他说：“如果我们一起死在这个梦中会怎么样？”

        “下一个梦境，我们会不会记得彼此？我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恩爱？”

        “到底是我梦到了你还是你梦到了我呢？还是说我们互相梦到了彼此。”

        可是他们到最后没有一同死呀，兔比他先死，兔又比他先死，兔周边泛起了白色的光芒，接着碎散成点点星光。

        他的眼泪绷不住了，双手撕扯着自己乌黑蓬乱的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比我先死？为什么我用□□射穿了自己的心脏，你还是比我先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为什么要比我先死？你为什么要比我先死？兔，你给我活过来啊！

        他似悲恸，又似狂喜，状若癫狂，其实早就已经疯了，沉沦了，堕落了，在兔死之际他便注定不为自己而生，剩下的不过是一个叶城汐，完全不同的叶城汐，不是他的兔。

        他笑着笑着，哭着哭着，突然哑了声，喉咙里发出闷闷的抽咽、呜嚎，是伤心到了极致、绝望到了极致，因为时间还剩下最后5秒。

        所有的虚望在2月1日0秒时消散干净，梦境世界分崩离析，这是他的生日，也是他的葬日。

        他醒了过来，入目的是死气沉沉的白色天花板，上面染着些老旧的灰尘，他起了身，倚靠在病床上怔着，一动不动。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了阿梓？不高兴吗？”

        他扭头看去，眼睛顿时瞪得极大，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虹瞳很浅，头发像是茶色，穿着深黑色的长裤和白色的羽绒服，脚下是一双靴子，那人正在病床边，微笑着看向他。

        兔？

        幻觉？

        可他即使知道是幻觉，眼睛也是眨都不敢眨一下，就这样用着一双无光的眼睛注视着男人，眼睛下乌黑，好像生怕男人下一秒就会消散而去，不留寸影。

        眼前的男人身影渐渐淡了去，最后像老旧电影一样，黑白咔嚓闪烁了一下，消失不见，空旷的病房中他听见兔的最后一句话说：“在梦里，我等待着你。”回音在他耳朵里不绝。

        他伸出了手又落了下来，最后轻轻阖上眼许久睁开，在床头柜拿起几粒安眠药，生吞了下去。

        兔，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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