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折腾

“我知道你个性强，不愿意在阿兰面前服软。柳春华说，

        “但是，你现在你还没有什么真本事，又没有人脉，谁会愿意帮你？”

        “可是……可是我之前说了那么多狠话。”许雪云犹豫着说，

        “我现在又回去，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只有她可以帮助我们。”柳春华说，

        “阿兰也说了，她是看在你大姨的面子上，才愿意重新接纳你的，你可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许雪云别过脸去，不吭声。

        “阿兰平时也对我骂骂咧咧、爱答不理的，可是每次我都尽力顺着她，从来不和她顶。”

        柳春华语重心长的说，“你看我不是也好好的过来了吗？并没有少一根头发丝啊！她爱骂就让她骂呗，我都可以做到，你为什么就不能忍呢？”

        “可是……”许雪云还想做垂死挣挣扎。

        “哪里有那么多可是！你本身学艺就不精，我们又没有靠山，你到哪里都是遭人家白眼的。”柳春华的语气开始咄咄逼人，

        “我们现在只能靠她，没有退路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了。”

        许雪云无助的抱着脑袋，忽然感觉自己无路可逃了。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从家里逃出，到生病，然后阴差阳错回到这里，一幕一幕的，她感觉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像是被人下了诅咒一样的艰难。

        难道逃出来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吗，难道说她不配拥有自由的人生吗？

        还有妈妈的话也像刺刀一样，狠狠的扎进了许雪云的心里，让刚刚结痂的伤口又开始化脓了流血……

        妈妈说的没有错，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无路可退，甚至连蝼蚁都不如，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谈什么自尊？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谁会在乎你有没有脸呢。就算是天天被打脸，也不会有谁心疼你的。

        是她想太多了，日子稍微安稳一点就自以为是，嚣张跋扈。

        翌日，许雪云早早的便起床洗漱好，穿戴整齐坐到自己的床边，静静的等待妈妈起床。

        柳春华早上一起身，打开床帘，就见女儿笔挺的坐在床边。

        她起先是有些惊异：“呀，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去上班啊。”许雪云语气平静的说。

        燕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雪云，你要回来上班了吗？”

        “是的。”许雪云回答的干脆利落。

        柳春华上浮出了微笑：“你能够想通就好了。”

        许雪云回去上班，吸引了一大片吃惊的目光。

        但大家也只是吃惊而已，并没有人主动和她打招呼，更加没有人问她为什么回来之类的问题。

        自从上次的电话事件后，同事们就已经开始有意疏远她了。再加上个月她和阿兰又吵了一架，对她就更加的畏而远之了。

        许雪云也乐得清闲，反正现在没有人比她的脸皮更厚了，无所谓。她若无其事的坐回原来的位置，等着阿兰来给她安排工作。

        上班时间过去了十分钟，阿兰才姗姗来迟。

        她见许雪云真的回来上班了，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微笑：“雪云来啦，跟我去收发那里领货吧。”

        许雪云很自然的走去收发那里领货，心里却如同打鼓，七上八下的。

        “吃过早饭了吗？”阿兰问她。

        “吃了。”许雪云回复道。

        到之后的日子，并没有人对许雪云冷嘲热讽，只是好像都不愿意和她多说话。

        特别是燕子，以前天天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而现在呢，每次许雪云必须叫她两遍，她才仿佛刚刚听到一样的问：“你叫我啊，你有事吗？”

        她这样问，许雪云就算真是有事也不敢开口了，只好干笑着摆摆手：“没事，就想问你晚上去逛夜市吗？”

        燕子马上面露难色：“我今天不舒服，不想去逛街，要不你自己去吧。”

        说完便提着桶急匆匆的去洗澡了。

        阿兰也是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仿佛她们又回到了初相识的时候，时不时的和她拉几句家常，许雪云每次都是尴尬的应和着。

        当然，最后打圆场的肯定是柳春华。

        阿兰这样，许雪云反倒就有些失望了。她感觉自己像穿好盔甲准备迎接战争的战士，突然在临阵前，收到消息:敌军已经投降，不需要再打仗了。

        那种挫败感和失落感令她久久无所适从。

        可生活还要继续，而且看起来阿兰是真的已经既往不咎，她又何必自寻烦恼呢？还是认真的努力工作吧！

        如此又相安无事过了三个月有余，年关也近了。

        就在许雪云觉得生活这样平静也挺好的时候，事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那天，车间正在赶货，老板来催了两次，说是货很急，在阿兰的各种保证之后，老板才满意的离开了。

        紧接着她用她那鸭公嗓大声的说:“老板说这批货今天必须赶出来，否则就要通宵了。”

        一听说要通宵，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连珠炮的问阿兰问题，

        “还有这么多，怎么可能做得完。”

        “是啊，能不能再招一些临时工过来帮忙？”

        “通宵有补贴吗？加班费是不是双倍的发？”

        “通宵完，是不是能放两天假？”

        “万一做不完会有什么后果？”

        阿兰被大家问得心烦意乱，但还是耐心的和大家解释：“我们今天只有及时赶完这批货，才会有下一个大订单，这样大家才能持续不断的赚钱，这是大家的利益，所以不管有没有加班费，今天晚上都必须通宵把这批货做完。”

        大家被阿兰这么一说，顿时没有了任何的问题，整个车间只有衣车稀里哗啦的声音了。

        阿兰大家都有条不紊的在上班，便心满意足的坐回到专属于她的办公椅子上。靠在上面假寐。

        不一会，她突然一顿翻查，紧接着便手举着一本厚厚的账本尖叫:“是谁动了我的记账本？为什么对不上了？”

        同事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到底是谁？”阿兰见没有人理会她，更加生气了。

        可是回复她的依然还是衣车稀里哗啦的工作声。

        过了大约十分钟，阿兰开始皱眉头，黑着脸咆哮:“许雪云，你给我过来！”

        许雪云一脸问号的转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妈妈。

        柳春华冲她点了点头：“没事，你实话实说就行了。”

        许雪云这才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阿兰面前，一脸懵逼的问她:“阿…阿兰，有什么事吗？”

        “你自己看！”

        说着，阿兰拿起桌子上厚厚的记账本，重重的摔到她手上。

        许雪云赶忙接住，迅速的打开来仔细的查看，又回去把自己的记数本拿来一一核对。

        这才发现阿兰的账本上的件数，和自己记的不一样。

        上面的件数居然比许雪云的账本多了整整一百件。

        许雪云小心的看了看满脸怒气的阿兰，轻声问:“是不是您……不小心……记错了？”

        “不可能，我昨天刚刚对过的。”阿兰说：“因为怕出错，我今天又重新对了一遍。”

        许雪云说：“这事就怪了。”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就是有人动了手脚呗。”

        阿兰嗤笑的看着许雪云，故意揶揄道，

        “你说这个动手脚的人可真是傻，干嘛给你加，不给自己加？”

        许雪云眼里含霜：“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阿兰轻蔑地笑了笑，“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我明说吗？”

        “那说不定是人家故意害我呢？这个账本你一直都锁在这个抽屉里。”许雪云开始急了，

        “谁会有机会做手脚？”

        “今天早上我不小心把钥匙落在桌面上了，忘记收起来了啊。”阿兰语气肯定，仿佛这事笃定了就是许雪云干的。

        “我刚刚才发现的，肯定是你趁机……”

        “趁机做什么？”许雪云无语，“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不一定，你上次不是……”阿兰欲言又止。

        “上次怎么啦，你说呀！上次也都是你自导自演的戏码，故意整我罢了！”许雪云忽然不想再忍了，

        “这次你又故技重施是吗？你如果实在容不下我，可以直接说，没有必要拐弯抹角的恶心我。”说完这些，许雪云气愤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开始收东西。

        她平时用的水杯，饭盒一一收起，甚至连纸巾也收了起来，还有记账本。

        “你有本事你就永远不要回来求我！”阿兰见她收东西，开始有些慌了，这边还有那么多货没有赶出来呢。

        “柳春华，你女儿到底怎么回事？”

        柳春华只是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那她…”阿兰准备从母亲手上开刀。

        柳春华冷冷的说：“不是你赶走的吗？”

        阿兰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许雪云。

        许雪云提起手上的东西，如同慷慨就义的战士一样，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车间。

        只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和后面同事的唏嘘声。

        她提着袋子出了门，开始漫无目的在傍晚黄昏的余晖下走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不知不觉她又走到了平时逛街的夜市。夜幕即将降临，大路两边摆地摊的已经开始摆开了他们的阵仗。

        街角卖臭豆腐的也已经在炸豆腐了，一阵熟悉的臭味袭来，呛的许雪云差点流出了眼泪。

        以前每次来这里，许雪云都是欣喜万分。那时她觉得街上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那么好玩，那么的有趣。

        可今天，她却觉得这些东西都索然无味。

        眼前的街市仿佛已经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鲨鱼，正张着血盆大口玩味的盯着她。

        那黑森森的两个眼睛似乎在无声告诉她：别挣扎了，你是逃不掉的！还不如你自己走到我的嘴里来，这样至少可以少受点罪。

        “不！哪怕还有一丝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许雪云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吼道。

        “小妹妹，耍不？”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许雪云猛然惊醒，她抬头仔细一看，老天爷啊，刚刚一走神，居然走到了街角最偏僻的一条巷子里。

        三个染着五彩颜色头的不良青年，正玩味的看着她，其中一个还吹着口哨。

        “这妹妹太正了。”

        “一般般吧，没有我的苍姐姐正。”

        “切，这货三句话不离苍姐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魔法，你有烟吗？”

        “有。”

        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相互帮忙把各自的烟点好。他们嘴里都叼着根烟，眼睛里全是放荡不羁的表情看着许雪云。

        许雪云吓得连连退后了几步，心里慌的一批：这可怎么办呢？她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啊。

        她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除了一把短腿锥子以外，什么都没有，而手上的袋子也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了。

        这下糟了，她今天不会遭遇不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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