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装病
并未拖沓，沐扬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诊断。
姚七七不紧不忙地跟上，凑得近了，才发现这位不仅化了精致的妆容，还戴了满头的珠翠，一条明显是外穿的水粉色貂绒袄裙，也精致的无与伦比。
要说王爷宠爱不假，平时这些好东西也是不会苛待的。
但是殷莫婉她不是患腿疾吗？每天又不出去，打扮成这样，给下人看吗？
转念一想，好像上次见她也是这般。
思前想后，姚七七觉得她可能是刻在骨子里的精致。
啧，要么就是脑子有病。
“脉象似乎”把好了脉，沐扬投给了姚七七一个淡定的表情，偏了偏头，邀请她一起感受。
姚七七撸起袖子，小手把上脉门，果真像他表情传递的那样，除了有一点虚，没有任何问题。
“姑娘今天可用过些什么？”，查不到原因，只能从问话入手，也许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沐扬转头向珊瑚询问道。
珊瑚眼珠一转，说道：“姑娘中午想吃桂花藕荷羹，厨房送来的加了莲子，姑娘就吃了旁的。下午一直说困，便睡了午觉。起床后就一直说头晕，喘不过气来。”
“可用过什么药？”沐扬又问。
“姑娘前些天求了个补身子的方子，还叫我去抓药来着。”
“可喝过？”
“哈哈，没有。”
沐扬有些噎住，这姑娘说了一大堆，没一句话说到点子上。
姚七七也皱紧了眉头。
“喘不上气？”她看向沐扬，重复了珊瑚话中唯一有用的信息。
只见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她和沐扬认识不久，也许是因为医者的敏感，两个人总能想到一块去。
就像现在，他一个眼神，姚七七便知道她应当替沐扬做些什么。
姚七七解开了殷莫婉的颈扣，她穿的衣服华丽繁琐，若说是服饰压住了心肺，产生了晕眩，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心肺顺畅，姚七七用手指探了探松紧，里衣宽松得能塞进一整只手。
她从外边进来，手还是冷冰冰的，在触碰到殷莫婉暖和皮肤的那瞬间，明明晕倒的身体，明显地动了一下。
沐扬见状微微一笑：“咱们怕是来得晚了，姑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房里有些强身健体的补药，回头为姑娘带些，兴许有用。”
他说得巧妙，给一个无病呻吟的人留了很多面子。
姚七七也懂了，合着这位是装病，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行，那咱们走吧，让莫婉姑娘好好修养。”
姚七七好心地给她系上了扣子，还没来得及动身，就听见珊瑚大喊道：“不成不成，我家姑娘还没醒，要是她有什么好歹，你们担待得起吗？”
屋外等着的茶花听见了里屋的动静，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说了没什么大碍，侧妃听了你们姑娘有事立刻赶来，难道没事了也不让走吗？”
“咱们叫的是沐医师，本来就没想劳驾侧妃，你在我们这吵嚷什么，不想待着也没人求你们啊。”珊瑚白了她一眼，不甘示弱。
“你”茶花还想开口，身子被一旁的菁芸拦住。
“好妹妹，别乱了规矩，王爷不在，咱们都得听侧妃的。”
茶花被菁芸点醒，情绪稳了稳，留了一个白眼给珊瑚。
也是，区区一个清荷居的婢女，算什么东西。
沐扬两只手举到了胸前，他确实很少遇见女人拌嘴。
姚七七看了一眼不服气的珊瑚，忽然浅笑道：“你这丫头也是心急，让你们姑娘醒，还不简单。”
说着，从床头走向床尾，撩开了半只被角，将手探了进去。
殷莫婉有腿疾不假，脚底应该还是有些知觉的。
小手一挠，榻上的殷莫婉忽然紧绷，姚七七不用想也知道，软被下殷莫婉的双手狠掐了自己的皮肉，已经忍到了极致。
珊瑚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拉开了姚七七的手。
可是榻上的殷莫婉虽然脸颊潮红，却仍没有睁眼的迹象。
姚七七努努嘴，这也真是个能憋的货。
“我这也是刺激病者的经络，要是还不行，只能用针扎了。”姚七七从珊瑚怀里抽出了手，说道：“不信你问沐医师，平常的病人犯了晕病都是免不了挨扎的，啧啧。”
“咳咳”
榻上的殷莫婉一听用针，立刻咳了几声。
一双眼半睁开，有气无力：“珊瑚我这是怎么了？”
“嗯侧妃，沐医师，你们怎么也在。”
她涂了胭脂，又被挠了脚心，耳朵嘴唇和脸颊都红红的，配上这有气无力的嗓音，还真是有那么些古怪。
“姑娘，你终于醒了！”珊瑚扑到了床边，言语动作都透露出了无限的关心。
姚七七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这戏做的还挺到位。
“唉，醒了就好。”
姚七七看向珊瑚，她已经饥肠辘辘，她们主仆莫名其妙，装病还拖着人不让走。
“听王爷说，沐医师是特意为我的腿疾而来，莫婉趁此先向沐医师道谢了，给你添麻烦了。”殷莫婉直接略过了她，对沐扬说道。
“姜兄对我多有照顾，姑娘是姜兄的义妹，就莫谈谢了。”
“侧妃是替王爷打点先生的入府事宜吧，呵呵这本该由我来做，奈何莫婉这腿实在没法子做这些事，侧妃也受累了。”
端庄，大方，又善解人意，殷莫婉这是把女主人风范都摆全了，丝毫没有一点装病被拆穿的慌乱。
姚七七汗颜，要是有杯酒，定要敬她这张顶厚的脸皮。
“府上空院甚多，沐医师可寻好了住处？”殷莫婉关切问道，却也没给对方回答的机会，接着又道：“清荷居旁有座美院，开了窗子就能看见园林，沐医师若不嫌弃，我这就安排人收拾。”
殷莫婉对这座园林很是自信，当初从老家搬到王府，不过抱怨了一句王府中鲜少绿植，王爷便特命人寻了她老家的画像，建造了这么一座绝世鲜有的园林。
北方的气候与她南方老家全然不同，这些被移栽的植物，每年光是保养便要花费数百两银子，源源不断的火水晶更是昂贵。
也是这样，她才见识了王爷的财力。
后来府上的账务由她代管，看过了账本，那数目更是远远超出她的预计，足够令她叹为观止。
她们家，真是祖上积德，救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只是，她心里得意的东西，不一定也是别人看重的，沐扬听了她的邀请，委婉地摇了摇头说：“沐某喜欢热闹，谢谢姑娘的好意了。”
见没法把贵客拉拢，殷莫婉脸上闪过一瞬的不理解，但还是笑了笑：“既然沐医师不愿意便不勉强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想麻烦您。”
“姑娘请说。”
殷莫婉看向了姚七七，一双眼睛眨了眨：“倒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我的私事，想单独与沐医师说。”
姚七七得了逐客令，乖巧地挪到了外面。
她终于清楚了殷莫婉今天装病骗人意图，可能这么久的铺垫，就为了这么一件私事。
等待无聊，姚七七打量起了身边一株稀奇的植物，忽然，一股香气钻进她的鼻腔，绕着房子向园林深处走去，越往里，那香气越是浓郁。
只是，还未找到是什么东西这么好闻，从那清荷居屋里头，就传来了好大一声呵斥。
“沐医师怎么能这样！！”
是珊瑚的声音。
姚七七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门来。
屋内，沐扬双手半举起，作无辜状退在墙边。
殷莫婉受了惊吓，缩在珊瑚的怀里，珊瑚拍着她的背，不住地安慰，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家姑娘自是相信，敬重，才有求于沐医师的，谁能想到堂堂医师，竟是个登、徒、子。”
她将登徒子咬得极重。碰巧，到了饭点，府上有人送了吃食来。
李嬷嬷等人也收拾好了夏兰居，也正要进门。
此时，一群下人都听见了屋里的动静，堆在门口，谁也不敢进来。
李嬷嬷凑了近些，想说些什么，可她还没来得及张口，门口便多了一个大家都熟悉的身影。
姚七七偏头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王爷。
墙角，是沐扬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主仆：“我沐扬行医多年，任何病人在我眼里都不过一摊死肉罢了，哪有什么性别之分，况且比姑娘美的我也诊过，从未起过一丝异心呀。”
“你轻薄了我们姑娘，不承认也就罢了，还说我们姑娘是一摊死肉，太过分了吧！”珊瑚仍咄咄逼人。
“不怪沐医师，他也是想检查得仔细，是我自己太过敏感了。”殷莫婉的身子窝在珊瑚怀中，眼中已经噙好了泪。
她这一开口，倒更像是受人轻薄了。
“怎么回事。”
姜曦元冷着脸进了来，不过并没有接近床榻，而是和姚七七站在了一起，一双手将她揽住，想从她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
姚七七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
退到墙角的沐扬却再也受不了了，重重地甩了衣袖，边走边道：“要是这般荒唐，我可没法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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