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又在骗人

织田作之助回顾了一下自己短暂的人生,  再看了看面前这个等待的女孩。

        他毫无疑问变成了游荡于天地之间的幽灵。但就算后悔也没办法时光回溯，在龙头战争期间所做的复仇、因此付出了性命。对其也没有任何懊悔的情绪，要说放心不下的人,  大概就是太宰、安吾。

        仍旧有未尽之誓。但似乎让一个女孩来完成这件事还是太艰难了，身为幽魂的他也不能将已死之人重新拖拽到这个世界上。

        “心愿啊……我想吃咖喱饭。”浅色外套的青年最终对水无月萌香这么说。

        “好哦！”萌香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请求。作为救命之恩,  让恩人吃上咖喱饭这件事情她义不容辞！“有什么不喜欢的调味料还有特殊的要求吗？可以尽管提出来的！”

        “如果可以的话,  想要超辣的咖喱饭。”织田作之助认真的说道。他的记忆停留在自己逝去的那天，而逝者不可追、作为幽灵的他想要干涉现世未免太过傲慢了。

        “好，我会好好记住的！”比起夏油杰任务的寻找记忆碎片、织田作之助这个任务明显要简单得多，萌香又多嘴的问了一句,  “真的没有其他心愿了吗？比如生前的愿望什么的、没能达成的事情……”

        天秤总是摇摆于左右之间。萌香给别人添麻烦的时候，就会越发努力的试图帮助他人以此平衡自己心中的懊悔以及烦恼。而萌香稍微代入了一下织田的立场,  假如自己死掉了、因此留下的遗憾肯定很多。

        只是单纯的咖喱饭真的能满足对方的心愿吗？

        “生前的心愿……我一直想写一部。但是到了最后这个目标也没能达成。”曾经有人给织田作之助的评价是——丝毫没有话外音的人。因此他的话语总是显得无比诚恳与真实。

        分为中长短三种篇章。虽然萌香没有亲自写过,  但是大多数人都会观看的。萌香很快脑补出来一位在临终前存着一大堆书稿没有发布出去的可怜家,  考虑到这点,  萌香先问。

        “那织田先生在生前有手稿吗？可以延续手稿继续书写。”萌香为织田作之助出谋划策——一百积分不是小数目,  因此萌香显得格外积极。

        “现在是几年？”

        “平成三十年。”萌香很快的回答。

        “唔……五年吗？手稿的话、不是销毁了就是在我的棺材里面吧。”织田作之助分析了一下时间线，并给出两个可能性。

        ……为了完成别人的心愿去撬棺材好像有点过分。

        “那样的话从现在开始写作也不迟、嗯！”萌香为织田作之助加油打气。

        “但我已经封笔了。”写书即是写人。所以在织田作之助的心中——现在的自己没有再次拿起笔的资格了。

        加油的话语如鲠在喉。

        萌香好像意识到了、这次的任务其实也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头脑简单的萌香暂时想不出来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的理由。

        “写书是写人、也是人间百态。手上沾有鲜血的话，笔墨也会因此被玷污。”织田作之助向萌香解释。

        对方平坦温和的声音几乎没有一丝破绽。就如同沉重的铁块于空中下降之后、踏踏实实地落地。发出沉重的声响。由于是实心的，就算是漂浮在空中也显得异常沉重。

        他的描述就像是自己是罪无可恕的人,  萌香无从入手。她并不知道织田先生的过去——但她觉得、假如是恶贯满盈的人,  大可不必帮她逃出囚笼。只要装作视而不见就好了。

        “织田先生说的话,  就像是把自己限定在坏人范围内一样……但也是写给【人】看的。我可以作为活生生的观众翻开的一页、所以有没有写的资格，也可以听听我的意见吧？”萌香近乎恳切的、清晰的诉说这一切。因为实在是太着急了，有点咬到舌头以及打结,  尽管如此还是希望把心情传递过去。

        在面前的银发少女露出的表情近乎焦虑。是因为想表达的感情太过强烈了吗？那份迫切的心情就连成为幽灵的织田作之助都能鲜明的感受到。

        ……尽管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对自己的心愿这么执着、并且试图努力的说服他,  但织田作之助的内心也出现了丝丝的动摇。

        他幼年所经历的事情被埋藏在无尽的硝烟中。火药自枪口闪烁出无尽的火光,  硫磺以及挥之不去的、浓厚血液的气味。织田作之助极少、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跟别人提起过自己的过往，如今就算要诉说也不知从何说起。

        这就像是在他内心所深埋的秘密一样，当秘密暴露的时候、隐秘的事情也将成为秘密。

        他曾经在和森首领对话的时候表述【我不想回答】，因此这次也是一样。

        对方是略有耳闻的咒术师。说不定完成心愿也是召唤他的代价之一吧……？织田作之助不确定的想，最后还是说了，“那些不是秘密的事情，我可以说给你听。”

        果然没有办法拒绝吧？迫切的读者的请求。

        想必他本身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内容、但唯一的读者现在就在这里。

        “嗯、所有的话我都会听的。”要求得到了回应，萌香从肉眼可见的沉默、消沉的负面情绪中缓过劲来，生怕织田作之助反悔一样很快的答应了。

        但这时的两人都发现、织田作之助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又到了应该说再见的时间。

        “时间有点不够……下次再说吧？”伴随着话语落下、锈红色的短发消失在空气之间。萌香试图用指尖触碰消散的地方、触摸到的只有一片冰冷。

        和幽灵先生的见面是限定一天一次的。

        现在就算怎么在内心呼唤织田作之助也没有用。

        在场的织田作之助消失，萌香还在想织田所留下的话。

        在逃跑时留下的伤痕隐隐作痛。大概是被擦伤了、但是还好。

        由于横滨的解锁，系统商城应该会多出能在横滨耕作的种植物、而现在已经过了凌晨0点，在深夜的时候系统也会刷新。

        萌香在此等待。

        久违的打开系统面板。就算是一天不见也像是如隔三秋……萌香先是查看新增的种子。

        首先是【蔬菜类】一行。

        多出来的种子一共有两个。

        分别是火热的果实种子、锋利的胡萝卜种子。

        【火热的果实种子：藏着热辣滚烫的果实。其酷热以及辣味正如同酷暑的夏天。】

        【锋利的胡萝卜种子：富含维生素的红萝卜种子。不仅仅是果实，就连种子也可以吃。请小心，它的锋利有可能会划伤你的嘴角。】

        萌香：？

        火热的果实可以当成辣椒、但是这个锋利的胡萝卜种子是不是或多或少有点离谱。她也有点怀疑到底能不能吃了。

        【花】的栏目则是多出来一种，第二种种子整体是灰暗的色彩，和迄今为止需要任务以及升级的种子都不一样。萌香试着戳了戳购买，发现种子还没有解锁。

        那就先看其他的吧。

        【蒲公英种子：成熟后不会随风飘散的花朵。其稳固以及坚韧媲美羽毛，轻飘飘的感觉更是一流。】

        蒲公英、据萌香所知道的花……应该是种子能够随风播撒的植物。

        不会飘的蒲公英、锋利的胡萝卜，种子的花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然后是积分。

        没记错的话，积分在上次只留下十几点，现在莫名其妙的涨到了六十点。

        ……

        要说今天会被她俘获获得好感的、萌香只能想到那个馋她系统的那个白发青年！这种事情不要啊——萌香发出小声的悲鸣。

        对于自己一旦迷路就会遇到特别多怪人这件事情也很绝望。

        不过已经委托了武装侦探社，看乱步先生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应该很快就能把兔子似的青年缉拿归案了吧。

        既然事已至此，她都把那颗宝石都花掉了、干脆把积分也一起花掉好了。抱着这样自暴自弃的心态，萌香把【锋利的胡萝卜种子】、【火热的果实种子】、【蒲公英种子】统统都买了下来。

        横滨作为新开放的地图，种子判定是【1级】，相当于新开辟出一个地区，胡萝卜以及火热的果实两种各花了五点积分、蒲公英种子则是十点。

        花朵总是要比农作物贵一点。

        咒术高专的服饰由于可以自行改良，因此萌香给制服加了口袋。这样种子也不至于没有地方放。

        让萌香苦恼的是，在横滨解锁的种子并不能带回东京来种，种子都是限定地区的。

        这时候的她看见了一个好物，耗费三十点积分的传送门。

        就相当于新牧场o语、那个集战斗、rpg以及种田的游戏一样，这个游戏在解锁了其他地区的地图之后会出现一个传送门。

        那个传送门可以帮助主角在家里以及解锁的部落田地之间来回，而种植物需要悉心照料，东京那边有了夏油杰的帮忙可以暂时不管浇水这一点、但横滨这边的织田先生没有小水壶，没办法浇水……

        传送门可以帮助传送，但是有个限定条件。就是要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居所。

        系统所分配的房屋在东京，那个地方也不是寸金寸土的繁华区域，萌香觉得可以把系统分配的温馨小屋给卖掉、然后设立的传送门以【咒术高专】和【横滨的家】作为两个据点进行传送。反正未来三年都是要在高专度过的……不，说不定那时候已经攒够积分回家了。

        萌香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还在青春期的jk年纪就要考虑买房这种问题……

        要说周围有经验的大人，好像就五条悟一个了。……在横滨解决完事情、她就去问五条老师怎么买房！

        在横滨得到的种子不管是蔬菜还是花种，数量都十分稀少。到时候她只要放进花盆里种就好了，没必要特别去开辟一块田。

        紧接着是问题其二。

        她虽然夸下海口要让织田作之助吃到咖喱饭，但其实她不知道幽灵能不能吃现世的食物。……虽然她之前试过烧纸的这种行为，但结果失败了不说、食物要是烧过去岂不是完全烧焦了……

        想必织田先生也不想见到烧成碳的咖喱饭，不可以随便糟蹋别人的心愿！

        这样的话，只能寄希望于【火热的果实】上了。希望可以带来惊喜、把火热的果实作为辣椒这项调味料放在咖喱饭上，让织田先生也能吃到好吃的辣味咖喱饭。

        ……但那还有餐具问题。

        萌香完全放弃了思考——

        有句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大概也是这样吧……现在找不出来方法的部分未来应该可以找到办法。不管是咖喱饭还是家的心愿萌香全都想实现。

        至少睡前该解决的事情应该都解决了。织田先生问了、种子买了、虽然没能找到太宰治先生，但这已经是明天的事情了。

        宿舍友情提供的两床被子、萌香铺好枕头，躺着进入了梦乡。

        苦于不知道怎么洗漱的部分，在拉开门的时候被门外的国木田独步给了一次性牙刷。

        刚起床的萌香红着脸道谢。

        抱着想要帮忙的想法，萌香进入了厨房。却发现……厨房其实空无一人。

        抱着疑惑的想法遇到了中岛敦，他向萌香解释一般来说大家要是懒得做饭就会去武装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厅吃饭。

        “嗯……我知道了。”萌香点头，“现在中岛先生要去武装侦探社吗？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带上我……我感觉自己去的话又会走丢。”

        见识过萌香迷路的中岛敦觉得确实如此。……但是在他的记忆之中，他很确定萌香是在瞬间就走散的。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于是他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带子。

        被这么正经的喊中岛先生也让目前尚未成年的青年有点害羞，便说，“喊我敦就可以了，不用那么正式……”这次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带子。

        ……虽然真的很无奈但是没有办法了是吗？！他在内心这么想。

        “……怕走丢的话，可以跟在我身后。”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他甚至对自己都有点绝望，“不介意的话可以揪一下带子的尾部，紧紧地抓着我想就不会跟丢了。”

        萌香：……天才的建议！

        但是她没有把这种话说出口，只是眼前一亮。

        “嗯！”就跟着拽住了中岛敦衣服身后的黑带。

        中岛敦——社死中的社死。

        感觉就像是在带幼儿园小孩，为了避免走丢要抓住一根绳子，但是没有办法啊！！昨天委托人都能迷路成那样了——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这好像是唯一的办法。

        而且至少比牵手一起走这种冒犯的行为要好很多。

        一边忍耐着这种社会性死亡的微妙感，走到一半的中岛敦又回头看了看水无月萌香，发现对方确实没有走丢又松了口气。

        ……居然是真的幼稚园小孩吗？！在武装侦探社内吐槽能力暴涨的中岛敦此刻完全按捺不住吐槽的情绪，绝望的甚至想捂住脸。

        还好到武装侦探社的路不是很长，而在这一路上萌香都没有跟丢。

        已经属实大好事了。

        中岛敦进门没有看见先到的国木田独步吗，因此询问。

        “国木田先生不在吗？”

        “超市促销、财务状况赤字……去购物了。”谷崎润一郎回答道。

        “太宰先生还是不在吗？”昨天也没有回宿舍。

        这时候的乱步正在咕嘟咕嘟波子汽水。玻璃瓶与里面的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玻璃珠是绿色的——正如同融入暖春的森绿。

        “那样去找不就好了。”乱步回答，“啊，这个珠子帮我拿出来一下——”

        中岛敦认命的拿过波子汽水，用锤子敲碎外壳。把里面的玻璃珠递给乱步。

        “……”昨天找太宰治没找成却遇到了怪人的萌香现在是怎么说都不怎么想去找了。

        由于没吃早餐所以肚子有点饿，但现在身无分文就不可以强求那么多了。……萌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脸颊顿时变得通红。

        因为她还要坐电车回东京，但是……没、没钱。

        意识到这点的萌香脸颊直接红透了。啊、啊……不然就借钱吧。萌香在接待室默默冒出无数的粉色蒸汽。

        之后是委托分配。在座的大多数人都去寻找太宰治了，只留下侦探江户川乱步坐镇以及水无月萌香。两人之间没什么可以聊的话题，因此就在工作桌以及接待室相互沉默。

        “那个，乱步先生……太宰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呢？”萌香问道。

        “嗯……知道了你也没办法去找吧，乖乖在这里等着不就好了。”玩弄着玻璃珠的江户川乱步拿着玻璃珠，透过玻璃珠的表面去看待这个世界。世界染上无数的翠绿色、透过绿色的玻璃珠，一切都宛如置身于森林般春意盎然。

        “……嗯。”既然没有办法帮忙的话，那就呆在这里。

        这时，门扉打开了一条缝。仿佛在引诱萌香出门——萌香本想坚决的否认，但是门口传来了咖啡、甜点还有奶油蛋糕的气味。有点饿。

        ……

        “楼下的咖啡店是好人哦，会给你赊账的。”乱步突然出声。

        他已经看出来萌香完全没有饭吃的窘境了。

        “留下电话号码还有身份作为抵押、就跟你昨天留下宝石一样就好了。”乱步好心的提点。

        “……”确实有点饿，可以试试看在咖啡店兼职打工或者洗盘子来还债吗？萌香这么想。

        其实、好像晚饭也没有吃。

        自从昨天开始被绑架就倒霉透了，钱包也被收走。在生与死、饥饿与饱腹的艰难抉择中，萌香低头。

        “我、我稍微离开一下。”就在楼下的咖啡店，总之这次应该不会迷路吧。

        来到漩涡咖啡厅后，老板是个和善的人。答应了萌香用打工换取食物的请求，并且告诉她只要半天就能获得工资。

        萌香当即觉得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她要做的事情就是换上打工的围裙，听客人的请求接着把食物端上去就好。虽然不是很擅长和别人搭话，但是单论点单这种冰冷的金钱交易还是没问题的。

        在那之前、老板甚至十分好心的给萌香一袋饼干。

        已经要好到萌香想给老板打钱的程度了。

        由于是有一定人流量的咖啡厅，所以萌香觉得或许有可能有太宰先生的线索，因此也会积极的询问——比如你有看见过太宰治先生吗？这个问题，问的人十有八九都不知道。

        ……看来太宰治确实是神出鬼没？

        伴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咖啡屋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对方有着一头深色的卷发，披着米色的大衣，搭配深色的马甲、脖颈以及手腕隐约露出白色的绷带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刚一进来就非常熟稔的坐下来了。

        萌香上前听对方想要点单什么东西，顺便也想咨询一下太宰治的有关信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听到太宰治这个名字明显的眼前一亮。……应该怎么形容呢，就是瞬间支棱起来了的感觉？

        “诶？这个名字好像有印象，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连单都不点，双臂承在桌上双手交叉，笑眯眯的对萌香露出了笑颜。

        “……消极怠工、找不到人的太宰先生……”根据国木田以及侦探社众人的印象，萌香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怎么会！我和你知道的太宰治完全相反——他是一个勤劳到每天都会准时上班，做事兢兢业业甚至会被报告压到吐血却仍然坚持工作的可怜人！”对方热情的和她谈论起太宰治先生，而萌香听得一头雾水。

        看见萌香一脸懵的神色，对方加把劲再接再厉——“太宰先生居然会被这样污名化，这实在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要是当事人知道了肯定很痛心……！”

        “不，但是太宰治先生在昨天以及今天都没有在武装侦探社上班……”萌香眼见太宰治在对方的口中被吹得天花乱坠赶紧打住。

        “要知道繁重的工作会使人发狂，因此想要暂时躲避工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青年仍旧保持着一成不变的笑颜。

        “是、是这样吗……？”迷糊的萌香被这样骗过去了！

        ……难道太宰治先生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工作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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