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梁炜他们一行人日夜兼程，一路上梁炜都在担心大哥的身体会撑不住，还好他们母妃早又准备，早就在马车中备好了各种应急之物，一行人才不至于耽搁行程。
天蒙蒙黑的时候，他们入了金陵城，守城大头兵远远看到风尘仆仆疾驰而来的他们，早就已经打开了城门让他们通行，自从太子薨了，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早就把眼睛练的很毒辣了。
这样从外地急色匆匆赶来的，大半是进京奔丧的皇亲国戚，这要是没点眼色，脑袋早搬家了。
穿过大街，发现往日繁华的街市早已没有了喧嚣热闹，只剩下寂静与悲凉，全城肃穆哀伤，城中素白一片，曾经灯火通明、丝竹弦乐，昼夜笙歌的秦淮河畔，也没了莺声燕语。
今上痛失爱子，辍朝五日，国丧期间民间停丝竹音乐百日，虽说没有禁商，可商人们也都是精明懂得看时事的人，店铺天还没黑就下了板子，关了门，这也难怪城里会这么冷清了，毕竟谁也不敢在这关头惹麻烦，听说因为治丧的事情陛下已经处置了好几个大臣，搞的朝中大臣人人自危，这也难免影响了城中百姓。
宫中内侍与梁炜他们在半路就分开了，内侍要回宫复命，因天色太晚，梁炜他们也先行回了京都王府别馆，准备明日一早入宫觐见陛下。
梁炜一行人刚到门口，就看见府内的人在门口迎着，猜测着这几天也该到了，就天天在门口守着
府里总管听到下人禀报也急忙出来迎接，梁煜已经从马车下来，让他找人前面带路，一行人也累了好多天了，还是先回府再说。
梁炜走在后面，脚步缓了下来，低声吩咐府里总管“你找人把府医带过来给大哥瞧瞧，这一路奔波怕他受不住。”
总管躬身低头应道，他想起刚刚世子爷的脸色确实不好，世子爷自来身体就弱，怎么受得住这么千里奔波的，王爷心也太硬了，怎么舍得自己儿子受这个苦头，可是这话他这个下人可不敢说出来
”二爷放心，张医官还在府上呢，世子爷自小就是他瞧的病，对世子爷的脉案也熟悉，当初王妃考虑到他一家子都在京都才没让他跟去北地，张医官感念王爷王妃的恩情，这些年苦研医术，就盼着等世子爷再回京的时候，能医好他的弱症。”
梁炜点头，就按他说的来，想了一下又说道：“这事别太张扬，你私下悄悄去办。“
“小人明白”说完他就亲自去请人了
前些日子，陛下去太子府祭奠，回去就跟身边老太监私下抱怨说太子府的皇孙们死了老爹，一个个的竟然还有心思奉承他，言外之意就是嫌弃他们不够悲痛。
虽说是私下的话，可就这么流传开来，听说这些日子以来，太子府的皇孙们一个个的瘦的不成人形，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看样子丧事过后都得大病一场
梁煜也确实是有点坚持不住了，回到房内就躺下了，让人去把他常用的药拿来服下，梁炜和梁焕不放心兄长，也跟着他过来，梁炜说道：“大哥，我让人去叫了张医官来，等下让他给你瞧瞧。”
梁煜有点气虚地摇了摇头“我不要紧，老毛病了，吃点药歇一歇就好了，这个时候就别请医了，别让人觉得我们魏王府轻狂。”
心里担心会让陛下不喜，万一招了他的眼，岂不是不美，他的身体他清楚，还不到那一步。
五爷梁焕看大哥强撑的样子，心里觉得他太过紧张，不就是请医又不是什么其他的无礼举动，皇祖父要是知道大哥千里迢迢来，还生了病，怎么都不应该怪罪的”大哥，你也太小心了，不过就是请个医，在我们府里，谁又能知道呢？“
梁煜体谅他们忧心，又想着自己体弱大家也是知道的，不过是宣个府医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么一想又觉得可能自己真的太过于小心了。
没一会儿张医官就到了，先给他们见礼问好，转而坐下为梁煜诊病
张医官：”问题不大，世子爷一路劳累，又没有好好休养，才会不适，虽说没有旧疾复发但还是要调理下，等我开几副药给世子爷。”
梁炜问道：“明日大哥便要参加丧仪，他身体可能受得住？”
张医官听到他这么问，一时也吱唔不做声了，若是能好好休养倒是问题不大，只是这些天下来，谁都知道知道太子丧仪极尽哀荣，世子爷作为侄儿怕是也不得清闲，这样说这身子骨怕是也经不住。
梁炜看到张医官这个样子，心里也明白怕是难，他看了看床上的兄长，冷着的脸上满是担忧，梁煜不在意的淡然微笑，他宽慰他们道：“不用担心，我有数。”
“大哥，你要是实在难受，就称病吧，就是皇祖父不相信，派个太医来瞧一瞧不就知道了，又不是装病。”
梁焕的话，一时让他们不知道怎么回答，梁煜只好笑笑
梁炜：“行了，大哥有数，我们回吧，让他早点歇着，明天还要进宫。”
梁煜也忧心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如果自己真的病倒了，就怕陛下会迁怒魏王府，到时候真病假病谁又在乎呢，他十一岁就离开京都了，陛下对他这个皇孙还有几分心疼，谁也不知道，他不敢赌。
下人熬好了药，他接过去一饮而尽，他喝药都习惯了，也不觉得苦。
看到下人看呆的样子，他可能是第一次见病人喝药这么痛快的吧，梁煜把碗递给了他，示意他退下，自己要歇了
希望张医官的药能帮他撑过这几天。
皇宫西苑
自太子去了之后，皇帝心情就一直很悲痛，经常一言不合就暴怒，后面还添了个头疼的毛病，就更加喜怒不定了，有时候脾气上来了，他总想杀几个人才畅快，众臣工他不好随意打杀，这就苦了身边的内侍，这些天也不知道拉出去了多少，就连他身边侍候二十多年最懂他心思的高公公也是小心翼翼。
皇帝微睁着眼问道：“魏王府的人到了？”
高公公：“回陛下，去魏王府的人回来了，魏王殿下让世子爷带领府里的二爷、五爷回京祭奠太子。”
“去魏王府的人怎么说？”
高公公看了一眼上头侧躺着的皇帝，身后的侍女正在轻轻给他按着额头，高公公知道他的头疼怕是又开始了，回话更是谨慎
“回来的人说魏王殿下听到噩耗一下子就哭了，悲恸欲绝，听说立时就要拉马往京里赶，众人差点没劝住，知道陛下让他留守北地，他也不敢辜负皇恩，只得嘱咐世子爷他们连夜就出发。”
“他也哭了？到底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兄长走了，他怎么会不伤心，小时候就他最倔，犯了错怎么打都不哭，老大那个时候最疼他了。”
高公公听到皇帝提起以前的事情，知道陛下说的还是太子们小时候，那个时候陛下也还是吴王。
“你刚刚是说魏王世子也来了？“皇帝问道
高公公回答说是，皇帝想到魏王世子自会喝奶就喝药，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成人了，听说身子也很是弱，这大冷的天魏王怎么能让他赶路呢，到底是他的儿子怎么就不知道心疼
高公公宽慰他道：“魏王殿下敬爱太子殿下呢，自己不能亲来，就让世子来送一程，也敬敬孝义。”
“朕想着，他让他们家老二老三他们来就够了，世子体弱朕也不是不能体谅，这么冷的天他赶了这么远的路，也不知道身体如何了？”
高公公想到刚刚有人来报，说是魏王府召了府医，只是这话也不好对皇上直言“世子要是知道陛下的慈爱之心，怕是什么病都好了。“
皇帝瞥了一眼高公公，没好气说道：”老东西，尽拿这些虚话哄人，明日等他们来的时候，你去太医院把张太医找来给他看看，这样我才放心，你们啊，为了让我宽心就知道糊弄我。“
高公公讪笑着低头答应了，魏王世子爷是好福气，也不知怎么就得陛下青眼了，太子府的皇孙们，一个个病怏怏也不见陛下让他们保重，怕是为了太子殿下临终的话。
第二日，梁炜他们兄弟就进了宫，听宫人说昨晚秦王半夜也到了，今日怕是也进宫了，梁焕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欢喜，他一直很喜欢自己这位皇伯父，只是隔得远很少见面。
他们到的时候，皇帝正在早朝，宫人把他们领到了一处偏殿等待。
大概等了一柱香的样子，高公公亲自来接他们去见皇帝。
梁炜他们进了殿门，看到皇帝正等着他们，众人下跪问好，皇帝让他们起身
皇帝他身着素服，神态很是憔悴，看来这次太子离去确实给他很大的打击，这比几年前梁炜见到那个英伟高大的帝王衰老的多。
“快过来，让朕瞧瞧。”
听到皇帝这么说，他们走上前去，只见他细细打量了三个人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看起来都长进了不少。”
“孟远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服？”孟远是梁煜的字
梁煜回说没有，可能是没有休息好，不碍事，皇帝还是不放心，又让太医来给他把脉
梁炜看太医皱起眉头，心中有点不安，可这里是宫里，又不好擅自开口询问，太医诊治完之后，就被高公公领了出去，到底结果如何，他们也不清楚。
他们是来祭拜太子，皇帝就让人安排了内侍带他们去东宫，自己表示就不去那个伤心地了，他看了受不了，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梁炜他们好一顿劝慰才稍稍止住了皇帝的悲伤
丧礼隆重，梁炜他们心里也有数，可是看到太子府的人还是被吓了一跳，他们也委实太过毁哀，只怕这样下去人都要撑不住了，五爷看到这个情形，转头又看了看梁煜，他们是子侄辈，如果都按这样的礼数，自己兄长怕是支持不住，跪下时他用手顶了顶梁炜，示意二哥想个法子。
还没等梁炜他们想到什么好办法，高公公就派人来请梁煜，说是陛下让他过去做陪，梁焕听到这话，心里也替兄长一喜，去陪陛下总比这里干熬要好。
后面几天的丧礼，梁煜总是被陛下以各种理由叫去，大家明白怕是陛下心疼孙子。
只是太子府的人对此脸色不好，梁焕看他们如此，心中也不由生了怨气，也学着二哥冷着脸，本就傲气的他现在可以说是用鼻孔在看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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