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苌晓上班的时候接到了张岚的电话，电话里张岚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想见她一面，但她也猜到了大概得内容，中午两人约在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张岚到的时候苌晓已经等在咖啡厅了，她特意选了一个比较远的角落方便谈话，张岚和苌晓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她以为会是穿着华服的贵夫人，没想到头发整齐的盘在脑后，一身黑色套装精致干练，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苌小姐，你好，我是张岚。”

        “张总您好，喝点儿什么？”

        “美式，谢谢。”张岚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儿，和以前邓景琛身边的女孩子很不一样，倒是眉眼之间的从容和她年轻的时候有点儿相似，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病或许她不会反对。

        “苌小姐，我不喜欢绕弯子，有话就直说了，我儿子喜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希望你能直接拒绝他，不要给他任何希望。“

        苌晓低头轻啜一口咖啡，这话在她意料之中，“张总，我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了，您放心。”

        “苌小姐大概没理解我话的意思，不要给他任何希望，哪怕是朋友。”张岚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盯着苌晓的眼神里带有威胁的意味。

        “张总，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喜欢他，更不会和他在一起，其他的未免有点儿强人所难了吧，如果您可以劝说邓总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我也接受，但是我不会主动这么做，这太伤人了。”苌晓搅了搅手里的咖啡，慢条斯理的说。

        “伤人？那你觉得你一直吊着他给他希望就不伤人了吗？他为了你胳膊上划了那么大一个口子，你问问你自己你们还能做普通朋友吗？你能和我保证永远不心动吗？”张岚提起邓景琛胳膊上的伤口还是很激动，平静的面容染上薄怒，眼神尖锐凌厉。

        “张总，我能保证，而且很快我就会离开宜京，邓总的心思很敏感，如果像您说的那样会带给他在心理上不可逆的伤害，我不能这么做。”苌晓始终记得邓景琛那受伤难过的眼神，可他没有错，喜欢的人不喜欢他那不是他的错。

        “苌小姐，实话说我不相信你，这样吧，你一周之内就走，你家里的债我帮你还，你父亲我也会派人去找，另外我会再给你五十万，足够你在一个二线城市重新开始了。”张岚皱起眉头开出条件。

        “你调查我？！”手中的□□为动作幅度大剧烈的晃动着，苌晓愤怒的盯着张岚，眼眶微微泛红。

        张岚眨了一下眼睛默认了苌晓的指控，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苌小姐，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情，我们家虽然不需要牺牲景琛的幸福来换取什么，但是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等有一天我不能照顾他的时候，你能吗？”

        苌晓觉得有些好笑，反问：“即使我们有什么，万一你儿子先抛弃我呢？一辈子太长了，看不到那么远吧？”

        张岚的表情更难看了，“苌小姐，你的情况你自己清楚，巧言令色是没有用的，没有一个家庭会接受这样的媳妇儿，将自己的儿子陷入危险之中，至于他会不会抛弃你这种说发，你也说了一辈子很长，不管结果怎么我赌不起。”

        “现在走不行，我有我的安排，至于我的信息我希望张总为我保密，如果泄露出去一点儿，我会和邓总同归于尽的，你知道我干的出来，甚至很可能是我单方面欺负他，毕竟我有病！”苌晓说完之后看张岚的脸色惨白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接着说：“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用不了一年我就会离开，您可以把邓总带走，时间长了他会忘了我的，不过有句话还是要提醒您，年轻的时候为了挣钱对孩子百依百顺，等到你有时间了又要求他一夜之间长大，这不公平，大人们犯的错不要让孩子承担后果，虽然你们总是这样，好了，话说完了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苌晓走到张岚身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折返回来，“我家的债和我父亲还希望您不要插手，这杯咖啡我请您。”

        张岚若无其事的端起咖啡，想起资料上写的十八岁开始打工供养自己上学生活，还帮着还债，要不是这个毛病她都想培养培养她了，绝对是一把好手！

        苌晓走出咖啡厅搓了搓胳膊，明明是六月她却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冷到了心里，张岚的话像是一场及时雨扑灭了她心里刚刚燃起的小火苗。

        上楼薛敏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拉着她跑到茶水间，“是不是刘静又找你麻烦了？”

        “没有。”

        “那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苌晓刚要开口的话咽了回去，假设有什么意义呢，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得不到有意义的回答，“我没事儿，可能最近工作太累了。”

        “我就说你这样的工作强度，是个人就受不了，别人半个月谈一单，你谈三单，看工厂都连轴跑，谁能受得了？”薛敏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给苌晓倒了一杯热水。

        “好了，我知道啦，快去工作吧，我一个人待会儿。”苌晓看着简单快乐的薛敏，第一次发疯一样羡慕着她，她手里捧着水杯，靠在吧台边上楞楞出神，很多事情她以为自己早就想通了，可以理解并且一直也是这么做的，但是为什么被指出来之后这么难过呢，难过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哆哆嗦嗦的喝了一口热水想要缓解一下，可涩的她难以下咽，比一万倍浓缩的美式还要苦，这苦在她身体里迅速扩散，就连分泌唾液也是苦的。

        下班回到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身边还拉着行李箱，她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呼之欲出的答案如鲠在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探的叫了一声：“妈？”

        “苌晓，你下班了？”苌晓的妈妈站在她家门口已经等了半小时了，转身的时候腿还有点儿僵。

        “妈，你怎么来了？”苌晓赶紧上前开门把行李箱提进来，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欣喜让暗沉的心情放了光。

        “在兰宁挣不了多少钱，妈也想来宜京找点儿营生做，早点把钱还清。”苌晓的妈妈打量着房子的环境，心里涌上一阵心酸，“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啊？”

        “妈，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这儿便宜挺好的。”苌晓把水杯递给妈妈坐在她身边说：”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能干什么，玩几天我给你买票回去吧，就在兰宁挺好的，在这儿我照顾不了你。”

        “我不给你添乱，给你做做饭也行。”苌晓的妈妈接过水杯说着，有些苍老的眼睛闪着光芒，这话让苌晓的鼻子酸酸的，她其实也是有妈妈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人，很多时候她不知道是骨子里的血脉感应让她对妈妈产生依赖，还是她们母女之间真的还有感情，分不清的时候她选择相信前者，但此刻她的心想相信后者。

        “好，你想留下就留下吧，等你什么时候想走再走。”苌晓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妥协道，声音软乎乎的像个撒娇的小女孩儿，享受这片刻的温馨时刻，一会儿她就要清醒过来然后默默离开，这些年她以为自己清醒的活着就能避免过于伤感的情绪带来的情绪波动和精神刺激，也许是习惯了又或者是故意忽略让她忘记了清醒也会感觉到痛，很痛。

        “等咱们还完钱你也该找婆家了，现在都26了，老家像你这么大的姑娘都嫁人了，再不找真成老姑娘了，妈不拖你后腿。”苌晓的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发慈爱的说。

        “好，等还完就找。”苌晓不想因为这个破坏今天的氛围，横竖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开口解释的。

        “嗯，你那天把小邓叫来家里吃饭吧，你们都在宜京，平时互相照应叫人家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好，我问问他哪天有时间，你坐车来累了吧，早点洗澡睡觉吧，我还有点儿资料没看完，看完就睡。”苌晓起身去卧室给妈妈找睡衣和换洗的衣物，妈妈却说自己带了衣服，不用她的。

        妈妈洗漱完去卧室睡觉了，苌晓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那些数据资料心怎么也静不下来，怎么看都不对，来回核对每一遍答案都不一样，手机突然弹出微信消息。

        时医生：不要忘了周末的约定，地址我到时候发你。

        苌晓：好，一定准时到。

        时医生：嗯嗯，你怎么还没睡，又失眠了？

        苌晓：所以……这是钓鱼执法？

        时医生：这叫突击检查，结果意料之中。

        苌晓：这就睡了，晚安。

        时医生：晚安，好梦。

        苌晓突然想起时慕发给自己的音乐，找出来解压后戴上耳机随便放了一个，耳机里响起舒缓的钢琴曲，在这个背景音下一个温润的男声在用英语讲故事，标准的美式发音堪比英语听力，苌晓轻笑一声果然英语助眠是国人的第一选择，然后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慢慢的被那声音带入童话世界里，路边盛放的玫瑰和嬉笑的孩童仿佛就在眼前，一段放完已经过了半小时，苌晓把数据报表收起来，起身洗漱躺在床的另一侧，妈妈已经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蹑手蹑脚的戴上耳机闭上眼睛，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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